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妄粼你疯了吗！”万石宗长老惊恐着往后退。
他方才刚睁眼，迎面便撞上余妄，本还想着带上余妄指不定碰上几个魔族还能换点矿石，正上去要说话，哪知余妄扭头看着他跟猫见老鼠似的笑盈盈就提剑冲过来追他。
关键问题是，他不是废物吗？怎么我一个元婴期还打不过啊喂！
不对，他手都没碰到剑！
闻风在旁侧嗡嗡响，看起来比余妄还兴奋。
幻阵外，阎浮洲的声音响起，“悠着点，这小子要是死了真会有影响。”
余妄左耳进右耳出，又或是说听进去了，但不当回事，手起刀落，匕首深深插进万石宗长老的眼睛里。
“啊啊啊啊啊！！！！”
阎浮洲一哆嗦，捂脸不去看眼前浮现的画面：太残暴了！
眼睛被生生穿透，眼球的汁水一瞬间炸开，和从眼尾流出的血水混杂在一起。
匕首被猛然抽出，那被刺穿的眼球格外恶心，混杂着，终归成了恶臭的污水。
许是见余妄没有一刀要他的命，万石宗长老还心存希冀，试图用名声恐吓：“余妄粼！！公然袭击仙门长老，你不怕被人知道吗？！届时你是恶人！临风宗就是恶人宗！”
阎浮洲神色复杂，将桌上的糕点推远了一点，摇头叹息：“你的威胁能再没有攻击力一点吗？”
余妄对长老的话恍若未闻，抬手赏了闻风一个脑瓜崩，“你要是沾了他的血，我往后便不用你了。”
闻风嗡嗡几声，瞬间焉了下去，不忘往余妄身后躲。
刚才那一声嘶吼已经喊哑了万石宗长老的嗓子，眼球破裂的疼痛让他清晰认识到一点：余妄粼分明就是个变态！
灭顶的痛感并没有让长老晕厥过去，反而大脑愈加清醒。趁着那边余妄还看着闻风笑，他克制身体的颤抖一点点往出口爬。
只差一步，脚踝后跟被什么一把刺穿，那才插进他眼球的匕首正泛着冷光插过脚踝，而后更重、更深地插下去，穿透那有些肥肿的脚肉。
阎浮洲捂住耳朵屏蔽这烦人的鬼嚎，再次别过脸去：残忍！
“若是我不能活着出去，你们临风宗便是最有嫌疑的！”
阎浮洲：请问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余妄面上笑容不减，匕首在脚踝旋转，刀锋生生擦过踝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妄看着从白靴里渗出的臭血，微微俯下身，和长老保持一段距离，声儿里的笑没有消失，轻着声问，“需要我教教你怎么威胁人吗？”
他听着万石宗长老哑咳着，继续道：“首先应当做到知己知彼，譬如我，你可以说‘你杀了我，不怕被你兄长知道对你失望吗’。”
阎浮洲“适时”出声提醒：“换其他人应该不会被威胁到。”
长老堪堪发出一个“你”的音，轰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将要坍塌。
余妄眼见着长老眼底浮现一丝希冀，随即手起刀落，刀尖刺去心脏，不断施力，像是生怕他咽不了气，抽出又捅了一刀，手中释出灵火，抬脚往声音来源奔去，任由那具尸体在出口前焚烧。
＊＊＊
堕行城外。
寄梦有所感应停下，在原地又是一阵嗡鸣，猛地插进焦黑的土里。
剑穗被热风吹起又飘然落下，寄梦没再反应。
秦芜生了然，上前一步将剑拔出，灵力注入其中，热风卷起尘土，好似被人抓住，用力插进地里。
“轰——”
泥层轰然炸开，地窟坍塌，秦芜生下意识将命剑收回，周遭是泥土和烧焦气味混合的味道并不算好闻，却也不至于让人作呕。
这么多年，秦芜生始终无法习惯高空猛然坠落瞬间。大脑短暂的失去思考，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明明依旧能清晰察觉周遭的风吹草动，却永远也无法在这一刻做出任何反应。
地窟的箭矢机关突然弹出，直射向秦芜生，方向正中他的脖颈，一切只在瞬间。
秦芜生知道，也能猜到，但还是收了命剑。
嚓——
闻风剑掷出，剑峰斩断箭矢，险险擦过秦芜生的脖颈。
落地的瞬间，秦芜生好似大脑终于启动。
还未来得及言语，一道魔气直冲余妄而来，秦芜生猝然侧身，手执闻风向着那道魔气斩去。
