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沈濯给程禾安排住处,路过一处小屋时,不知何处刮来一阵阴风,一张符纸吹下,落在张简真脚边。
张简真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符文,一窍不通。
沈濯过来拿过符文,又笑了笑,“松了,待会我叫人去处理。”
张简真不解,“殿下,这是什么?”
沈濯表情没有变化,“祈求平安的符文。”
张简真看向飘来符文的那间屋子,又有些奇怪,“只有那间屋子需要祈求平安吗?”
沈濯笑道:“是。”
张简真见她没有多说的意思,自己也不愿再多问,又与沈濯一起离开。
沈濯给他安排了房子,张简真很满意,沈濯还总问他有那里不喜欢,诶……她做事总是那么周到,还能有哪里不喜欢?
他心里甜蜜,想起昨晚知道的事更是开心,他道:“殿下……殿下、我能叫你清清吗?”
这是他少时与她定亲后给她取的昵称,她不知道的,因为他在她面前是一副矜傲的样子,大多只会叫她全名。
沈濯听见这个名字愣了愣,又道:“怎么会想到叫我这个?”
张简真笑了笑,“这样,亲昵。”
沈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想的话,就叫吧。”
张简真很开心,他知道沈濯喜欢自己,以前她喜欢,现在即使不知道自己就是张简真她还是爱上了自己,他有了自己在沈濯心中地位的实感,他幸福了,居然也开始考虑起别人幸不幸福。
“……清清,于正君回来了吗?嗯,昨天我见他挺难过的,要不要我送点东西给他安慰安慰?”
沈濯轻笑,“不用了,在他看来,你可能在挑衅呢……不要见他别理会他,我不在的话,会分一个人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张简真知道沈濯总有想法的,现下便也乖顺的点头,“好罢。”
他侧目看着沈濯,“清清?”
“嗯?”
沈濯一转头,就看见张简真凑上来,他又退开了一些,“嗯……你,你也喜欢我吗?”
沈濯疑惑,“当然,我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张简真低下头,他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矜持,此时也不好说出口,便转移话题,只道:“嗯呃……那你为何不喜欢于正君呢?”
他其实不关心这个答案的,因为他知道,冥冥中注定沈濯会爱上他,他也会爱上沈濯,上天要她们在一起。
沈濯摇头,“不知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咳、”她瞧了一眼张简真,“我能提阿真吗?”
张简真听到她要说自己,兴奋还来不及,直点头,“当然,那位张氏公子既然是清清爱的人,就没什么不能提。”
幸亏他就是张简真,若是沈濯说的是另一个人,他只能怨怨的答一句“当然”了。
沈濯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阿真,现在想,可能就是因为他总是很明白吧,想要的什么都很直接,不用我猜……于慎,男儿心思太多了,我不喜欢猜心。”
噢……噢?
只有这一点吗?
他日日爱护的美貌、苦练的琴艺、精心做的小食,她的喜欢没有这些成分在吗?
他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失落了。
沈濯没注意到这点,处理完这些事还要干别的,时候不早,她打算和张简真告别了,临出门时张简真就来送她。
出门时又路过了那间贴着符文的屋子,张简真没太注意,沈濯却顿足下来。
她回头,看着张简真,“程禾?”
张简真点头,“清清,我在。”
沈濯笑着,一边问道:“……你答应的吧?会永远待在我身边?”
张简真听见她这么问,直点头,“是,我会一直在殿下身边。”
会的,既然他这么幸运,那么他死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沈濯若有所思,“好,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我也会对你负责。”
张简真不懂她说的话什么意思,只最后又抱了抱她,送她出门。
他总想为她做点什么,便又问道:“殿下,我在家的时候,可以帮你整理屋子吗?有什么不能让我去的地方吗?”
沈濯摇头,“不用你操劳,而且阿真住过这里,有些东西,我想自己去整理。”
张简真顺势点点头,送她出门了。
诶?
他想起沈濯说的话,她说“阿真住过这里”,自己在作为张简真时从没来过三王府啊?
沈濯记错了吗?
诶,不想了,想想怎么能帮帮她的忙吧。
——
傍晚时,沈濯带着一个道士回来,道士看着她,又有些犹豫,“三殿下,真要撤阵了吗?”
道士不想她撤,这样就没油水赚了。
沈濯看了他一眼,冷道:“……叫你撤你就撤,别给我废话。”
道士长吁短叹,又出去准备符水和桃木剑,沈濯留在屋子里。
这里,阿真住过。
在他死后,沈濯将所有有关他的东西搜罗起来,叫来道士问询了有关的阵法想要把他锁起来。
没用的,她知道。
因为她无数次在这个屋子里独自待着,阿真的魂灵从没出来过。
但锁着总比没锁好,她恨张简真竟然独自离开,所以只要有微弱的可能,就要惩罚他。
他当然是,做鬼也不能离开她的。
但是,如今。
她要放了他。
她拿起那枚玉冠,低低道:
“阿真,我放你自由。”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张简真,我放你自由。
她要彻底和他做告别,和自己曾经的执着做告别了。
这是因为程禾吗?
