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九点终于下班了,我同往常一样走着这条灯影幢幢的街道。晚风瑟瑟,树影婆娑。平时这里是许多人散步的地点,不过这个点附近的居民都差不多已经回家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人在道路上游荡。
最近工作就像滴漏里的水永远也滴不完,回家的时间越晚,就越觉得屋子里更冷清。
回到家后我总会先打开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总想让这一点微黄把屋子温暖。鞋柜上一对情侣式的拖鞋被摆的整整齐齐。“他还没有回来吗?”我换下脚高跟鞋换上那双属于我的拖鞋,挂好手提包向浴室走去。
我打开浴室的水龙头,热水滚滚冒着热气。随后我起身走向我的卧室里,借着客厅微弱的灯光拿起了我的浴袍返回浴室中。
浴室水汽弥漫气温升高了不少,我脱下身上的衣裳,躺进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澡,扫去一身疲倦让我轻松了不少。
我用毛巾将发梢的水珠拭去,回到卧室借着客厅的微光,找到被我扔在床上的手机,现在是23:21。“他,还没有回来么?”我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开始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没有话费了吗?真是的,连自己话费没了都不知道。于是我就给他充了100块的话费,继续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还打不通?嗯,肯定是比较忙吧。我安慰自己。我坐在床头,边玩着手机边等他回来。
客厅昏黄的灯光透进卧室,手机在枕边发着幽暗的光线,我有些扛不住睡意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我仿佛听见厨房有水滴落的声音,这水滴声越来越响,竟吵得我有些睡不着,我只好起身去查看。
厨房我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怎么会有水滴声?我裹着睡袍穿过客厅来到厨房,通过微黄的灯光可以看见厨房的水龙头的确是在滴着水,我慢慢的走过去,本该一无所有的台面上却放着半杯水,一罐打翻了的药瓶,药瓶被撕去了标签,白色的药丸撒的到处都是。我走过去拿起那瓶被撕去标签了的药品看了看。
这是什么药?我看着那瓶药瓶,我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我……我……看见……看见……血……满手的血……
“呼……呼……”我剧烈的喘息着。
浴室的灯光亮着传来哗哗的水声。随后水流声停止,一名男子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怎么?做噩梦了?”他坐在床边摸了摸我的脸庞。
我抱住了他,“我梦见,我梦见你出车祸死了。我的手上全部都是血,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我好害怕。”泪水滴落打湿了被子,印上了花朵。他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拿起我的手贴了贴他的面颊,“你摸摸看是不是我,是不是你最爱的我,是不是真实的我。”他亲吻了我的手背。“是……是你。可是……可是你怎么这么晚回家呀?”“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对不起……”他亲吻着我的额头,给了我最我需要的安全感。我逐渐平静了下了。
“好点了吗?”他问道。
“嗯。”
“那我们就睡觉了。”说完他起身关了客厅和浴室的灯。
他紧紧搂住我的身体,皎洁的月亮透过窗子射进卧室里。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庞问到:“浔,你会不会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啊?如果你走了我又该怎么办呢?”他睁开眼睛看着我,“阿泠,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认真。“嗯。”他又吻了吻我的额头,“睡吧。”
在他的身边,我永远可以觉得很安全。
第二天起来,枕边却只有我一个人,昨天晚上手机忘了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我将电源插上打开手机,手机里有好几十条未接电话,他们都来自同一个人:洛医生。
我给他回拨了一个电话。就听见他急切地问:“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哦,我在家呢,昨天手机没充电关机了而已。”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瞎担心什么。”
他继续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回答道:“挺好的,就是最近浔每次都回来地特别晚,其他也没什么。”
“……”
“怎么了?怎么么不说话了?”我问道。
“哦,没什么,那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梦啊……昨天倒是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
“是啊,昨天我梦见浔出车祸了,我的手上全是血,可把我吓一跳呢,还好有浔在。”
“……”
“阿泠……你……”
“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地,这可不像你啊。”
“阿泠,我配给你的药,你有在吃吗?”
