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虫鸣声几不可闻。这时屋内才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
“备水。”
“殿下”过了半响,就有侍从轻轻叩门“热水备好了。”
“进。”侍从们听到回应才一一提着好几桶沐浴用的香汤鱼贯而入。
一切准备妥当。
等人出去后,李元冬拢起衣襟率先起身,秋瑾缱绻勾住他的手腕,“为妻与你一道。”
“不,我累了。”李元冬恼怒地睨了她一眼,一把抽回手腕。
不知羞耻的女人。
李元冬头也不回地绕过屏风,走进盥洗室。他褪下衣裳,赤着身跨进浴盆里,温热的水温迅速将他全身包裹起来,暖意却到达不了心间。
白玉般的肌肤布满斑驳的痕迹,是水也洗不掉的耻辱。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享受强迫性的雨水之欢。
他掬起一捧水,水花四溅开来,水珠如泪痕从双颊蜿蜒而下,滴嗒砸落进雾气缭绕的水面。
他缓缓吐出胸中的郁气,又深深吸了口气,放松身体,沉入水中。
直至肺部紧缩,含在胸腔内的氧气即将耗尽。
一盏茶,他没浮出水面。
两盏茶,他没浮出水面。
‘就这样吧。’他放任身体沉入水中,任思绪漂荡在迷雾中,略有醉意的头脑越发昏沉。
‘本就不应该在这里。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人生没办法由自己操控,怕的是在这个时代做不了自己,不像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满头青丝飘荡在水中,如伸出来的利爪不甘地像四面荡开。
突然,一双手破开水面,揪住青丝提出水面。李元冬脸色煞白猛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剧烈呛咳起来,浑身痉挛。
“你在做什么!”秋瑾心脏一阵紧缩,而后心像疯了一般失去控制鼓动个不停,脸色刹那间由白涨得通红。
刚男儿不愿共浴,她也没恼。知道是自己刚才孟浪了些,因此男儿自行沐浴时,她披着衣袍去了隔壁净室。
女人沐浴净身如没侍夫在一旁,就快得很。她回房稍等片刻仍不见李元冬出来,这倒是没有过的事。
她担心男儿今晚受累,泡久了等会着了凉,才绕过屏风看看。
刹那间——脑袋空白一片。
意识到小东西做了什么后,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接着勃然大怒!她紧紧攥住手中的乌发一把将男儿提了出来,抱在怀中,大步流星踢翻屏风,把李元冬摔在整洁一新的床榻中。
她一把抽出软鞭,狠狠抽了三下!却鞭鞭落空,把男儿旁边的锦被抽了个稀烂。
秋瑾握鞭的手轻颤。
不知为何没法向当初一样‘惩罚’他,是不想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鞭痕吗?
女人纵横情场数十年,对宠幸的男儿向来是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从来没有一个男儿能另她如此失控过!
床榻上的男儿如水妖般,不知何时悄然缠绵入心。
“咳咳”李元冬趴附在床上轻咳了几声,那长及腰的墨发湿濡地贴在肌肤上。
极尽的黑与白缠绕在一起。
“为何自寻短见!”女人气急败坏地喝斥道,“难道你还在生刚才的气!”
“本王说过会补偿你的!”
男儿那朱红的唇勾起一抹讥诮,“不敢。”
“连王夫派来的人你都敢冒犯,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她以为驯服了他,哪成想是小猫收起利爪,故作乖巧。
也许那酒的后劲还在,带着飞蛾扑火的麻木感,李元冬撕下乖巧的面具。
“所以,你的王夫来了,我就应该乖乖让他折辱于我?”
“这里都是本王的人,不需要你逾越身份以下犯上。”
“好个以下犯上。”李元冬冷笑连连,真诚的提议,“我就是这么一个以下犯上不守规矩的人,殿下,何不放了我。”
“本王说过会接你回府!会给你该有的体面!”
“我不稀罕!”
秋瑾怒斥,“本王对你不好吗!”
“你的好就是这样。”李元冬伸手拨开如墨的黑发,露出斑驳的痕迹。语气厌恶地说道“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恶心!”他接着冷‘呵’了一声,“殿下怎么就拒绝了呢?我宁愿跟随殿下——你的堂妹。”
话音刚落“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男儿白玉的脸很快浮起红肿的指痕。
“放肆!”女人捏紧手指,负手而立。
“看来,这段时间本王太放纵你了!”她俯身逼近男儿,轻拍男儿的脸,“不过是一个侍候人的玩意儿,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
李元冬咬牙冷视。
“对了,千万别再想不开了。”
“否则,本王会让那个叫阿箩的侍从给你陪葬。”女人狠戾地捏紧男儿的下颌,薄唇靠近敏感万分的耳际,阴冷地话一字一顿,“如果你放心不下翰儿,本王也能让他追随你去。”
“你!”李元冬目眦尽裂,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恨不能生食其骨。“卑鄙无耻!”