竟也意外的顺手呢。
秦芜生将剑扔到一边，又拉着余妄上看下看，嘴里不停念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余妄失笑：“这话该是我问你吧，寄梦呢？”
秦芜生这才召出寄梦展示给余妄瞧，意图蒙混过关。
余妄不受忽悠，抬手又去敲他的额头，“说了多少次，一个人揭任务不要将寄梦收着。”
秦芜生低头默默挨训。
余妄瞧他这副可怜模样，终是没再训人。他抬头看秦芜生方才落下来的地方，那里已经恢复原样，也看不出外头的样貌。
余妄问道：“你从哪里下来的？”
“堕行城外。”
余妄微微拧眉，没再多说，“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话刚说完，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即是几句听不懂的话。
秦芜生愕然：“狗里达？什么鬼。”
余妄将他揽到身后，“魔语。”
那边洞口终于见着人影，有长得奇形怪状的，也有几个是人样。
秦芜生努力辨认他们嘴里吐出的话语，“剁死地……瘸架……”他倏然眼前一亮，“这句我听懂了，死装！”
赶来正听见这一句的人魔修——沉默，然后破口大骂：“你丫的才死装！你全家都死装。”
转头那人魔修又对身旁几个正统魔族叽里呱啦说一通，紧接着便是一群原本气势汹汹要杀人的魔族开始气势汹汹的骂人。
秦芜生听不懂魔语，但就看他们那副模样，他也大概猜得出：骂的很脏——这几个魔族确实是气着了。
他狐疑问余妄：“不就是说了句死装嘛，他们怎么看着这么气？”
余妄倒也不怕那几个魔族突然冲上来，闻风悬在身侧，他也乐得悠闲看那群魔族吵闹，“‘装’这个字，对魔族来说是致命的侮辱。”
秦芜生长吸一口气，“那我待会儿岂不是要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他可怜兮兮去看余妄，“余公子待会儿可要救我。”
余妄没应是与否，只提醒道：“他们要骂完了。”
秦芜生一脸懵：“然后？”
余妄笑着退到一边：“他们要来打你了。”
方才骂全家的那位人魔修率先上前，在身后魔族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走到秦芜生两米开外。
“你我一对一，你若赢了，我们便放你二人离开，若是输了，”魔修轻轻一笑，“要么死，要么将修为尽数奉上。”
秦芜生蹙眉，忽而道：“我们死了那修为不是照样归你们吗？”
后头的魔族闻言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秦芜生笑得人畜无害，“不如这样，若是我输了，你们便再给一次机会，你们一起上，我二人合力‘防守’，若撑过一炷香便放我们离开，撑不过这身修为便送给你们了。”
站在最前头的魔修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随即后退一步拉开步子，冲秦芜生招招手，“来吧。”
秦芜生装模作样也后退一步，却道：“我认输。”
魔修顿时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是不是！”
秦芜生一副我真的很弱的模样道：“我冤枉啊，我是真的打不过你，没有我师兄的陪伴我就是个菜鸡。”
魔修狐疑地去看余妄，似乎在思忖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余妄憋着笑点头，“是的，他一直这样，”又言辞恳切不上一句，“他真的很弱。”
魔修后退几步，与那几个魔族商议好，又站出来，道：“那好，你二人一起上，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人。”
秦芜生笑嘻嘻道：“放心吧，不会的。”他说完召出命剑，笑眯眯执剑上前，“来吧。”
