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都寂静下来,宁卿却觉得自己的心还在跟着鼓点跳动。
欢呼、尖叫和掌声中,宁卿听着周遭议论的声音。
一个举着荧光棒的女生忍不住尖叫,“啊啊啊啊这乐队也太强了,那琵琶弹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愧是辛然选中的乐队。”
另一个举着辛然应援牌的粉丝似乎有点不乐意,小声嘟囔道:“我们辛然只是给他们投过一次评委票而已,别蹭了好吧。”
宁卿手里没有荧光棒,也没有应援牌,说起来山川湖海到了第三场才堪堪建起两个粉丝群,粉丝名还在玉米棒和玉米粒之间纠结,举着他们应援牌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宁卿相信,这场之后他们会有更多的粉丝,至少贾云生会更出名。
主持人出场,现场投票开启,宁卿投好票后攥着手机,手心沁满了汗珠,握得屏幕有些打滑,她看着两边逐渐攀升的数字,后台猛然一声音效。
数字停了下来。
宁卿的心跟着沉下去,算是意料之中。
山川湖海比回响乐队低了快二十票。
现在就看四位评委都会把票投给谁。
王黎最先写下ECHO四个字母,还朝回响主唱石岱抛去一个飞吻,她一早看上了石岱的外形,将来就算石岱没能顺利出道,她也想给石岱投资个小网剧什么的玩玩。
辛然自然还是投给山川湖海,台下他的粉丝一阵尖叫,四个人一齐向他鞠了一躬。
马玉宣料想何子昂和辛然不对付,估计何子昂也会投给回响,他一向是投同情票,就把提笔写下了‘山川湖海’四个字。
全场目光落到何子昂身上,他的粉丝在台下响起一阵阵的尖叫浪潮,还有人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大部分人和马玉宣一个想法,他那张票的去向已然没什么悬念。
但主持人为了节目效果,还在这中间把甘棠请上台,赚了一波联动流量。
山川湖海四个人就那样杵在台上,跟四根抽掉也没影响的柱子一样。
“咳咳,我打扰一下。”辛然清清嗓,不轻不重地开口,“你们要怎么聊,台下直播间聊去,我们何评委还没投票呢。”
辛然狭长的眼睛瞥了一眼何子昂,后者却没有像往日那般锋芒毕露地直视,而是不自然地避开了。
辛然说话呛人,这几句已经是留着面子收着说的,主持人讪讪一笑,把甘棠请了下去。
何子昂没再磨蹭,把手里的板子一翻,台上看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除了辛然,他仿佛是意料之内。
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手跟着一颤,麦克风险些没拿稳,“最后一位,我们的何评委的最后一票竟然投给了——
山川湖海!恭喜山川湖海以六票的优势险胜,成功晋级!”
喻颂今还在意料之外,就见何子昂站起来,拿起麦克风,目光真挚地对他说:“没别的,你唱得真的很好。”
喻颂今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竟是没发出声音,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麦被关了。
其他三人蜂蛹过来,四个人抱在一起欢呼,场上飘落耀眼的亮片,像是一场盛大的金桂雨。
郭蔚知道麦已经被关了,便肆无忌惮地抱住贾云生大喊:“贾老!你琵琶弹得太好啦!”
人人都以为贾云生的琵琶是年轻时候,甚至更早学的,但其实不然,她只练了一个月不到,指法并不熟练,而且只会弹这次演出的主歌和《琵琶语》这个经典曲目。
石岱也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跟他们握手,喻颂今说不了话,只是举起自己手里的吉他,上面挂着的圆形玉坠子被缤纷的彩带和璀璨的灯火映得莹润无俦,在空中悠然自得地轻晃。
喻颂今抻着脖子向观众席望去,他找不到也看不见宁卿,可还是忍不住极目远眺。
因为他知道,宁卿一定看得到他。
他更想有一天,能让她坐在他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
曲终人散,偌大的‘文艺复兴’再次归于寂静。
何子昂正在后台换衣服,他的助理都等在外面,他刚刚拉平裤脚,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他头也没抬,冷声道:“我很快就好了,用不着人帮忙。”
“我也不用嘛?”
何子昂一怔,辛然的声音独特得太过锐利,像一柄刀刃,他倏地抬眸,“你...”
辛然走近几步,将他的卫衣领子随手整理一下,“何大人好生薄情,昨儿**一刻,这还没过多久,就把人家抛之脑后了。”
他的话虽软,眸光却厉,何子昂看了他一眼,稍稍偏过头,“你以为我让他们晋级,浪花公司就会允许他们有机会和波澜分庭抗礼么?我见识公司的手段,这次节目,我们公司是一定会拼尽全力让波澜拿到第一出道位的。
第一场,你就已经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公司不会坐视不管的。”
辛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哪又怎么样?我又没想保他们出道,我只是觉得跟你们对着干很好玩罢了。”
辛然轻佻地摸了摸何子昂的下巴,后者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隐忍什么。
“况且,你们浪花公司再势力滔天,也不能一手遮天,凡事总有变数。”
若是不经历点大风大浪,怎么挤到金字塔尖。
何子昂坐到身后的转椅里,伸了个懒腰,“你不是看上了那个喻颂今么?刚刚找他谈的怎么样?”