“药?哦那个药……”我来到厨房,厨房的水龙头滴着水,水池边放着半杯水,一瓶空了的药瓶……厨房里的景象和我昨天的梦境完美重合。“药……”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啊!”
“阿泠!你怎么了!你呆在原地不要用动!我马上就过来!”
他挂断了电话,我的头一直疼着,双腿逐渐虚脱无法站立,我晕倒在了厨房。
很快,洛医生来了,他将我抱上床,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在唤我的名字。我的意识不是很清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浔和我过得非常幸福,可是有一天我的手上全是鲜血,浔就躺在我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衣,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生命在流逝……我抓不抓它,我拼命的抱着他,想要将它留住,可是,鲜血一点一点从我的指缝中逃离,怎么也抓不住,我越来越慌,泪水不停地从我眼眶中溢出,就像他的血液怎么也止不住。
他艰难的开口:“阿……阿泠……不要哭,放手吧……”
“不要……你不要说话……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你说过的,你要一直陪着我的。”我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泪。
“阿泠……放手吧……”
“我不要,你一定要活着,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听着,你一定要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好好活着的……”
“阿泠……乖……要听话……”浔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浔!”我想抹去他左边的血液,可是,我沾满血液的双手却越抹越脏……
最终浔昏迷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我坐在马路边上,抱着浔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喊着:“浔!”
“浔!”我猛的从床上坐起,倒吸了大半口凉气。发现我正躺在自家的床上。
洛医生拿着一杯水大步走进来,“没事吧,先喝口水。”
我拿过他手里的水杯,大口大口地灌着。
“洛……咳咳……洛医生……”他顺着我的背,为我通气。
“不急,慢慢说。”
“浔……浔他还活着吗?”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逼问着他。
“……”
“你回答我!”
“阿泠,你先冷静点……”
“你告诉我,浔还活着啊!”
“阿泠,你先听我说,你现在状态特别的差,你需要治疗。”
“我不管!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近似疯魔的问他,“好……好……我冷静,我冷静,告诉我,浔……浔……他还在吗?”
“阿泠……浔三年前出车祸,没了……”
我瘫坐在床上,明明昨天晚上我们还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亲吻着我的额头,答应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难道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真是可笑……
“阿泠!你清醒点!你这样真的值得吗?浔在临死前让你放手,你放过自己吧。”
“我不要!他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的!”
“阿泠!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
我压低抽噎的声音,我抱着膝盖蜷缩在了一起。
我就像一个受伤了的小孩子一样软弱又无助,洛医生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抱住我,问我。:“那你想不想再见浔一次?”
我抬头望向他:“真的吗?”
“当然了!”
“你有办法?”
“有!我可是最有名的心理医生洛啊!”
“那好就相信你一次。”我擦掉眼泪“我要怎么做?”
“我答应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听我的。”他擦去我眼角的泪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带你去找他。”
“为什么今天不可以?”
“你看看你,眼睛都哭成什么样了,你难道要让浔看见这样的你?”
“对。我要好好休息,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见他。”
“这就对了,今天我会陪着你的,放心吧。”
第二天我穿了衣柜里深藏多年的,唯一的一条裙子,这条裙子放了好久,我一直舍不得穿,只是放久了有些皱了。我撸了撸打皱裙子穿好等着洛医生来接我。不曾想他见到我第一句竟是:“你就穿这一身?”我有些尴尬,扯了扯裙角:“可我就这一件裙子……”“那就先这样吧”洛医生直接拉着我的手走了。
车子停在了迪士尼游乐园的门口。
“洛医生,你是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带我去见浔吗?”
