沈聆予的棋盘瞬间变大悬于半空,随即隐没于虚空。
一股禁锢之力骤然降临,将整个房间彻底封印,断绝了所有出路。
谢不语加快了语速:“沈前辈,要取得密界之钥,我们需得合作。”
沈聆予置若罔闻,手指夹着白子,将其飞出。
月语仙背后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将那枚白子击飞:“沈聆予,先收了它,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何斤两?”
“月语仙,你可以试。” 沈聆予收回白子,语气不容置疑,“但棋盘不能收。此人,绝不能放走。”
“哼!在我面前,他还能跑了不成?” 月语仙冷笑一声,剑锋直指谢不语,“小子,想谈合作,光动嘴皮子可不够,亮出你的本事来!”
谢不语静默地盯着她的剑尖,反手召出长剑:“前辈,晚辈不过金丹初期。”
“怕我占你便宜?”月语仙挑眉,语气倨傲,“我把修为压到金丹初期,再让你三招,如何?”
“好。”
话音未落,谢不语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剑势却大开大合,霸道异常。
月语仙轻松避过三招,随即剑光乍起,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起初,谢不语被月语仙完全压制,节节后退。
然而他竟越战越勇,气势节节攀升,竟渐渐与月语仙斗得有来有回。
更惊人的是,他出剑与月语仙越来越相似,他竟在激战中,汲取着对方的剑法精髓。
月语仙眼中兴奋之色愈浓,看向谢不语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欣赏。
两人剑气纵横,剑风锐利如刀,刮得沈聆予与林招衣袂猎猎,发丝狂舞。
林招束发的发带“啪”地一声断裂,及腰长发如瀑狂扬。
他忍不住眯起眼,踉跄后退两步,高声喊道:“不愧是主角,打着架都能偷师。”
沈聆予神情未变,指尖轻弹,两枚白子飞出,挡住凌厉的剑风。
她淡淡道:“他本就是剑修,于剑道有几分天赋,不足为奇。”
林招:“月语仙同境界会不会不敌他?毕竟主角都是跨境杀人,而且他现在身具上古荒兽血脉,体质如妖兽般强横。”
“未必,若他此刻便能胜过月语仙,那她这百年日夜不辍的苦修,岂非白费?”
“真不能小瞧他。”
“我并未小觑他。”沈聆予微微摇头,目光依旧落在激战的两人身上,“只是眼下,他确实尚逊一筹,月语仙尚未认真。”
林招摸出一条新的紫纹黑发带,随手将狂舞的长发松松挽起。
沈聆予的目光掠过门口激战正酣的月语仙与谢不语,转而投向那悬浮的密界之钥。
她缓步靠近,指尖凝聚起灵力,试探着伸向那枚钥匙。
包裹在密界之钥外层的红色光芒宛如实质的铁壁,将她指尖的灵力隔绝在外。
上面不见任何阵法的痕迹,唯有灵力屏障之力。
沈聆予眸光微凝,暂敛灵力,放弃强行突破的念头,转而俯身细查下方的支撑石柱,寻找支撑这灵力的来源。
石柱表面,隐约可见以灵力镌刻的古老符号,透着一股苍茫久远的气息。
沈聆予凝视片刻,这些符号,她从未见过。
“文化传承出现断层的唯有数十万年前的上古一脉。”她低声自语,“莫非这梵天老祖,是上古大能?”
林招凑到她身后,闻言点头:
“正是。谢不语身上那道上古荒兽血脉,那就是梵天老祖座下灵宠。
他循着那上古荒兽残留的记忆碎片,才寻到此处机缘。”
他话锋一转,眼睛一亮:
“我记得这密界里有把剑,聆予祖宗,你看我剑都要借你的,连件趁手的家伙都没有,不如那把剑给我呗,我想要。”
“随你。”
“好耶!”
“那上古荒兽是何样的妖兽?”
林招沉思会儿,道:“原文就以上古凶兽为称呼,毕竟只有它来自上古,残余块化石留下来,貌似长得有些像长虫。”
沈聆予审视完石柱上的古老符号,虽然不能尽识,心中却已有了几分猜测。
她直起身,清冷的声音穿过激荡的剑气:“月语仙,你好为人师的兴致,也该看看时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边已然分出胜负。
只见月语仙剑光一闪,挑飞了谢不语手中长剑。
紧接着,寒芒一现,冰冷的剑意贯穿谢不语肩头,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狠狠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谢不语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剧痛让他脸色发白,他却咬紧牙关没有惨叫出声,他扶着肩膀,艰难地从墙壁中拔出自己。
月语仙收剑而立,她看着谢不语,再次开始挖人:
“是个学剑的好苗子,根骨悟性皆属上乘。小子,要不要考虑入我启天阁门下?”