还是她尚有一点良知,知道张简真可以去投胎,可以不用绑在她身边满足她的占有欲了呢?
不知道。
反正,她说服自己放下了。
——
围猎的事过去了一个多月,沈濯已经知道当日的事是沈植和沈让自导自演。
但她双方都互相知道彼此底细,反而不好拿来做什么文章。
只看沈芙沈净二人能把谁查出来了,不过此时,沈濯和沈让等人竟然微妙的站在同一条线上。
因为无论谁被查出来,被查到的一方一定会抖落另一方的信息为自己做辩,之前沈让请求见面,正是为了这件事。
两仪阁和红骷教便互相为彼此打着掩护,近来便安分了不少。
清蓉寨那边,阿展先行回去和寨主做回禀,沈濯也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清蓉寨百里寨主是当年她受流民围困时救她的人。
他似乎一眼就知道自己是皇子,虽然身为男子,身手却很厉害,他把沈濯救回来,得知她是沈元染的第三个孩子,微妙的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沈濯与他却很投缘,两个人似成了忘年交,清蓉寨的一股势力也由沈濯支配管理组成两仪阁,在外为她做事。
这些事,原来冥冥中竟有注定。
如果她想要达到那个目标,那么一支影卫队伍对她非常重要,所以得到寨主的支持是必然的。
不过,她有意试探过,寨主对这件事非常抵触,或许原因在她的母亲,沈元染身上。
有关于寨主的事,她要找母亲聊一聊。
恰巧沈芙请她和沈元染求情,下朝后她便同沈元染请求觐见。
沈元染似乎很少拒绝她,但或也因为她本身很少主动找沈元染。
“母亲,头疾近来如何?儿臣为母亲取了一些药来。”
沈濯把药送过去,沈元染摆了摆手,“清隐,找母皇有什么事?”
沈濯过来,又看着她,沈元染毕竟是她的母亲,母女二人一体同心,沈濯也没有绕弯子,“母皇,我想问问,我爹的事。”
沈元染忽的定住,又道:“你见过他了吗?”
沈濯没想到沈元染这样直接,默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从前出去时,见到了。”
沈元染点头,“不愧是我和他的孩子,总是这样有胆识。他知道你是他的孩子吗?……噢,忘了,他不想这回事的吧?毕竟他走的时候,连你都没带走。”
“母皇?”
沈濯不知道往事,对此也分外疑惑。
沈元染呵呵笑了笑,“清隐,你是最像我的孩子。”
沈元染走下金椅,“你对张氏那个小子的感情,就是我对你爹的感情。”
果然,父亲是宫廷小厮这回事是假的。
沈元染又道,“他不喜欢我三夫四侍,可我也不想啊?但没办法,身为皇位继承者,我的婚姻就是政治,没有文臣武将的支持怎么存续这个国家的政权?”
沈元染呵笑了一声,“他不理解我,他想走,我怎么会让他走?不过他到底是江湖人,手段功夫比我多,还是逃走了,我也没工夫抓他了。”
也就是说,父亲离开时是知道沈濯的存在的,但沈元染的意思是,父亲离开时没有带自己走。
是恨透了母皇吗?
也许不是,这件事,得回了山寨才知道。
“后来您为了不让皇贵君杀我,所以对我忽冷忽热吗?”
沈元染闭眼,“那男人玩弄政治也很有一手,等我死后,他可就要靠着荷华一家独大了,可惜,我是不会输的。”
沈元染抬眸,看向沈濯,“清隐,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真真正正的明白,权力是万用的,你是我最聪明的孩子,一定能继承我的意志。”
原来如此。
沈元染在培养她的野心。
沈元染转过身,从手中拿出一柄短刀,“拿给阿蕖,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濯接过,想起这次还有一件事要办,便道:“母亲对长姐的禁足,要持续多久呢?”
沈元染扶着额头,“荷华手下已经集结了不少文臣,这次于氏虽然出了事,但本身就没什么实权,伤不到什么根本,我关不了她太久,今天你来,我也会提早放几天,清隐,如果你想赢,要做的很多,你明白吗?”
沈元染的意思,她明白。
花朝整个国家的权力并非集中在她手里,她是没有办法的。
沈濯点头,领命退下了。
出宫门时,沈濯与沈净打了个照面。
沈净如今春风得意,还拿了补品要去给沈元染明孝心。
即使沈濯是她的姐姐,但因为势力强弱的原因,沈濯还需要先问候她。
“五妹,来看母皇?”
沈净点头,她知道沈濯是去为沈芙求情,两个人原本也不熟甚至立场上还是敌对,此刻便也寒暄了几句,两方人各自分开了。
沈净其实并没那么难对付,尤在沈濯知道沈植竟然与沈让一同策划了红骷教一事后,更觉得沈净腹背受敌了。
现今她暂时得势,对拉拢戚熠也放松了攻势,不知暗地里又在打算什么。
但其实她最大的倚仗,唯有贵君和文诤言,而文诤言,沈濯也是要扳倒的。
因为她,正也是当年害了张氏的人之一。
她可是帮张简真逃脱的帮凶。
只是这一切,还得徐徐图之。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老沈家祖传的爱把人关起来[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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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如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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