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筱眉因病去世的消息在网上迅速散播,像是落入平静湖面的一场骤雨。
万伯华本来想着跳楼殉情,可他只是一时激动,根本没那个胆量,跳下去又没死成,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孙筱眉留下的遗产就算不够星星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至少也能支撑她到十八岁。
母亲的离世,让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也让她第一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哭到两只眼睛肿得睁不开。
孙筱眉在生前就给星星安排了特殊的家教老师,据那位老师说,这或许算是一个好现象。
朱辞根本没有想要压着这件事,山川湖海的其余三人也借着发布悼文的时机,直接宣布解散和退圈。
山川湖海像是一颗短暂而璀璨的流星,划过而又陨灭,留下的只有一张张的专辑和一帧帧影像,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桃李年很快顶替山川湖海成为华语乐队的顶流,但圈内瞬息万变,很快她们也会被更新鲜的新星取代,都是寻常。
只是两个月之后,喻颂今出门就已经不会被围攻,也不用再戴着帽子口罩,虽然还是会经常被人拦住要签名和合影,但也比之前自由了很多。
令宁卿和华庭意外的是,瑜笙记的热度不升反降,每天直播间的人数都位列位平台前排,尤其是流华初雪的那天,更是断崖榜首。
流华的冬天不常下雪,所以初雪才显得尤为珍贵。
那晚她们只是像往常一样直播,宁卿在镜头一边沉默地雕刻,华庭则在另一边介绍玻璃柜里的成品,这时候瑜笙记的风铃忽然响起来。
早已经打烊,她们一时间想不出来谁还会直接推门进来,皆是一愣。
华庭下意识站起身,只见喻颂今披着一身雪花走进来。
宁卿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提醒喻颂今她们正在直播的事,他就径直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抱着宁卿亲了一下,“怎么这么晚啊。”
华庭瞳孔地震,宁卿连忙挣出一只手,将镜头挡住。
可直播间还是炸开了花。
等宁卿把喻颂今控制到镜头之外,华庭准备直播流程,却发现下面都是关于喻颂今的评论,几乎看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清喻颂今的名字,就很快刷了过去。
到最后华庭实在没办法,摊开手看了一眼被安置在角落的喻颂今。
喻颂今从公司出来就给宁卿发消息,得知她正在瑜笙记就赶了过来,哪想得到她们正在直播。
到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就硬着头皮坐到了镜头前,开始回应问题,问题是越说越多,大半都围绕在他和宁卿的感情问题上。
雪花也越下越多,外面风雪漫天,屋里却温暖无俦,宁卿静静地听着喻颂今说起他们的曾经,笔下的线条越来越温柔流畅,冰冷的玉石也被她捂得暖和。
说到后面,喻颂今也不再避讳,直接坐到宁卿身边,无意识地捋着她衣摆上的流苏。
华庭真是看不下去,好不容易熬到直播结束,赶紧把这对腻死人不偿命的送走,不过她还是希望喻颂今能常来,毕竟谁会嫌钱烫手。
两人回家后,宁卿洗过澡,湿着头发走出来,喻颂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宁卿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之前从来都不吹头发,只等头发自然风干,喻颂今觉得这样容易着凉,只要被他看见,就总会那毛巾帮她擦干。
“诶,我看见网上都有你的粉丝了呢。”
宁卿听着笑了笑,“你少哄我。”
喻颂今拿出手机,翻出几条评论给她看,“真的,你自己看。”
宁卿扫了几眼,不甚在意,却忽而想起了什么事,转头问喻颂今,“我听说前一阵瑞鹤公司出事了。”
喻颂今动作一顿,点点头,“好像是税务问题。”
如今发展不错的传媒公司,除了蒸蒸日上的朱华,也就是瑞鹤了,浪花在失去何子昂之后,算是直接走到了尽头,后继无人,内部几乎被瑞鹤架空。
但瑞鹤也没什么大牌明星,卢紫嫣终究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凭借着花边新闻也没办法东山再起,其余的新秀水平都很均衡,就是缺少大爆的明星。
宁卿刚想再问什么,就见喻颂今倾身过来,头发已经半干,正被他攥在手心。
宁卿没法后退,只好被迫迎上那个吻,她半眯着眼,见喻颂今不老实的手正在摸索着什么,她立即抓住他的手腕,被滑动的红镯子磕了一下。
一呼一吸瞬间变得凌乱,宁卿轻轻推开喻颂今,接着一鼓作气关了灯。
喻颂今却不死心,在被子里还动手动脚,宁卿直接按住他,用食指贴了贴他的嘴唇,“明天还有事呢,早点睡。”
宁卿说的那件“事”在喻颂今脑海里闪过,他只好起身又去冲了一遍澡,钻进被窝时带着凛冽的茉莉花香。
宁卿不敢再凑他太近,只好隔着睡衣轻贴过去,热气很快将两人罩住,一夜无梦。
宁卿说的正是召南福利院的三十周年院庆,喻颂今这些年每月都在给福利院捐款,从未间断过,所以这次校庆他应邀前往,宁卿跟华庭请了年假,也和喻颂今一起回到召南。
召南已经下过好几场雪,福利院门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积雪都被清到两侧,露出深灰色的地面。
院长已经换了好几位,现任校长是位年轻的女士,很巧的是,她也姓喻,只是喻颂今和她并不熟络,只是保持着表面的礼貌。
典礼上,喻颂今也几乎再看不到熟悉的老师,已经过去太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宁卿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握着他的手下意识收紧。
喻校长知道喻颂今和林淮熙有些交情,就特地跟他提起,“林总也一直在给我们福利院捐款,就算是上个月,也打了钱过来。”
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用喻校长再细说,喻颂今比她更清楚。
喻颂今问:“那他今天也会来么?”
