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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010

画室里那个静谧而心潮暗涌的下午,仿佛打开了某种无形的闸门。

任莹和叶安然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频繁而自然。微信对话框停在了最上层,分享日常的琐碎,交流彼此的见闻,探讨画廊的进展或医院的趣事……

他们聊小时候的故事,任莹说起哥哥任蘅偷偷带她逃课去游乐园结果被爸妈抓包,叶安然则讲述他独自求学时如何笨拙地学做饭;聊过去的遗憾,任莹坦言围绕周星辰时的盲目,叶安然也提及对父母的想念、为付可欣耗费的那些无谓心力;聊未来的畅想,任莹描绘着“萤火艺术空间”未来可能举办的画展,叶安然则分享他对医学前沿的探索兴趣。

话题天南海北,却总能找到共鸣。那些没有宣之于口的暧昧情愫,如同无形的丝线,在每一次心领神会的回应、每一个无声的表情包、每一句带着关切和分享欲的话语中,悄然缠绕、加深。这种若有似无、彼此试探又互相靠近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甜蜜和期待,让两人都有些上瘾。

任蘅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刚处理完一个跨国并购案,终于能喘口气回家吃顿安稳饭。饭桌上,他却敏锐地发现妹妹有些不同。前段时间是事业起步带来的神采奕奕,整个人像兢兢业业东升西落的小太阳。而现在,这种光芒里似乎掺进了一种更柔和、更甜蜜的东西。她抱着手机的时间明显增多,吃饭时也常常对着屏幕,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那种……春心萌动的、傻乎乎又可爱的笑容。

任蘅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咳,莹莹?”

“嗯?哥,怎么了?”任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眼神亮晶晶的。

任蘅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开心是有的,妹妹终于走出了周星辰的阴影,有了新的感情寄托,他猜很可能就是任莹常常提起的叶安然了;吃醋也是有的,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好像真要被拱了;但更多的,是一种老父亲般的担忧。

“最近心情很好?”任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看你抱着手机乐个不停,跟谁聊呢这么开心?”

任莹脸一红,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眼神有点飘忽:“没…没谁啊,就…朋友嘛。”

“朋友?”任蘅挑眉,语气带着点调侃,“哪个朋友能让我们任大小姐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是那个叶医生?”

任莹的脸更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我…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但还没确定关系呢!哥你别瞎打听!” 语气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嗔和羞涩。

看着妹妹这副情窦初开、又羞又恼的模样,任蘅心里那点醋意反而淡了些,被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取代。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行,哥不瞎打听。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哥支持你。不过……”他顿了顿,看着任莹的眼睛,“莹莹,哥得提醒你,女孩子谈恋爱,开心归开心,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以自己的感受和底线为重。那个叶安然,看着是挺靠谱,但人心隔肚皮,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任莹感受到哥哥话里的关切和爱护,心里暖暖的,用力点点头:“我知道的,哥。你放心,我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任莹了。而且……叶安然他……真的很好。” 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十足的笃定和信任。

几天后,一个晴朗的周末。之前聊天时,任莹无意中提到偶尔会去马场放松,没想到叶安然也擅长骑马,说是在大学同学的盛情邀请下学会的,那个同学是内蒙人,家里好大一片草场,跑起马来自由又奔放。两人兴致一来,便约好了去郊外一家设施不错的马场,那也是任莹以前常去的地方。任莹想着唐倩一直想认识一下叶安然,询问过叶安然不介意后,便也邀请了她一起。

三人约在马场门口碰头。任莹和唐倩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叶安然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今天穿着简单的运动装,身姿挺拔,鹤立鸡群。然而,还没等她们走近,就看到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正站在叶安然面前,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还拿出手机比划着,明显是在要联系方式。

任莹的脚步顿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意。虽然理智上明白叶安然这样优秀的人,被人搭讪很正常,但亲眼看到,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只见叶安然微微后退了半步,脸上保持着礼貌但疏离的微笑,摇了摇头,似乎说了句什么。那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机,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叶安然一转身,正好看到走过来的任莹和唐倩。他脸上的疏离瞬间褪去,换上了熟悉的温和笑意,快步迎了上来。

“抱歉,等久了吗?”叶安然自然地接过任莹手里的小包。

“没有,我们也刚到。”任莹压下心头那点小情绪,笑着介绍,“安然哥,这是我最好的闺蜜,唐倩。倩倩,这就是叶安然叶医生。”

“叶医生!久仰大名!”唐倩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欣赏,“啧啧,真人比莹莹描述的还要帅!怪不得把我们莹莹迷得张口闭口都是安然哥!”