沈聆予:“他是云凌宗的人。”
月语仙轻叹一声:“可惜了。”
话音未落,沈聆予手中寒芒乍现。
一黑一白两枚棋子破空而出,快逾闪电。
黑子裹挟着雷光,斩向谢不语的右臂,只听得一声骨肉分离之声,血光迸溅。
“呃啊──”谢不语猝不及防,剧痛瞬间将他淹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瞬间脱力,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捂住断臂处喷涌的鲜血,身体因剧痛而猛烈颤抖蜷缩。
与此同时,那枚白子化为一道流光,已稳稳托着那截断臂飞回沈聆予面前。
沈聆予指尖灵力微吐,断臂的衣袖无声化为粉末,露出了下方一块拇指大小的凸起疤痕。
她伸出指尖,覆上那块疤痕,触感、位置,与预知梦中分毫不差。
谢不语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强忍剧痛以灵力封住右肩断口处的穴道,汹涌的鲜血终于被暂时遏止。
他抬起头,原本平淡的面容此刻布满阴鸷,声音因疼痛而发颤:
“沈聆予,你杀了我,永远别想拿到密界之钥,这密界之地,你也休想踏出半步!”
沈聆予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不答反问道:“谢不语,你真容何样?”
谢不语紧抿着唇,沉默以对。
一旁的林招却忍不住插话:“他本来就这样啊,平平无奇一张脸,丢人堆里都找不着。嘿,这不才显得他一路逆袭更有代入感嘛。”
“是么?”
沈聆予随手一挥,那悬浮于前的断臂瞬间被碾得粉碎,化作一缕烟消散无踪。
她冷冷道:“是自己来,还是我亲手撕了你的皮?!”
闻言,谢不语深深看了沈聆予一眼,那目光复杂。
紧接着,他脸上覆盖的皮肉竟如同碎裂的瓷片般开始剥落。
转瞬之间,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显现出来,狭长锐利的丹凤眼,薄而锋利的嘴唇,取代了先前那张毫无记忆点的脸。
他嘴唇苍白开口:“这……这也不是我的真容,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看着谢不语那双熟悉的丹凤眼,沈聆予竟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笑声清越,却带着一种被人算计的愤怒与近乎疯狂的亢奋,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月语仙惊愕地望向她,相识百年,她从未见过沈聆予如此,哪怕是当初被乔晨然暗算,她顶多也只是冷笑,这厢,分明是气到了极点。
“好局!好局!” 沈聆予止住笑声,一字一字地吐出评价。
至此,预知梦的逻辑闭环终于清晰无比地在她眼前闭合:
她因梦中预兆,必杀丹凤眼男子以避死劫。
谢不语无意之间被她注意怀疑,无论他是否因机缘该换面容,但他确实是那张脸。
况且他还是云凌宗之人。
杀身之仇早已结,血海深仇也已成,两人之间,唯余不死不休!
何人布局,算得倒是精细,能耐也是大,她倒是荣幸了,能被这般厚待,要给她造就必死之局。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入局,先为棋子,后为棋手。
林招惊呼:“他是那丹凤眼男子,怎么会?这魔改成啥样了?”
沈聆予心意已决,不论如何谢不语只能死,就算是天命之子,她也要杀。
谢不语缓缓站起来,他那被齐肩斩断的右臂处,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转眼间,一条完整的手臂便已复原。
他目光沉沉地转向林招:“林招……你似乎,对我知之甚详?”
被那深沉的目光锁定,林招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笑嘻嘻地往前凑了两步,语气带着点戏谑:
“哟,这就没大没小了?之前一口一个前辈不是叫得挺顺溜嘛?”他晃了晃手指,故作高深,“略通相面之术,看出点皮毛罢了。”
沈聆予冷眼旁观,心中多疑又起。
这林招,行事也处处透着矛盾:对自己分明胆小如鼠,毫无志气,偏偏在某些时刻,比如挑衅应桥声,又比如此刻直面谢不语,展现出一种近乎无畏的胆大妄为。
或许他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或许只是单纯的思维异于常理?
“呵,此刻胆气倒足。若你当初行事,也有这般胆色,或许……还暂时不会被我发现。”沈聆予传音刺入林招识海。
林招身体一僵,飞快回传:“我胆子一向大,只要不真刀真枪,剑都要劈我脖子上了,我不跪不行啊。”
他又继续补充:“实力不允许,若是我实力上来了,我胆子更大。”
沈聆予不再理会他,衣袍无风翻飞,棋盘禁锢之力压制在谢不语身上,一百八十一枚黑子全部祭出,攻向谢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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