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巷子口的路灯一盏盏熄灭，只有几间简陋的出租房里还亮着灯。
徐未见跪在地上，偏过头，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她低声笑着：“合作伙伴生气了？”
徐勇伸出一只手，拽起她，连连扇了几巴掌，“警察都来了。你知道老子是怎么收场的吗？”
徐未见慢慢抬起头，蔑视他。
“徐未见，你命挺硬的呀，打也打不死，卖也卖不掉。”
“呸。”她朝徐勇的脸上吐了一口痰。
徐勇力气很大，把人单手拎到窗台边，脑袋按在窗外，“你不是不怕死吗？”
徐未见低下头，看着几十米的高度，她眼皮跳了跳，整个脑袋晕乎乎的。
徐勇没松手，怒不可遏地对着她吼着：“你他妈有本事就从这里跳下去。”
徐未见穿了一件纯黑色的T恤，后腰紧紧贴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划了几道伤口，血迹一点点地渗透出来。
她皱着眉。
“去死吧。”说完，徐勇抬手，双手死死掐住徐未见的脖子。
徐未见的身体露出窗台，悬在空中，后腰紧紧地贴在护墙上，她伸手，牢牢抓住徐勇的手臂，短指甲嵌进他肉里。
她这次，不想死了。
徐勇忍着疼，双眼通红地瞪着她，掐住徐未见的脖子，往下一扔。
“嘭”地一声，一楼的遮阳伞上凹陷下去，一个重物掉落在上面，远远地看去是黑黑的一团，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声音很大，惊动了这栋楼的人，有人探出脑袋往楼下看，“啊啊啊啊啊！有人落下来了！快救人。”
急救车来了，接走了徐未见。
“未见，你记得我吗？我是苏清影。”
徐未见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漆黑的一片，她抬脚想走，却发现地上全是水，她往前走了一步，很快，陷进漩涡里，她挣扎着，想要出来。
徐未见开始不断地往下坠，氧气泡与她擦肩而过，慢慢浮出水面。
深不可测的海底，有几只很大的鲸鱼在水里畅游，她抬起一只手，想触碰，一只小丑鱼游了过来，围着她转了转。
骤然，漆黑的海底照进一束光，有个少女坠落了下来，被鱼群紧紧包围着，她的长发在水里飘荡，纤细的四肢在水里自由挥舞着。
她在跳芭蕾舞。
徐未见愣了愣，慢慢游了过去，朝那个少女伸出手，“苏清影，我们回家吧。”
“好。”苏清影朝她一笑。
徐未见醒了，她偏头，看着窗边，风吹动着白色的床单，窗外的树叶飘落下来，落在她床边。
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笑笑，“真好，我还没死。”
徐未见拿出手机，翻看弹出的信息，大多都是闻可发来的，问她在干嘛，有没有感觉无聊。
【未见，你在哪？——苏清影】
徐未见用力握紧手里的手机，缓了几口气，她闭上眼睛，想睡一觉。
很快，手机铃声响起。
“未见，你没发生什么事吧？”电话那头哭着问。
“没事，还活着。”
“未见，不要撒谎，好吗？”
“苏清影，我没有撒谎。”
电话那头叹叹气，“我进来了。”
下一秒，病房门被人推开，苏清影顶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从门口走了进来。
徐未见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床边，招呼人坐下，“坐吧。”
苏清影从床边附近拿了把凳子，挨着床放下，她坐在凳子上，低下头，不说话。
“……你……来了。”徐未见开口打破沉默。
“嗯，来了。”
“来多久了？”
“一直在。”
徐未见眼眸闪动了几下，她忍着眼泪，低头不语。
她不知道应该跟苏清影说什么。
苏清影轻轻握住她的手，“未见，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说完，她眼泪滴落下来。
徐未见慌了神，抬起另外一只手，用绑带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掉眼泪，温柔地说：“我不想躲着。”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未见，这一次，我想要你活着呀。”
徐未见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别担心了，我已经活下来了。”
苏清影生气，鼓着腮帮子，在徐未见的手上咬了一口，“徐未见是个大骗子！”
徐未见笑着点头，“徐未见本来就是个大骗子。”
“未见，我要把他们通通抓进去，让他们都接受惩罚。”
“好。”
“未见，你会相信我吗？”
“会的，一直会的。”
“哇”地一声，苏清影一下子哭了出来，眼泪跟喷泉似的，哗哗地流。
徐未见无措，“又怎么了，苏清影，你为什么总是哭呢？”
“因为不安。”
