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潇莲阁后二人就各回各房,在吵闹的集市里折腾了一天还是很耗费精力的。
修道之人本是无需睡觉的,或许是换一个名字叫打坐。但白涟栀还保留了做凡人时的那一套,到点睡觉到点起床,打坐则是修行之事,应归在白日。
此时此刻她已沐浴完毕,躺在舒适的床上合了眼。
次卧里,时郁初却有些失眠。明日师尊当会教自己修行之术吧…可平安县里的小孩都说她愚钝,她分明已经尽了最大力去迎合他们的要求,却仍旧是无甚朋友。
连同龄人都无法忍受她的愚钝,师尊会有那般耐心吗?
想了许久许久,想了许多许多,终是没一个结果。
还是遭不住身体上的疲惫,她最终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即便师尊嫌弃她了她也可以去外门重修。
她要好好学,将来拜师尊。
出了时郁初意料的是,次日白涟栀仍旧起了个大早去吹箫给她的花鸟鱼虫们听,说是能让活物心情愉悦延年益寿,只字未提修行之事。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沉默着吃完了早饭。
不过早饭还是愉快的,她很喜欢这种糕点,不甚甜却有着莲花香气,听师尊说是她亲手养的莲花做的。
饭后,白涟栀在远处的榆树下坐着喝茶,时郁初趴在鱼塘的围杆上看鲤鱼游动,覆霜也偷了个闲,陪在她身旁。
“你说…我何时能修得像师尊那般呢?”她看栏杆上站着的白绒绒的鸟儿,戳一戳它的脑袋,开口发问。
“快了百年,慢了千年不止。”覆霜答道。
“那师尊修了多久?”
“她?许是几百年吧。她和她的师兄妹、师姐弟们是越灵宗的第一任掌门人和长老,他们的师尊我们要喊一声师祖呢,师祖走后他们就出来自成一宗了。不过你师尊比较特殊。”
“怎讲?”
“听旁的说,她拜师时就已经有一身不低的修为了,像是自己先前已经历了什么磨难才拜入师门的。”
“嗯?可否展开说道?”
“这…啾!”
一声尖锐的鸟鸣声破空,覆霜像被人揪了尾巴毛一样扑棱着飞起,“不敢说,不敢说!”
“覆霜?你怎得了?”时郁初瞬间警觉起来,差点儿要大喊有敌袭。
覆霜连忙叫住她,“不是的,是主人怪我散漫懈怠了。我还有事物没打理好,失陪了小主人!”
而后扇着翅膀慌乱地飞走了。
时郁初皱了皱眉,忽地反映过来是那个女人使的坏。修士的听觉果然灵敏。
她看了看一地鸟羽,暗笑着。
不让说就不让说,竟还隔空揪人家尾巴,好不阴险。
白涟栀在远处瞟了时郁初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便走进里屋。
一直到晚饭时间白涟栀也没怎么吩咐过时郁初,这样的生活让她颇有些不适应。
她觉得要么得做些家务,要么得潜心修行,这样让师尊养着绝不是长久之计。
可家务上白涟栀显然更信任覆霜覆雪,她寻思再三,小心地开口。
“师尊…您教我修行吗?”
“到时候自会的。”
“弟子自知愚钝,还望师尊教诲。”
“你急什么?”白涟栀扶了扶额头,“我还能不教白养你不成?”
“您现下就是白养着。”
她被小孩的话逗笑了,“一天而已便有危机感了?日后也要这般用功。”
揶揄之余,她也感叹着——旁人是待她有多不好,才让自己的这点儿恩惠使她生了危机感。
“弟子知晓。”
白涟栀看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收敛了笑容,“若是想学,随我来。”
她负手转身,走入她的寝房。时郁初不明里就,快步跟上去。
房内只点了两盏油灯,有些昏暗,时郁初模模糊糊看到白涟栀的手在墙上画了一个圈,而后墙竟像门一般开始旋转,转出了个幽闭的空间。
白涟栀点了里面的灯,整个空间瞬时明朗起来。一座座高大的书架挤在里面,时郁初随手拂开一本封面的灰尘,上面写的是《越灵宗弟子规》。一溜看下去还有《剑修八式》、《清心经》、《音修入门》,应都是白涟栀收藏的典籍。
“这儿的书很杂,下心掉下来两本砸到你。我去寻一寻你用得上的,在此地等我。”
女人一边交代一边往里走。
时郁初听话地没有跟着她,只是用目光扫过身边一排书的书目。
突兀地,一本色调与其余书本格格不入的厚典籍映入她眼。
书封呈暗紫色,上面也没有过多灰尘,看上去是偶尔会被翻阅的。
《魔血疾》,很奇怪的书名。时郁初看这列书放得不紧密,抽出来一本应不会有落书风险,遂伸手去拿。
大致翻阅了一下,竟是一本讲魔族血脉的本质和压制方法的书。纵观清一色的仙家典籍,这当真是突兀了。
师尊原是对这种杂书也感兴趣么?