喻校长笑了笑,“这...我也不清楚。”
喻颂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林淮熙的身影,他说不出自己究竟想不想见到他,只是心中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典礼结束后,喻颂今和宁卿走过主教学楼,后面的三栋宿舍楼都是由喻颂今捐款建成的,名字取自诗经的风雅颂,颂之楼前就是一块崭新的风雨操场。
不同年级的孩子们正在操场上玩耍,校园广播里放着山川湖海新专辑游山玩水里的一首歌——《溪水潺潺》。
喻颂今指向远处的山坡,“那是一块公墓,林鹤就在那。”
宁卿心间一颤,抬眸看向他,“去看看吧。”
两人碰着一束色彩艳丽的凤凰花爬上山,林鹤生前就喜欢这样热烈鲜艳的颜色,他的墓前从不摆死气沉沉的白色。
凤凰花像燃烧的火焰点燃在墓碑前,喻颂今拍了拍旁边已经一人高的松树,轻声道:“林鹤,我又来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宁卿细细观察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是宁卿第一次见到林鹤,他笑得青涩而张扬,细长的丹凤眼斜飞上挑,永远停留在那个青葱年华。
她看得出神,全然没注意到喻颂今看向她的眼神。
喻颂今还和林鹤混迹图书馆的时候,他们就彼此承诺过,之后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让对方先把关。
林鹤,这就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今天带给你看看。
喻颂今看着宁卿,正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回过头,见林淮熙抱着一捧明媚的蓝色妖姬走上来,他似乎比多年前更加清瘦,厚实的风衣将他修饰得笔挺修长,眉宇间那抹慈悲为怀终于被岁月磨砺得一点不剩,细碎的皱纹里只剩下些伶俐的刻薄。
两厢对望,林淮熙先开口道:“你们怎么在这?”
他的语气里带着领地被侵犯的不悦,喻颂今听着很刺耳,却没有反驳,他看向林淮熙怀里的蓝色玫瑰,夺目明艳。
“我们来看看林鹤,这就走。”
说着,喻颂今就要拉着宁卿离开,林淮熙却叫住他,“喻颂今,难为你还记得他,我们...从前的事你又记得多少,呵,你早就忘得一点不剩了吧。”
喻颂今脚步一顿,却没打算回头。
林淮熙继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笔钱是你打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需要你可怜吗?”
宁卿恍然,看来瑞鹤能渡过这次危机,喻颂今在背后出了力。
半晌,喻颂今终于开口,“林哥,我没有可怜你的意思...”
林淮熙打断他,“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当着林鹤的面,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写过那么首歌,有多少首是为了她?为了她,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她重要,是不是?!”
宁卿身形一颤,喻颂今立即挡在她面前。
他看着林淮熙的眼眸,却再也找不出林哥从前的神情,可他还是温声道:“林哥,你知道现在院里在放什么歌吗?”
林淮熙不知道喻颂今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却还是依言侧耳去听,旋律是陌生的,歌词依稀辨别不清,只能听出那熟悉的音色是属于喻颂今的。
林淮熙没有吭声,喻颂今自问自答道:“这首歌叫溪水潺潺,我确实有很多首歌写给宁卿,但这首歌是写给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林淮熙的。”
林哥,我说过,你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得,虽然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但你要的...我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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