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表彰林书友的卓越功勋,特赐以极其丰厚的奖赏:黄金百两,良田千顷,更有绫罗绸缎,数不胜数。不仅如此,皇上体恤林书友往返将军府与皇宫之间乘坐马车需费时一个时辰,特赐府邸一座,其地近皇城,仅需步行一刻钟即可抵达。
赏赐之物如流水般,一箱接一箱,源源不断地被送至林府。
“莫非皇上这是做不下去了,打算转移国库里面的东西?”林席云望着那满院堆积的赏赐,宛如小山般层层叠叠,寸步难移,实在不让人想歪。
林书友刚刚给了陈合赏钱,将其送走,转身便听见了自家女儿这番言论,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责:“你这孩子,怎可如此口无遮拦?我平日的教诲,你都抛诸脑后了?”
“这里可是咱们自家地盘,只要我们守口如瓶,外人又怎会知晓?”林席云不以为意,随手掀开一个箱盖,箱内景象,她不禁咋舌,“爹,您快来看,这箱中之物似乎并未在方才的礼单上提及,难道是宫中疏忽,错送了宝贝不成?”
里面放着一把古琴,观其材质,显然非凡品所能及,采用了上乘的木料。更令人讶异的是,竟布满了清晰可见的使用痕迹。林席云轻拨琴弦,瞬间,悠扬动听的音节在院中回荡开来,如同清泉石上流,远胜她在边关瓦舍中听到的那些要动听。
然而,转念一想,边关之地没有什么好东西,即便是能勉强发出声响的物件,也常被人们苦中作乐,视为乐器/。如此品质的古琴或许在京城并不罕见,没有她想得那般重要。
林席云的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林书友身上。
林书友闻声走近,匆匆一瞥箱中之物后,便迅速合上箱盖,随即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速去将方才离去的公公追回,他们似乎误将先皇后的古琴清韵也一并送来了。”
不久,小厮几乎是半拖着气喘吁吁地陈合归来,陈合的双脚刚一触地,便显得步履蹒跚,右手颤巍巍地指着小厮,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公,似乎有件赏赐送错了。”林书友示意手下将刚开启的箱子移至陈合面前。
陈合随意一瞥,笑道:“哎呀,将军不提,老奴还真给忘了。这可不是给您的,是特意赐给令千金的。”
此言一出,林书友顿时愣在原地,心中满是不解。自家女儿从未踏足皇宫,怎可能与皇上有所交集?更何况,古琴之赠,非同小可,往往寓意着情愫相通。可他们方才归家不久啊!
林书友不自觉地望向林席云所在的方向,却发现她早已悄然遁去,不知所踪。“可这...岂能随意相赠?”他心中暗忖,皇上年幼无知尚可理解,但公公作为宫中老练之人,理应懂得其中分寸。
然而,陈合却只是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并未多言,只道:“若无他事,老奴便告退了。”言罢,转身离去。
小厮望着那古琴,面露忧色,对林书友道:“将军,这...如何是好?”
林书友沉吟片刻,终是挥袖决定:“罢了,先将其抬入小姐闺房,并告知夫人,务必重金聘请京城最顶尖的古琴师傅来教导。”
小厮闻言,又问道:“那之前请的师傅呢?”
“给予适当补偿,妥善遣散便是。”林书友叹道,原以为回京后能享几日清闲,不料却是这般光景。
他早有耳闻,相国公此人手段狠辣,为了将爱女送入皇上后宫,不惜一切代价,费尽心机。而皇上目前的态度,显然对林席云入宫之事志在必得,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然而,他原本只想让女儿参与选秀,权当走过场,待前几轮落选后,便任由她自由发展,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眼下的情势却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小厮,”林书友提高了声音,唤住了即将离去的副将,“速去安排,务必让于和泰提前返京。”
*
清韵本是一件世间难得的珍品,但是不幸地是,它落入了一个完全不通音律的林席云手上。
每到申时,魔音便会在将军府内响起,那声音如同待宰的猪猡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挣扎,凄厉而刺耳。可能因清韵扩散能力不错,让邻近的颜府也未能幸免。
颜府那边起初以为是将军府在秘密训练呢,但日子一长,这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刺耳,终于引得颜府不得不派人前来询问。
颜府小厮言辞委婉:“倘若将军在京中感到生活乏味,何不探寻些有益之事。若恐皇上不允,我们尚书府愿鼎力相助,联名上奏,共求恩准。”
将军府的门卫闻言,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解之色,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地望向颜府小厮。
颜府小厮只好明说:“只是恳请将军,勿再杀猪了。”
门卫初时愣怔,直至府内再次响起那令人心悸的琴声,方恍然大悟对方所指,不禁面露尴尬之色,连声应承:“明白了,明白了,定当转告。”
他总不能说这声音其实是自家小姐学琴弹出来的吧?小姐尚未出阁,岂能因此等小事损了闺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终于有一天,将军府每日一时辰的杀猪声也传到了皇上的耳边。
下朝之后,李承特意叫林书友去了书房,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林爱卿,本相听闻将军府近日在京中颇是‘热闹’,莫非是将军大人不适应京中生活,改行做了屠夫不成?”