“阿泠,你答应过我的,你得听我的。”他拉着我的手进了迪士尼。
洛医生直接将我拉进一家服装店,挑了一件白色轻纱的公主裙。看着镜子里长到脚踝了衣裙,配着银色珠光高跟鞋,我竟有些慌了神。
洛医生让服务员剪去了商标。我有些不解,正想问他,他却先开了口。
“我已经付过钱了,穿着吧,很适合你。”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要听我的。”洛医生又安排了造型师为我编了发,栗色的长发被编成麻花,白色珠链绕发,以蓝色的小花做装饰,再为我配上了银制星星耳钉。
“今天,你是公主,我是护卫。”他看着梳妆镜里的我说,“今天玩的高高兴地,然后带你去见他。好了,我们走吧。”
他拉着我坐旋转木马,坐过山车,大摆锤。我吓得喊得响彻云霄。喊完之后却觉得心情舒畅,压在心底的一口气也松了不少。
他带我吃冰激凌,五彩棉花糖,夜黑后带我坐摩天轮在摩天轮上陪我看烟花盛典。在摩天轮上,洛医生看着沉默的我问我:“今天玩的不高兴?”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很高兴。”
“我看着你,也没有多高兴,若是浔的话,你怕是已经笑不拢嘴了。”
我沉默着没说话。
“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他起身走下摩天轮,“我带你去见他。”
车上我们一路无话,洛医生带我去了一所别墅。
我如愿地见到了他。
他站在光线暗淡的角落,一束微弱的光线照亮他清秀的半边脸。
我上前去抱他,可他,可他一点反应也内有……
“浔……浔……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庞,看着他双眼微阖无神,面无表情,“浔……你……你看看我……我是阿泠啊!”我害怕见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但是看着他不认识我,我更害怕更心痛。
“阿泠。”
这是……浔的声音!可是,为什么这声音……为什么……
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熟悉的让我不能再熟悉——那是我每日都会梦见的人——浔。
“你……你怎么……”
“阿泠,很吃惊吗?”浔走上去抚了抚那同他相貌一样的脸庞,“这是你哥哥送给你的礼物啊。”
“哥哥?”我震惊地直直地望着他,“我有一个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你?”
“阿泠?你不记得了吗?你有一个哥哥啊。”他转过身,“你不记得洛了吗?洛医生啊。”
“洛医生!你说他是我的哥哥?”我的脑子很乱,洛医生怎么会是我的哥哥呢?我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
“是啊,他是你的哥哥,你的亲哥哥,也是最疼你的哥哥。”
他为什么神色会这么伤感?越来越多的疑问盘旋在我脑中。
“阿泠,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你先听我说。也许接下来的话你会承受不住,但是阿泠无论它有多痛苦我都希望你能接受并度过,我知道这个过程对于你来说太难了一点,可我想让你活下去,健康的活下去。”他宽大的手掌拖着我的脸颊,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阿泠,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你只是一直不愿醒来。我也一直想着如果在梦里你能快乐,不醒来也好,让你把这个美梦一直做下去。可是这个梦,根本就不是什么美梦,你每次在梦里惊醒,越发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神情憔悴,身体也越发地消瘦。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自甘堕落,我知道你很坚强,我也相信你也能勇敢的挺过来。”
“不……不要……”我害怕极了,害怕他他下一秒将真相说出口,我害怕永远也见不到他……
“阿泠。”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而我紧张地连忙打断他。
“不要说。”我狠狠地拽着他的衣角,整个脸埋在他的胸膛上,鼻涕眼泪的沾湿了他大半块衣裳,“求求你,不要说……”
“阿泠,对不起,我已经死了。”
这个真相我的确是知道了的,也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把自己搞得浑浑噩噩。可是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讲出来,我的心就如同千万只蚁虫咬蚀着我的心脏,我的身子无力地下滑,浔扶着我的身子瘫坐在地上。
他不紧不慢地说:“阿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松开了我紧紧抓这他衣裳的手,起身走向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它其实是一个机器人。你有一个疼你,爱你的哥哥,他见不得你伤心,于是便让湮照着我的模子造了它。想让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当初你哥哥决定让湮造机器人的时候,你哥哥他复制了你的记忆,但是你当时的精神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又复制了你的记忆,这导致你的精神严重衰弱,记忆零散混乱不堪。”