任莹忍不住偷偷拧她胳膊,这个不靠谱的,张口就给她露底。

“唐小姐,你好。”叶安然礼貌地与她握手,笑容温和,“任莹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他巧妙地忽略了唐倩的后半句调侃,但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唐倩对叶安然的第一印象极好,觉得他气质干净,眼神坦荡,比周星辰那种自大狂顺眼多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马场,各自去挑选马匹和更换骑装。

当三人再次在马场亮相时,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叶安然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骑马装,衬得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如松。常年锻炼形成的流畅肌肉线条在紧身面料下若隐若现,褪去了穿白大褂时的温润,多了几分野性的力量感和锐利的锋芒,他戴着头盔,眼神沉静而专注,牵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英气逼人。

任莹则是一身米白色的骑马装,勾勒出她修长苗条的身形,长发利落地挽进头盔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她牵着一匹温顺漂亮的栗色马,身姿挺拔,动作流畅自如,带着一种飒爽的英气,如同画中走出的女骑士。

唐倩则选了更显身材的深红色骑马装,曲线毕露,美艳动人,骑着一匹同样神气的枣红马,气场全开。

三人站在一起,风格迥异却同样耀眼,成了马场上一道极其亮丽的风景线。

骑上马后,叶安然和任莹的动作都娴熟无比。叶安然控马稳健,姿态从容中透着力量;任莹则轻盈潇洒,人与马仿佛融为一体。

“比一圈?”任莹来了兴致,扬眉看向叶安然和唐倩,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好啊!”叶安然欣然应战。

“怕你们不成?”唐倩也跃跃欲试。

随着一声令下,三匹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风声在耳边呼啸,马蹄踏在赛道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叶安然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前方,黑色的骏马在他的驾驭下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任莹紧追不舍,栗色的骏马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她认真的神情、被风吹起的发丝,都充满了动人心魄的魅力。

叶安然侧头看向身边与他并驾齐驱的任莹,阳光勾勒着她专注而自信的侧脸,神采飞扬的样子仿佛带着光。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任莹和他的邻居妹妹付可欣完全不同,她不是要他事无巨细精心呵护的娇花,而是与他并肩驰骋、光芒四射的伙伴。这幅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比任何风景都更令人心动。

任莹却感到一阵遗憾,恨不能此刻有画笔在手,将叶安然策马奔腾的英姿永远定格下来。平日温和内敛的叶医生,此刻锋芒毕露,充满力量感和野性的魅力,让她移不开眼。

几圈酣畅淋漓的追逐下来,三人额上都见了汗,脸上却洋溢着运动后的畅快笑容。他们牵着马走向休息区,准备喝点东西补充水分。

刚走到休息区附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撞入了眼帘——周星辰。他正站在一匹温顺的骏马旁,低着头,专注地帮肖梦琪整理着骑马装的安全带,动作显得很亲昵。肖梦琪似乎有些不自在,微微低着头。

任莹本想当作没看见,直接绕开。没想到肖梦琪眼尖看到了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了拉周星辰的衣袖,然后朝着任莹他们走了过来。

“任小姐。”肖梦琪走到任莹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声音不大,“上次在餐厅……谢谢你帮我解围。韩阿姨她……谢谢你站出来说话。” 她指的是韩真真拿任莹拉踩她那次。

任莹看着肖梦琪,神色平静,带着客套的微笑,语气也淡淡的:“肖小姐,你误会了。我站出来,只是不想自己的名字被用来当作拉踩别人的工具,并非特意为你解围。所以,不必感谢我。”