徐未见眼眶湿润，她强忍着眼泪，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苏清影，下辈子不要这么爱哭了。”
她怀里的人没说话。
“未见，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我们都要遇见。”
徐未见“嗯”了一声，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苏清影蹦跶着跳了几下，离开徐未见的怀里。
徐未见看向她。
“哗啦”地一声，床帘拉开，另外一张病床露了出来。
苏清影走了过去，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笔记本，一脸害羞地递到徐未见的手边。
“这个是？”徐未见问她。
“你翻开看看。”
徐未见接过，低下头，翻开一页纸，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这是我？”
“嗯对。”
厚厚的一本笔记本，前几页翻开，全是一个少女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半长发挡住她半张脸，整个房间显得格外寂静。
“谢谢。”徐未见笑着，看向苏清影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总是装着徐未见的身影。
苏清影笑着摇摇头，“未见，别忘了，我们还要去平安寺。”
“好。”
“咚咚咚”地几声，病房门被敲响，紧接着是“嘭”的一声，徐勇气势汹汹地带着他们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王晔把一束向日葵放在徐未见的身边，她窘迫地搓了搓手，“未见，我们来看看你。”
徐未见偏头，背对着他们。
“徐未见，老子告诉你，你报警也没用，老子随便一句话，人家就信了。”徐勇愤愤地踢了踢床脚。
“未见，你爸爸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等出了院，我们好好弥补你。我们一家四口要把日子过好呀。”
“谁他妈跟你们是一家四口？”徐未见怼了句。
徐勇气炸，“老子看你……”说着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拉徐未见的手。
苏清影挡住了，一把掐住徐勇的手腕，用了点力，“别他妈碰她。”
王晔站出来打圆场，“哎呀，哪个家里没点小打小闹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说完，她推了推一边傻站着的徐云霄，“你也来说句话。”
“妈，我才不想和她说话。”徐云霄不满，瞪了几眼徐未见。
“等她出院，去报警，把你老爸送进去，你就老实了。”王晔凑到徐云霄的耳边低声说着。
徐云霄憋嘴，“徐未见，你不许去报警，你要是把我爸弄进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徐未见来了兴趣，转过头，轻视徐云霄，“要杀了我？那来呀。”
徐云霄忍着，捏紧拳头，对着那束向日葵来了一拳。
王晔跪了下来，给徐未见磕了几个头，“未见，算妈求你了！住院费我们已经付了，你以后想要什么，妈都给你。”
徐未见目光落在王晔身上，云淡风轻地说着：“王晔，你知道我掉下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在想，如果我活下来了，一定要好好地折磨死你们。”
王晔身体害怕地抽搐了几下，抬起头，看着病床上的人。
徐勇不怕，硬着脖子，对床上的徐未见说，“徐未见，反正老子也不会进去的，你有本事就去报呀。”
徐未见点点头。
几天后。
她的病房里来了一对母子，母亲头发凌乱不堪，从病房门口一直跪到她床边，那个儿子满眼恨意地看着她。
“哟，怎么少了个人。”徐未见故意说着。
“未见，求求你了，你快签了这个谅解书吧，让你爸少坐几年牢。”
徐未见笑着摇摇头，凑到王晔的眼前，“我希望他一辈子都在牢里，最好永远不要出来。”
“未见，你这是要逼我和你弟弟去死呀！你太狠心了！”
“王晔，当初，你把我打个半死不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天？”
王晔哭了，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很久，她才站起身，拽着徐云霄走了出来。
苏清影站在一边，笑了笑，“终于成功了，恭喜你。”
徐未见笑着点头。
————
夜晚。
徐未见看向窗外，漆黑的月色下，一点微弱的光线照了过来，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淡了点。
她很幸运，从楼上坠落的时候，落在了人家的遮阳伞上，全身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也可能是因为她耐打。