秋瑾甩袖离去。
“给我看好他!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
扶云居
秋瑾展开手臂任由小待给自己宽衣,而王夫林氏则双颊生靥,眼含水光不住往镜中瞧着身后的妻主。这时小侍梳头卸发钗时,不小心扯到他的发丝,他一下蹙紧眉心,正想发脾气,目光一瞟镜中的影子,便改了不善的神色,柔声细语说道:“好了,都下去吧。”
今晚,他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挽回妻主的心。
今早他才接到娘亲的密信,命他去书房取封书信,要是以往他端着点心去趟书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前些日殿下才为了李侍夫那贱人发作了他。
这样难堪的处境,如何能完成娘亲的吩咐。没成想十五这晚,妻主竟要夜宿在他房中。
王夫林氏自是欣喜若狂,果然听娘亲的话是对的,女人家在外沾花惹草,是不长久的。
想必殿下是不会与他计较李侍夫那贱人的事了,再说那贱人本来就以下犯上,妻主定然厌恶了。
东王殿下向来最重规矩,他初入府也是有段好日子的。妻主爱重让他连生了三个嫡嗣子,才松了口另其他侍夫不再避孕。
王夫想起娘亲的叮嘱,也有悔意,是他妒心过炽,和妻主离了心,还好妻主并没发那件事。
幸好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站起身来,身姿优雅迈着细碎地步子,神色端庄却又面带春意,止不住地笑意弥漫在嘴角,雍容华贵的脸,光彩照人。
“妻主,让奴家来。”他走到秋瑾身边,示意侍从都退出去,笑魇如花地站在秋瑾身前,贴得极近,白嫩的指尖轻抚在她的衣襟处,缓慢地往下解开衣扣,在手即将碰到那绵软时,冷不伶仃被握住了手腕。
“累了,歇息吧。”秋瑾眸光淡淡地看一眼林氏,随意放开手中温热纤细的手,也没等他有所回应,就自转身往拔步床走去。
林氏神情一怔,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身子逐渐冰冷僵硬起来,那解开衣扣的双手正微微发颤,慢慢揉紧刚亲手脱下来的衣裳,指节用力到发白。
一夜无话,同床异梦。
*
那一晚过去后,秋瑾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再没踏入媚香阁。
“听说是言语无状冒犯了妻主。”小侍兴奋地把打听来的消息,回禀给正梳理妆容的柳侍夫。
镜中的人儿,春光满面,如被滋润过的绿牙焕然一新。
这两个月来妻主不知道在忙什么,并不常宿在府中。除了十五那日宿在王夫那,其于的时候要么在他这里或者是楚贵侍那里。
竟是再也没踏足寻欢阁了,看来那李侍夫也不过如此,重获新宠不到两月就遭了殿下厌弃。
也省的让他另找办法来对付,算他好运道。
铜镜中的男儿不屑地撇了撇嫣红的唇儿。
*
王夫林氏帮殿下纳了一个会舞刀弄棒的男儿。这男儿很快便成了新宠,秋瑾更是令宠儿随意进入书房。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新宠允侍夫穿着轻薄的夏衣,光彩流动的衣裳衬得男儿脸色鲜艳,仿佛是阳光下的仙子。
柳侍夫迎面见他走来,几乎咬碎了银牙。“你别得意,殿下必很快厌了你。”
两人擦肩而过,允侍夫冷哼了一声,允侍夫自入府以来,处处得意,更被王夫委于重任。
这段时间这个柳侍夫小动作不断,他着实不耐烦,幸好殿下慧眼识珠,选择相信他。
他端着解暑的冰碗,轻轻叩响书房的门。语气朗朗:“殿下。”
“笃笃笃”,门响了三声,书房里并无人回应。
她等了等,里面并无人应。允侍夫回头观察了一番,不再迟疑,伸手慢慢推开。
书房的门没上闩,他轻轻一推就开了。他打听清楚这段时间书房里外都没有人,才过来探探脚,倒是顺利无比。
却没想到咫尺之遥的影壁竟另有玄机,他的一举一动皆被上处的人尽收眼底,那人影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面容。
“殿下。”隐一无声开口唤了一声,向下做了个手势。
秋瑾眯眼,无声地笑了下。亲眼看允侍夫轻手轻脚地翻阅桌案与抽屉,启唇无声地说了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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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哭]这章要骂骂女主,亲妈不心疼!顶锅盖逃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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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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