浔望着“他自己”说:“阿泠,我多么希望它能够是完整的,这样它就能代替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他的语气不再平稳——他哭了。
“但是即使是天才科学家湮,现在也无法造就一个完整的‘人’!它是一个残次品!它有着我们的种种记忆,但它却什么也不懂……”浔情绪失控,“我恨啊……”
浔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墙上顿时留下了三个血点。我吓呆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浔。
“阿泠,我马上就要走了,我走了以后你所有的记忆都会恢复。”他背对着我,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这个机器人你留也好,不留也罢,以后记得我也好,不记得也罢这些都由你来决定,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要走出来,好好的活着。”我站起身想要去抓他,可不知怎的,一阵眩晕感来袭,双腿发软,全身无力,我想要抓住点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浔的身影越来越远。沉溺在水中无法呼吸,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没有比这更清晰的,没有比这更加真实……
三年前,浔,真的死了。
许久我睁开双眼,黄色的台灯照得我有些难受,可这难受又怎么能比得上这心上的伤呢?我的四肢有些麻木动不了,我望着这暖黄色的灯光,这是浔最爱的灯色,他说这种颜色的灯光是冬日里的太阳,即使它没有什么温度,但也能让人觉得很温暖。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再也听不到他再次唤我一声:“阿泠”了。
那个每次用亲吻额头的方式来安慰我的男人再也不见了……
我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声音是强压下来,可这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是我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永远保护着我的哥哥。他的一句话,让我所有的隐忍化为乌有,“哥……”堤坝一下子崩塌了,狂浪止也止不住。哥哥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我的背对我说:“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我们阿泠是一个坚强又勇敢的孩子。”说着说着他自己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我透过打湿了的睫毛看见那光与暗的交界“它”站在那里。
距那次哥哥在别墅替我催眠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个“他”也陪了我一个月,可终究不是浔。这一个月我也想了很多,我也渐渐放下了对浔的执念,浔让我自己做决定是否留着它,于是我带着“他”来到了R.E.S.科技研究所,找到了湮,将它还给了他。向他道了谢,同他说了我已经释怀了,已经用不上它了。临走前湮问了我一个问题。
“如果一直和你相恋的人是它,但是现在它坏了修不好了,你仍会像今天一样舍弃它吗?”
他问出的问题着实奇怪,我回答他说:“可我爱上的是浔。”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关闭后,亮白的灯光将整间实验室照的透亮,整间实验室静得像是太平间,湮沉默许久后看向了一处杂物堆,嘴角微微上扬,留下了一个冷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里躺着一具破败不堪的机器人,它的表皮已经破裂,留着暗红色液体蒸发后的残渣,金属的骨架露在外面,有些微微的生锈,关节处有电线插着,和其他的接口连接着。这架机器人已经被湮反反复复做过上千次实验,早已破败不堪,这才不久扔进杂物堆里。
湮拿起桌上的资料,看看被送回来的机器人。
“新的实验数据就要来了。”
那台被丢弃在杂物堆里的机器人和新躺在手术台上的机器人竟有着相同的样貌——泠的爱人——浔。
PS.从泠进入别墅时就已经进入了洛的催眠,泠见到的浔是洛在催眠过程中对泠进行领导而产生的,是洛对浔的行为的一种控制。也就是说泠见到的浔 其实就是她哥哥洛编出来的浔。因为关于湮制造机器人的事是机密,洛自然不知道湮的成果,洛只是略耳闻,知道一点便想让湮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而对于湮来说这是一个实验的好机会,他自然会帮洛造一个“浔”出来来完成自己的实验。
这个短片算是error的前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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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Irreplaceable(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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