林书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异常。
自从颜府委婉相告之后,他就暂停了林席云的古琴课。这课虽已持续近月余,但林席云的技艺进展却似乎背道而驰,琴声非但未显悠扬,反而日益变得尖锐刺耳。
起初,他心中生疑,误以为是师资不佳所致,就要求老师现场展示。只见老师轻抚琴弦,一曲悠扬婉转,宛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令人心旷神怡。
现实虽然残忍,但是林书友不得不承认,林席云确实没有音乐天赋。
只是这话怎么会传到皇上的耳朵中,若是皇上怀疑他有不臣之心就不好了。
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诚恳:“陛下误会了,那并非杀猪之声,实则是小女在府中研习琴艺,只是技艺尚浅,琴声未能悦耳动听,反倒惊扰了邻里。”
然而,让林书友始料未及的是,听完他的解释后,李承非但没有责备,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全然不顾及礼数规范。整个人前俯后仰,东倒西歪,连站在一旁的侍中陈合都不禁为之侧目,轻轻咳嗽几声,提醒李承注意形象。
李承这才渐渐收敛了笑声,但嘴角仍挂着愉悦的微笑。
曾几何时,林席云总是一脸不好惹的表情看着他。而今,想象着她因古琴练习而露出的一丝束手无策与无奈,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哈哈,原来如此,林大人多虑了。令千金好学之心可嘉,多加练习就好了。不过,既然你我即将成为亲家,那自然就是一家人。如果爱卿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朕定当全力支持。”李承重新换了个坐姿,谈起了正事。
选秀可是关乎整个朝廷的大事,稍微有点心思的官员早就准备好礼物亲手送到礼部尚书的手上,结果昨日跟礼部尚书一通气。
好家伙,几乎凡是家中有适龄的女儿的官员都送了礼,只有少数几人没有送。
相国公没送他能理解,就是这林书友,他都送古琴暗示这么明显了,怎么也没点动静呢?
要说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吧,林席云都已经练琴练了一个月了,要说接收到了吧,他手上就没有一点动作?
选秀之事,历来是朝廷中的头等大事。那些深谙官场之道的官员们,早已闻风而动,纷纷精心挑选礼品,亲自送至礼部尚书的府邸,企图让自家女儿能留得时间长点,就算最后没选中,但留的时间越长,日后谈婚论嫁也谈一些。
然而,昨日李承与礼部尚书的一番密谈。
几乎所有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官员,都未能免俗地送上了厚重的礼物,唯有几位清流之士坚守原则,未曾涉足此道。其中,相国公的不为所动尚属情理之中,毕竟其地位尊崇,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将他的女儿留在最后。
然而,令李承费解的是,林书友竟也未能有所表示。
要知道,李承早已通过赠送古琴这一举动,向林书友传递了明确的暗示,希望他能借此机会推举自家女儿参选,只要参选,他的女儿就会被选入后宫。
而林席云也确实练琴一月有余,看似林书友已对此事心领神会。但时至今日,李承却未收到林书友的任何回应,这不禁让他心中生疑:莫非是林书友未能领会他的深意?又或是故意装聋作哑,另有打算?
当李承提到“一家人”时,林书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自家女儿的性格自家人知道,林席云自由散漫,不拘小节惯了,若真入了宫门,恐怕难以适应那繁文缛节的生活。想到这里,他不禁紧张地再次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忧虑与恳求:“陛下隆恩浩荡,臣感激不尽。只是小女自幼生长在乡野之间,礼数上难免有所不周,入后宫恐非最佳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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