徐未见松了一口气。
那痛苦的十七年，终于在今天解脱了，她笑着，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滴落在枕头上。
她恍惚了许久。
床帘外，伸进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嘴里嘀咕着：“徐未见，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一定会保佑你的！未见，这是第十七次了。”
徐未见侧头，笑了笑，反手握住那只手。
苏清影掌心的温热传到徐未见的手上，她冰凉的体温升高了点。
十七岁的徐未见很厉害，击败了家暴的父亲，即将逃离糟糕的家庭。
这是徐未见想说的话。
“徐未见是个大英雄！”她身边传来声响。
“嗯，徐未见是个大英雄。”徐未见双眼含泪，笑着，“还有，谢谢你，苏清影，没有你，我活不过十七岁。”
床边传来砸吧砸吧嘴的声音。
徐未见笑了，“贪吃鬼。”
很快，浓浓的困意席卷到徐未见的整个人，她闭上双眼，安稳地睡着了。
她床边的人，动了动，将两人的手变为十指相扣，轻声说了句，“姐姐晚安。”
————
清晨。
徐未见躺在病床上，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床边，感受着窗边照射进来的太阳，暖暖的。
“未见，你醒了？我买了点排骨稀饭，你吃吗？”
徐未见抬起头，看向病房外站着的人，她手里抱了很大的一束向日葵，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这个花怎么回事？”
“哦，我送你的。”苏清影把花递到徐未见的手边，眉眼弯弯。
徐未见接过，放在床边，她叹叹气，“以后不要浪费钱了。”
“不算浪费钱。”说完，苏清影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前几天，市里比赛的奖金发下来了，我有钱，养得起你。”
徐未见抬起手，轻轻弹了下苏清影的额头，“别浪费钱。”
“哦好。”苏清影摸了摸额头。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
“下周。”苏清影弯腰，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我喂你吃？”
徐未见看了一眼她，摇摇头，“我自己来。你吃过了吗？”
“没有，姐姐要喂我吗？”
徐未见愣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滚烫的体温传递到她手上，“自己吃。”
苏清影勾唇一笑。
“为什么叫我姐姐？”
苏清影端起那碗稀饭，送到徐未见的嘴边，“因为叫姐姐好听，显得我们关系特别好。”
徐未见点点头，抬起手，拿起勺子。
“姐姐，还是我喂你吧。”苏清影抢过勺子，低头吹了吹稀饭，“姐姐张嘴。”
徐未见乖乖张嘴。
“未见，我们搬去小屋住吧，不怕的，我有很多钱。”
徐未见摇摇头，咽下嘴里的稀饭。
“未见，那你以后住在哪里？”
“王晔家。”
苏清影叹叹气，“为什么姐姐这么犟呢？跟牛一样。”
徐未见笑了，她抬起头，与苏清影的那双棕黑色眼睛对视。
“苏清影，你以前认识我吗？”
苏清影笑了笑，依旧摇了摇头，平淡地说着：“未见，我以前不认识你，以后会认识你。”
“那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
“朋友。”
“只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这么做？”
“嗯。”
“苏清影，我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是你的话，我会相信。”
苏清影用力捏紧勺子，笑了笑，对上徐未见真诚的目光，“嗯，不会骗你的。”
徐未见看不透苏清影，每次看着她，总觉得有一团雾霭围绕在她的周围，看不清，也摸不着。
这次，雾霾好像更严重了。
“未见，相信我吧。”苏清影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我不会害你的。”
徐未见点点头。
吃过早餐，徐未见坐在床上，低着头翻看课堂笔记。
“未见，闻可来了。”苏清影站在病房外喊了句。
“嗯好。”
闻可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和一盒纯牛奶，缓慢走到徐未见的身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徐未见皱眉，抬起头，看着站着的人，“我人还没死呢？”
闻可扔下手里的东西，抬手，轻轻打了徐未见一拳，“呸呸呸，徐未见不要死！没有你，我怎么办呢？”
“瞎说什么呢。”