寄梦好奇受了主人的影响，周身泛起一层气，看着竟似气场全开的模样。
魔修微微拧眉，自我怀疑：我是不是被诓了？
余妄径自往后又退一步，像是准备看戏。
魔修还一脸疑惑，秦芜生已然冲上前，势如千军万马。
魔修也未曾轻敌，以魔气为掌，握住寄梦硬生生转了个方向甩出去。
秦芜生有些意外，命剑脱手，他往后退一步再将其召回。
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几个魔族便以魔气为瘴，眨眼这洞中便瘴气弥漫。
秦芜生封了嗅觉，举剑横空一扫，劈开那瘴气。
《剑经》有言：剑，扫则雾消烟掩，挥去则石走云崩。
瘴雾消散，一团魔气打来，秦芜生便以剑气挡之。
他应对得游刃有余，却冲一旁看戏的余妄诉苦，“余公子帮帮忙，我打不过。”
余妄笑笑，不说话。
忽而他余光瞥见角落，是一魔修在布阵，还未提醒余妄，一道剑气便已斩过去，生生打断那魔修的动作。
对方应是骂了句脏话，却也没再想着布阵，执剑上前与秦芜生正面对决。
他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一旁魔族眼尖，手中长鞭甩出，秦芜生一时不备，寄梦被长鞭缠住，猛地拽走。
秦芜生哎一声，喊道：“偷袭是吧。”说话间又侧身躲过魔修的剑招。
他向后连退数步稳住身影，一抬眸才瞧见那几个魔族手中兵器不一，长鞭、软剑、铁锤，嗯……还有个吐黑气的。
秦芜生两指并拢在前，眸光一闪，被缠住的寄梦凌空绕着长鞭缠一圈，猛地朝秦芜生的方向飞来，刀刃生生切断长鞭。
魔族一瞪眼，想是气得不轻。
秦芜生执剑挽了个剑花，笑眯眯又看那几个魔族，道：“时间快到咯。”
别的不说，就气人这方面，秦芜生绝对能排上名号。
那几个魔族也顾不上其他，各自抄着兵器就冲上前，岂料秦芜生后退一步，竟是身后的余妄动手。
闻风周身灵气逼人，余妄眸色一凛，剑锋横空扫出，剑气驱影，一招制敌。
秦芜生早退到余妄身后，一副娇弱模样，“余公子这么晚才出手，我差点打不过。”
余妄笑笑道：“打不过我去帮你叫人。”
余妄那一剑并没有下死手，只以剑气逼退敌人，拖着时间，恰好一炷香。
那领头的魔修收了剑，上前一步，气汹汹，但服输，甘拜下风，“是你们赢了，按照约定，你们走吧。”
余妄拱手告辞，“多谢。”
秦芜生仍旧没个正行，笑着冲那几人摆手，“下次再打啊。”
角落会布阵的魔族上前一步，在他二人周身起手布阵，就要送人离开。蓦地领头魔修又补上一句，“别进堕行城。”
余妄闻言，虽不明所以，却也点头应下。
幻阵外阎浮洲举手道：“要不要我去堕行城帮你看看？”
余妄眸色如常：“你现在去也找不出什么，三百年，若真有什么也早筹备完了。”
阵起一阵刺眼的红光，转瞬两人便消失在洞窟。
秦芜生打量着周遭环境，稀奇道：“直接传送到边界线，就这么不想我们进堕行城嘛。”
余妄回头望一眼堕行城的方向，难得严肃道：“堕行城有古怪。”
当初一心只为寻找余府踪迹，哪怕知道堕行城有古怪他也未去调查，只是将此事上报宗门，再后来……
余妄摇头，那还有空闲去管这些。
收回思绪，余妄从储物戒中取出两顶帷帽，“去沙铃城看看。风沙大，先用这个挡一挡。”
秦芜生自然接过，黑纱堪堪挡住些许风沙，他二人身后便是两域的交界线。秦芜生给余妄理好帷帽，两人这才并肩往沙铃城去。
“扫则雾消烟掩，挥去则石走云崩”出自毕坤的《浑元剑经》[狗头]
存稿完了，又要通宵敲字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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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身外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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