辛然皮笑肉不笑,“我想劝他单飞,别拽着那几个人,就现在的市场,乐队基本没什么前景,走不了几年就都会散,还不如一早就各飞各的,呵,我当年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辛然也是乐队主唱出道,红了一年多,上舞台的机会越来越少,上综艺演戏的机会反而多起来,在绝对暴利面前,还有谁愿意踏踏实实做音乐,辛然从小就不缺钱,说句讨打的话,钱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
于是,他跟那些队员越走越远,终于还是各奔东西了。
“可惜啊,这人倔的很。”
何子昂顺嘴就接,“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其实...跟你挺像的。”
辛然面露不悦,俯下身挑衅似的吻了吻他的唇角,“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还跟本少瓜葛着呢,这时候不能再跟别人藕断丝连,看一眼、提一嘴都不行。”
门外两人的助理正纳闷,辛然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不会是打起来了吧,他俩心里着急,可都不敢推门进去。
只好等着,钟上的时针都矜贵地挪动了一步,辛然终于推门走出来,他神色自若的理了理有点发皱的西服,他的助理望了他一眼,忙跟上去。
脸有点红,嘴怎么也有点红...还肿。
小助理心惊胆战,思忖着,估计又吵得挺凶,这对冤家可真是!
这门还真隔音,什么也没听见。
他紧接着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打起来,不然最先遭殃的就是他这个打工的。
山川湖海在一夜之间小火了一把,他们的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像一簇小火苗在各大网络平台上蹿红,很多学校也把这首歌当成课间曲目开放,尤其曲调转折跌宕,深入人心。
令贾云生意想不到的是,她也有了粉丝,在那之后的一天,她一如往常出去买菜,竟被路人拦住要签名。
她哪会签什么名,就板板正正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又像木头桩子似的跟人家合了影,没想到这段还被拍成视频传到网上。
结果粉丝又凭空涨了好几万。
小组赛当天其实是喻颂今的生日,上天给他的生日礼物还算不错,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当年院里也只是把捡到他的那天当做生日。
老院长守旧,喜欢给孩子们过阴历生日,小时候他过不明白,数着日历上的数字,总觉得每年都不一样,有时候早一些有时候晚一些,他只记得在叶子开始往下掉、天开始变冷的时候,就会得到一碗卧着鸡蛋的长寿面。
他渐渐就开始喜欢秋天。
宁卿提前很多天就跟喻颂今提起这事,她知道喻颂今喜欢热闹,喜欢朋友们陪着他过生日。
喻颂今在对话框里打字回她:“等小组赛之后的那个周末大家一起再过吧,如果晋级了,就算是庆祝,如果淘汰了,那就算是散伙。”
他其实很惊喜宁卿会记得他的生日。
只可惜打字表达不了他的心绪,文字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对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见声音,不知道他其实在笑着。
宁卿回了喻颂今一个嗯,看上去不太热情,其实她早就想好要送什么礼物。
她前一阵子跟陆上星和江雪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小片不太正规的二手市场,卖什么的都有。
陆上星看上了个菩提手串,刚买下来,就莫名其妙叹了口气,江雪就问她,“买个东西叹什么气啊?”
“我妈定期要抽查我账单,要是发现我买了这个,又要唠叨。”
江雪震惊,“这也管?太离谱了吧。”
宁卿没说话,其实这不算离谱,姚安虽然从来不会抽查,但是她手机里的经济平台都和姚安的手机同步,也就是说她花的每一分钱都在姚安的掌控中,就算只是扫码买一瓶水,姚安也看得到。
所以上次驾校退钱,宁卿才会让他们转成现钱。
再往前走,一块南红玛瑙映入宁卿的眼帘,她莫名想起喻颂今那件西装样衣——那朵血红色的山茶花,她蹲下问价,数好现金把那块玛瑙买了下来。
江雪不禁调侃宁卿,“人家买手串,你买块红石头。”
宁卿笑着说:“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嘛,我找人给你做个玛瑙项链。”
她没跟室友说过她有手艺在身的事,平时做活要么在书店石头,要么找专门的玉雕体验馆,总之不在寝室。
“我生日还有一个月呢。”江雪才不信,那么大块石头,就算是有她的份,估计也是边角料,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撇了撇嘴,“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上星凑上来,“我呢我呢?我也要项链!”
江雪把她推开,“你冬天生日,还早着呢。”
宁卿看着那块玛瑙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成色还算不错,虽然也有杂色,但基本都可以避开,打镯子做串珠都可以。
乐队主唱嘛,最适合戴红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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