“未见，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疼不疼呀？那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扔下阳台。”
徐未见点点头。
“听说，人已经进去了，就应该多判几年，最好永远不要出来！”
徐未见又点点头，表示赞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我未见的嘴！我未见张不了嘴了！”
徐未见无语，“……”
“未见，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医治好你的嘴，你放心，就算你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神经病。”
“我靠！你能说话！”
“老子嘴巴没事。”
“那就好！”说完，闻可抬手，紧紧抱住徐未见，“你可吓死我了，幸亏吉人自有天相。”
徐未见看着病房门，着急地推开她，“你干什么，干什么呢！快松手。一会人进来看见了，影响不好。”
说完，病房门推开了，苏清影淡定地走了进来，拿了个打水的水壶，又出去了，一直没正眼看她们。
“你看你干的好事。”徐未见咬了咬后槽牙，想揍一拳闻可。
“咋了我？”闻可迷茫地问了句。
“你惹苏清影生气了。”
“那又咋了？”
徐未见抬手，揍了一拳身边的枕头，“我没事，你看望好了，就赶快回家吧。”
闻可不走，坐在椅子上，从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坐在一边削了起来。
徐未见无奈，“干嘛还不走？”
“陪陪你。”
“不用，回去。”
闻可一动不动，“徐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补习？这样吧，以后我天天过来补习。”
徐未见右眼皮跳了跳，又揍了枕头一拳，“大妹子，你想我死吗？”
“当然不想了。”
“那就回去。”
“我不要！”闻可站起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徐老师，你干嘛老要赶我走？莫非你喜欢我？”
徐未见直接傻愣在原地，抬手，无语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逻辑？”
“反正我不回去，你赶我也没用。”闻可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徐未见揍了枕头好几拳，整个人靠在病床的左边，时刻与闻可保持一条银河的距离。
“未见，你知道吗，我喜欢你。”闻可低垂着头，语气低落。
“嗯。”
闻可笑了笑，“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每次追逐你背影的时候，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
冰凉的眼泪滴落在她的手上。
徐未见咳嗽了一声，“闻可，我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你不要喜欢我。”
闻可抬起头，阳光照射在她侧脸上，弯弯的睫毛上挂着几颗小泪滴，她笑了笑，“我不信，徐未见是个特别好的人。”
徐未见叹叹气。
苏清影又走了进来，把水壶放在床底，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闻可的头，“回去吧，未见要睡觉了。”
闻可往后连退好几步，“苏清影，你别碰我，我不喜欢你。”
苏清影大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哦，文艺汇演那天，你不是看呆了吗？”
闻可生气，双手叉腰，“我……我那是……”
“什么？”苏清影笑了笑。
“我……”
“没词了吧。略略略，你就承认吧，你喜欢我。”
“神经病！”闻可退到病房门口，抬手推了一把眼前的苏清影，“未见，你管管她！”
徐未见笑着，目光一直落在苏清影身上，“嗯，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那我改天再来看你。”闻可瞪了几眼苏清影才走的。
“徐老师～”苏清影瘪瘪嘴，走到徐未见的身边，拿起桌子上闻可削的苹果，咬了一大口。
徐未见笑容逐渐消失，“她来看望我，抱了抱我，然后我立马就推开了。”
“哦？”苏清影没笑，又咬了一口苹果，“那补习是怎么回事？”
“我当她主课的补习老师，她给我钱，寒暑假都补。”
“哦？那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天天补习呀？”
“看情况，基本上都是两三天一次补习。”
苏清影咬了咬嘴里的苹果，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徐未见。
“别误会，就补习。”