她的眼球竟有些挪不开,愈发好奇书中的内容,直到听到师尊回来的脚步才抬了头,将书放回去。
“方才在看什么?”听上去像是一句非常漫不经心的搭话,毕竟白涟栀的手上抱着一大摞弟子入门的教材,有些分不出精力。
“没什么,随手翻阅了一本罢了。”
“哦…这么说,认字是不需要我教的了?”
时郁初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隐约的笑意,她道,“师尊讲笑了。我从前学过认字的。”
大抵是娘亲还在的时候,请了先生来教导,再后来她便自学了认字,以至于大部分的书还是能看懂的。
“那很好。”
白涟栀直直将这一大摞书都放去了时郁初房间。
“修道讲求一个悟字。你先看这些教入门的书籍,去感受什么是灵什么是气,将心得讲与我听听。”
“是,师尊。”
“你可以闲来无事就看看,不必过于紧张了。”
时郁初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吵吵嚷嚷让她讲故事听就不错了,丢给她这么一堆大部头的书,也不曾真指望她能看懂。
后来几日,白涟栀白日总是出去,夜里又很晚归,像是在忙什么的样子。
时郁初不免有些郁闷。书里讲的引气入体、灵气感应她都试过,暂时还悟不出个一二三,想着求问师尊,又发现人不在峰上。
某天夜里,白涟栀同楚玦澜多聊了一会儿,其间柳茹月竟也造访,还带了她自己酿的风云酒。
三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题,就回忆回忆开山以来的这么些年。白涟栀的话属实不多,更多时候是她和楚玦澜在听柳茹月叽里呱啦,她当真是一个话唠至极的人。
有这样的师姐,白涟栀还是觉得挺有趣的。
回忆至深处三人都不免多喝了点儿,风云酒虽度数不高却也醉人,一晃竟晃得比平日休息时间晚了一个时辰还未回峰。
她起身摆摆手,在柳茹月挽留的话语中离开了素易峰,手上还拿了什么物什。
回到潇莲阁,她有点半醉半醒的迷蒙,飘飘然地去沐浴了一番,洗掉了身上的风尘味儿。
被浴室里的热气一蒸反而褪去了醉意,只不过又有些清醒了。本想到院子里坐会儿,却看到时郁初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折腾什么呢。
白涟栀敛了气息,悄悄向客房走去。
时郁初正皱着眉头,眼下是明显的乌青,发丝被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丝毫不能影响她——她还在研究师尊给她的书籍。
莫说理解其中的意思,连一些生僻字也不能认清,这本书让她一个人钻研还是太费功夫了。
她并未发现白涟栀的靠近,直到元虚香的香气从身后笼罩过来,从头顶倾泻而下,还掺杂了一点儿酒气,挥散了她苦读的烦躁。
“……师尊?”她睁大了眼睛。
“你竟还在看么?”
“是,弟子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白涟栀抿了抿唇,似乎觉得自己的做法欠佳,“让你读只是熟悉熟悉理论,其间的意思让你自己去想还是太难了。别看了,先休息。”
“弟子以为,勤能补拙。”
“谁说你拙了?”
“……”时郁初无法,只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床边去准备就寝。
白涟栀跟着靠了过去。
“我并非不愿教你,你莫要纠结了。”
“这几日不在峰上,是去找你楚师叔了。”
“楚师叔?”
“他可是个炼器天才。”
言罢,一支玉箫出现在时郁初眼前。
通体青绿,像是上等的好玉雕磨而成。首尾有莲花样式的浮雕,音孔打磨得十分细致,大小长短刚好趁手,且和白涟栀那只素白色的很像,如同本来就是一对一起炼的。
再仔细看去,还泛着一点儿灵力的光晕,是白涟栀的一缕神识。
“好的乐器是音修最重要的伴侣,既你唤我师尊,我便当你是要同我修音的。本想送你当生辰礼,可也不知你的生辰日。”
“那便当作见面礼吧——”
“愿你日后…前路似锦。”
有封面啦![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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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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