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堂主公羊厉？
茶楼里的青衣男子吗，虽猜到他可能用的假名，但是还是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冯横才是主导之人。
“你对他了解多少？”
“很少，只知他大约是三四年前加入的汉刀宗，其他三位堂主则是当初和孙安通一起建立的汉刀宗。”周洛锦蹙着秀眉。
公羊厉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且他武功极高，她安排的人都被他察觉，很难近身。
云绒微一颔首，孙安通想必就是汉刀宗宗主了，她同四堂主见过，与三堂主交过手，二堂主被她杀了，还剩个大堂主。
“大堂主呢？”
周洛锦思量片刻后开口：“性子沉稳，为人低调，孙安通对他很是信任。”
云绒想起刚刚看到坐在灵堂里的中年男子，体型和王炎武差不多，却不似莽夫，反而透露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月亮隐约西落，她目光扫到马车，开口道：“天快亮了，先将这些茶叶送走吧。”
“你可要同马车一道去？”
周洛锦点头，青山商会只认她这个商人的身份，旁人去不行。
她神情有些纠结，“公主可是要插手此事？”
云绒一脸坦然，“欺压百姓之事，我自是要管的。”
周洛锦欣喜道：“您在县里可有落脚点？”
云绒颔首，“县衙。”
“那待我回来令人通知您，再细说陵山之事。”周洛锦说罢，上了马车离去。
云绒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马车，淡淡道：“走吧。”
天香山无需再去，该回去找冯横了。
两人到县里是已五更天，晨曦微露，街头巷尾，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谢明祁盯着前方，轻声问道：“去那家面馆吃点？”
云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面馆门口站着一群人，看样子是老板才开门营业。
她微微颔首。
陵云城和南江城不同，这边主食丰富，面食种类颇多。
店面不算大，人却不少，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走到跟前，笑着询问：“二位贵人吃点什么？”
谢明祁抬头看向云绒，示意她来点。
“两碗你们店里的招牌面。”
“好嘞，二位请稍后。”说完，妇人转身去了帘子后。
“你觉得汉刀宗和府衙中有楚国的探子吗？”谢明祁放低了声音，加之周围人也在高声阔谈着，是以只有云绒能听到。
云绒目光冷然：“有无探子不知，但许是有楚国之人。”
“你怀疑谁？”
“公羊厉。”
她记得楚国二皇子的母族便姓公羊，虽说天下之大，也有姓公羊的，但她不信会如此巧合。
不久，那位妇人端上来两碗面，上面一层河虾、鸡丝、鲜笋、蘑菇……怪不得这家客人多，小面馆里的一碗面竟如此丰富。
谢明祁低头将碗中的香菇全部挑出，将它推到云绒面前，自己则端起另外一碗，立刻埋着头开吃，全然没有世家公子那副清贵端方。
他有些心虚，刚刚竟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接过碗就下意识地替云绒不吃的菜挑出来了。
云绒心中浮起一些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拿过筷子低头吃面。
上午冯横在处理公事，云绒二人正好回房睡觉休息。
许是这两日没怎么休息，申时过半，云绒都还没醒。
“叩叩”的敲门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小福，醒了吗？”门外传来云渊的声音。
云绒浑浑噩噩地起来开门。
云渊一脸笑意，跟着进屋，手里提着食盒，“午膳没叫醒你，现在你应该饿了。”
他边说边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出来。
云绒没什么胃口，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梦魇，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
又一阵敲门声响起，“郡主。”谢明祁的声音。
“进来吧。”
谢明祁推开门，视线落在云绒身上，不由屏住了呼吸，她懒懒散散地半靠在床上，衣领下一片白皙的肌肤，刚睡醒的脸上带着几分娇憨，这幅神态倒是和从前一样。
待视线转向桌子旁的云渊时，笑盈盈的脸霎时沉了下来，云渊为何也在，亏他自幼入学堂，男女有别这么浅显的道理三岁孩童都知晓。
当他走近看到桌上已经摆着的饭菜，脸色越发难看，抿着唇不说话，自顾自地将带来的吃食拿出来。
云渊看着谢明祁摆出的饭菜，心中愈发不满，这小子带来的菜竟然有好几种都与自己的一样，显是存了觊觎小福的心思。