“我知道，姐姐不是那种人，姐姐有自己的分寸感和距离感。”
“嗯，别误会。”
“放心吧，我没有误会。”苏清影朝徐未见甜甜一笑。
徐未见点点头，“苏清影，你很喜欢跳芭蕾舞吗？”
苏清影沉思片刻，想出了答案，“嗯，站在舞台上时，我就不再是苏清影了，是一个自由的舞者。”
徐未见点点头。
“我的梦想是成为芭蕾舞团的首席。未见，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梦想。”
苏清影凑了过来，拉住徐未见的手，“未见，在我成为首席之前，请陪在我身边。”
徐未见看着窗外，橙黄色的夕阳下，人影交错重叠，有人错过，又有人相遇，这个世界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未见？”苏清影轻声叫着她。
徐未见回过神，平静地说了句，“苏清影，很抱歉。”
苏清影慢慢松开她的手，“徐未见，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了。”
徐未见轻轻拍拍她的背，不说话。
在遇到苏清影之前，徐未见没想过活着；在遇到苏清影以后，徐未见没想过要好好活着。
徐未见，你这辈子，缺钱又缺爱，性格坏透了。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
————
徐未见出院那天，闻可也来了，她带来了一台昂贵的DV机，三人录了个视频。
“苏清影，离未见远一点，我要单独拍她，我才不要拍你呢！”闻可拿着DV机，在病房里到处转悠。
“我就不，噜噜噜噜噜！”苏清影朝她吐舌头。
闻可生了气，又说了句，“未见，你管管她！她每次都这样，好讨厌呀。”
徐未见微微低头，和苏清影对视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把人一把拽了过来，“一起吧。”
“好呀。”苏清影嫣然一笑。
镜头里，徐未见揽着苏清影的腰，弯下腰，凑到苏清影的耳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
苏清影只是偏头看着她笑。
闻可生气，在镜头外大喊着：“我也要和未见一起录像，苏清影，到我了。”
苏清影不走，挑眉看着闻可，“走不了，被定住了。”
闻可气鼓鼓地吼着：“苏清影，我真的生气了，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别生气呀，大小姐，我给你们拍嘛。”苏清影走了出去，轻轻戳了戳闻可的脸蛋，“哎呀，快去吧。”
“诺，给你。”闻可把DV机递给苏清影，“你一定要好好拍，把我和未见拍得美美的。”
“好好好。”苏清影笑了笑。
镜头里，主角换了一个人，那人站在徐未见的身边，举起手，比了个小爱心，“未见，我们一起比一个，好不好？”
徐未见比了个拳头。
苏清影笑了笑。
“未见，你别比这个，这个不好看呀。”闻可弱弱得说着。
“嗯。”徐未见还是没换手势。
“哎呀，算了算了。”闻可妥协了，还是跟徐未见比了个一样的动作。
闻可往左边挪了挪，想更靠近徐未见一点。
徐未见往后退了几步，和闻可保持安全距离。
苏清影又笑了。
“苏清影，你认真点！”闻可对徐未见的态度不满意，依旧在不高兴。
“知道了。”
徐未见在一边偷笑。
窗外的太阳斜照进病房里，风起，白色的床单在空中飘荡，三人的影子落在水泥地面上，交错重叠。
徐未见从未见过如此明媚的阳光。
——————
锦川。平安寺。
丁达尔效应的枫叶林，无数人影穿梭在灰瓦黄墙之间，僧侣的梵音连结凡尘，络绎不绝的信徒来此虔诚祷告。
徐未见站在观音殿外，抬起头，和一位寺庙的主持说着什么话。
苏清影跪在殿里，磕了几个头。
两人走到一棵香樟大树底下，长长的红布条从树枝上垂下来，连接着愿望与现实。
“未见，我们也许一个愿望吧。”苏清影拉住徐未见的手。
徐未见点点头。
苏清影在红布条上写了愿望，踮脚高挂好红布后，用手紧紧挡住，“未见，你可不许偷看我的愿望，看了就不灵了。”
“好，不看。”徐未见笑了笑，她低下头，在红布条上写了几个字，也挂了上去。
“走吧，我们。”苏清影推着徐未见往前走，不许她回头。
“好。”徐未见只是笑笑。
树枝上的红布条轻飘飘的，在风中飘荡了几下，然后慢慢地降落了下来。
【希望苏清影可以梦想成真，早日成为首席。——徐未见】
【第十七次，这次一定要救下徐未见。——苏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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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姐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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