她的直白让肖梦琪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无措。

周星辰这时也走了过来,听到任莹的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解除婚约后,为了安抚股东情绪,他不得不顶着巨大压力开拓新项目,日夜奔波,焦头烂额。偶尔在极度疲惫和压力巨大的深夜里,看着空荡荡的公寓,一丝“如果没有解除婚约会不会轻松些”的念头会不受控制地闪过,这种软弱的逃避感让他更加不想面对任莹,尤其是在她面前,他更想要维持住“没有你我过得更好”的姿态。

此刻看到任莹身边气质卓然的叶安然,以及她对自己和肖梦琪那种近乎漠然的态度,周星辰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别扭感又涌了上来。他故意伸手,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亲昵姿态,自然地搭上肖梦琪的肩,语气温柔得有些刻意:“梦琪,既然道过谢了,那我们继续去练习吧?我教你控缰,保证很快就能自己跑了。”

肖梦琪身体微微一僵,她和周星辰虽然最近关系升温,但确实还没正式确定关系。这种突如其来的、尤其是在任莹面前的亲密举动,让她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有些窘迫。但她努力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任莹将周星辰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她太了解他了,无非是想在她面前展示他“情场得意”,证明他的选择没错。她心里只觉得幼稚又可笑,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就握住了身边叶安然的手。

叶安然的手温暖而干燥,被任莹突然握住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手指微微收紧,回握住了她。

“那你们去玩吧,”任莹对周星辰和肖梦琪点点头,语气轻松随意,“我们刚跑了几圈,有点累了,去休息区喝点东西。” 她拉着叶安然的手,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周星辰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瞳孔微缩,一股说不出的憋闷堵在胸口,脸色沉了沉。他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最终只能抿紧唇,看着任莹拉着叶安然,和唐倩一起走向休息区。

唐倩在旁边看得眼睛发亮,立刻凑到任莹另一边,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星辰他们听到的声音揶揄道:“喂!任莹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男朋友就忘了闺蜜是吧?牵得这么紧!以后我再也不出来给你们小两口当电灯泡了!太伤自尊了!”

“倩倩!”任莹被她调侃得满脸通红,作势要打她,唐倩笑嘻嘻地躲开。

三人笑闹着走到休息区的遮阳伞下落座。点完饮料,任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还紧紧握着叶安然的手!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刚刚…”她语无伦次,眼神都不敢看叶安然,“对不起啊安然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唐倩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就是什么?就是看不得某些人嘚瑟?还是故意找机会牵帅哥的手?啧啧,这小心思……”

“唐倩!你再胡说!”任莹羞恼地去捂唐倩的嘴,两人闹作一团。

叶安然看着任莹羞窘可爱的模样,再回想刚才她毫不犹豫牵住自己的手时的样子,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刚才的呆愣过后,他心中涌起的不是尴尬,而是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满足。他故意不动声色地任由她牵着,那一刻,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朗悦耳,带着掩不住的愉悦。

任莹听到笑声,停下了和唐倩的打闹,红着脸看向他。

“没关系,”叶安然看着她,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很愿意做你的‘挡箭牌’。” 他顿了顿,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任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又藏着深深的情意,“而且……一直是,也没关系。”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任莹的心跳如擂鼓,“一直是也没关系”,这近乎明示的回应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所有压抑的情感闸门。冲动战胜了羞涩,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个日夜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那……那你做我真正的男朋友好不好?”

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愣住了,随即是巨大的羞赧和紧张,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眼睛却勇敢地、一眨不眨地望着叶安然,等待着他的回应。

叶安然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如同冰雪消融后的暖阳,灿烂得晃眼。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好。” 他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轻松和喜悦,“求之不得。” 他看着任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其实……我早就计划着要向你表白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他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样更好,是意外之喜。”

巨大的幸福感和甜蜜瞬间将任莹淹没。她看着叶安然含笑的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哇哦~” 唐倩激动地扑过来,搂住任莹的胳膊,“成了!我就知道,你俩早晚得是一对!必须给我锁死!我不管!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要坐主桌!必须是主桌!”

任莹被唐倩夸张的祝福弄得又羞又喜,红着脸嗔道:“行行行!主桌!少不了你的!你本来就是我人生中最最最重要的朋友啊!”

叶安然笑着看向任莹,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是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温暖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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