他迎面对上谢明祁的视线，两人暗中较量着，眸中不悦之色分外清晰。
像是挑衅一般，他开口：“小福，过来先吃点。”
说着将碗筷摆好，扬着下巴，神色有几分得意。
谢明祁铁青着脸，他将云渊摆好的碗筷拿到自己跟前，又将他带的放在云绒的位置上。
云渊气笑，剜了谢明祁一眼，见云绒坐下，懒得再与他计较。
云绒好似没看出他俩之间的较量，看到桌上差不多的菜品，拿起筷子慢慢淡道：“一起吃点。”
外头已经日落西山，此时用晚膳算不得早，这么多菜她一人吃不完。
这顿饭吃到最后，也就云绒填饱了肚子，谢明祁二人看到对方心中极为不悦，没心思吃饭。
三人商量好计划，一同去找冯横。
云渊端坐在正厅高位上，不咸不淡道：“冯大人公务竟如此繁忙。”
冯横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赔罪道：“这两日是下官怠慢殿下了。”
他说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话音一转，勉强笑了笑，“只是这段时间公务确实是多了起来。”
“冯大人不必自责。”云渊笑着道：“只是颇为好奇大人在忙些什么，待回宫也能和父皇述说一二。”
“劳殿下费神，为陵山百姓解难，本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不知陵山最近发生了何事，可需帮忙？”
冯横拧着眉头，双拳握紧又松开，双眸里充满了挣扎和迟疑的神色，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惶惶不安。
“殿下饶命！下官也是才知陵山商会竟欺压百姓，从中获取利益。”
话落，还偷偷将视线转向谢明祁。
谢明祁仿若没听到般，神色依旧冷淡，并未有任何异常。
云渊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疑惑，语气平和道：“冯大人起来说话，不知商会做了什么？”
冯横巍巍颤颤地起身，自责道：“都是下官管理上的疏忽，身边的县丞竟被商会贿赂，商会故意压低价格收购山民的茶叶，那些山民来报官，不成想都被他挡了回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做这等祸害百姓之事！”云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提高了声音。
冯横缩着脖子，垂目不敢看云渊，冷汗涔涔，声音都开始打着哆嗦，“此事错在下官，待下官处理好这事，再向您请罪。”
此时他还不知佟学海已将他与商会的事情全部道出，亦不知云渊在同他做戏。
云渊厉声道：“这事不能说与你完全没有干系，但罪魁祸首还是商会与那县丞，商会那边本宫和谢公子会去处理，这个县丞现在何处？”
“被关在牢中。”
“行，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宫再亲自审问他，冯大人可要确保他不能出任何意外。”
“下官这就安排人连夜守着他。”
冯横面上无异，全然配合云渊，心里却一沉，他推出县丞当替死鬼，本打算今夜安排人将他杀了，并伪装成他在牢房自杀，现下这计划需要仔细斟酌可行性。
“还有商会那边安排官兵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云渊继续下令，今夜他们要冯横自己主动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是。”
云渊挥了挥手，“下去安排吧。”
冯横领命离去。
云绒和谢明祁今夜不去汉刀宗，那边还是遮月盯着。
“小福，你觉得冯横今夜还会对县丞动手吗？”云渊疑问道，这一番对话或多或少已令冯横的原计划打乱。
云绒淡然自若：“会，并且他还会按照原计划动手。”
“为何？”
“他别无选择。”云绒笃定。
有任何的可能，公羊厉都不会轻易放弃陵山，他是个自负自大的人，在他眼中他们几人不值一提，否则那日茶楼也不会贸然上来与她一桌，表面上是被她吸引，他也看似客气有礼，眼底的轻蔑之色却藏得很深。
而且在楚国，女子的地位低微，他根本就瞧不起女子。
云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缓缓道：“今夜就先拿冯横开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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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陵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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