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调查处带走了宋英姿,无论他们怎么审问,未成年的宋英姿坚持说不知道,她没有撒谎,现在她是真不知道名单在哪儿。
时空裂缝事件危害严重,备受高层关注,重要嫌犯已归案调查处也不能过分为难一个孩子,关押了几天,他们放了宋英姿。
“宋氏集团涉嫌集资开展违法实验,危害社会秩序,现已逮捕归案。科学家陈凯违反实验精神,危害国家安全,现已逮捕归案……”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在街道上空回荡,宋英姿站在路边,抬头看着巨大的LED屏幕,眼神说不清的迷茫。
一夜之间,她的世界坍塌了。
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宋英姿茫然的沿着街道走,手机被调查处没收身上也没有零钱,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但就是不能停。
一辆黑色奔驰从后方追来,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方嘉明的脸,“上车吧,别发呆了。”
宋英姿没动,而是退到了安全距离,“你要带我去哪儿,方家吗?”
方嘉明大概知道点什么,他说话的模样显得很真诚:“我瞒着他们出来的,你会信我吗?”
不知道,但她还是选择了上车。
“去哪里?”
“我给你租了房子,很安全没人知道,你暂时避避风头。”方嘉明递给她一瓶温热的牛奶。
宋英姿握着牛奶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眼睛酸涩得不行,“实验有没有问题你家最清楚,抓人的时候你爸也在,凯叔说有人背叛了我们,我很难不怀疑这个人不是你爸!”
透过后视镜方嘉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这件事中绝对不算清白,可能为了保全方家主动指认了宋家,但绝不可能做出危害社会的举动,不论是和宋家的交情还是作为公民的道德底线,他相信父亲的为人。
最终他叹了口气,“肯定是有误会,我正在调查我爸,你给我点时间真相很快就会出来。”
出事当天方嘉明就从学校赶回家,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父母保持沉默让他别管,别问,别和宋英姿来往。没办法,他找了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父亲。
“有人调动了传感器的方向导致捕捞的粒子逃散,出于某种利益,如果真的是.....你爸干的,你会交出调查的真相吗?”
方嘉明握紧了方向盘,他清楚地感受到内心深处有一点点的心虚,“他不是这样的人。”
“停车,我要下车。”
宋英姿反手将牛奶瓶扔回了前排,她不想再看见方家的人。
车速没有一点减缓的迹象,宋英姿直接解开车锁,不管不顾地打开了车门.....
车胎发出极大的摩擦声,奔驰骤停在路中央,后面高速行驶的车辆差点迎面撞上来,司机本想下车骂,但看见从奔驰下来的年轻男女当街拉扯,情绪激动看起来吵得很凶,他骂了句晦气,变道开走了。
“你冷静点,现在宋家是众矢之的,等受害者都反应过来,你就有危险了!”方嘉明的声音压得很低,握住宋英姿肩膀的手也很紧,“叔叔阿姨在监狱已经很难了,你要是再出点事你让他们怎么办?”
宋英姿愣愣看着他,然后崩溃的嚎哭起来,像是没有长大的6岁小孩,就站在街边顶着路人窥探的目光嚎啕大哭,压在心中烦闷的情绪总算找到了出口,拼命的往外挤压,整个胸腔都在颤抖,难受。
方嘉明轻轻拍着她的背,几乎是在哄她:“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在交警赶来贴罚单前,黑色奔驰总算是重启了,方嘉明将她带进了一栋不甚起眼的旧小区。
小区住着许多刚毕业的年轻人,大家忙着找工作,没人会注意三楼新搬进来的姑娘,冷漠得很安全。
房间请人打扫过,室内陈设简单干净,门口和客厅都装有监控,冰箱塞满了各种食物,宋英姿估摸着这些食材够她吃一个星期。方嘉明考虑的很周到,甚至在卧室放了几把防身的工具。
“这是你的新手机和SIM卡,”方嘉明拿出一个未拆封的手机盒,“原来的号码暂时不要用了,除了我以外,不要联系任何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宋英姿声音闷闷的,“方嘉明,谢谢你。”
“不客气,我毕竟....是哥哥。”方嘉明轻笑一声,走到窗边拉开清扫员合拢的窗户,让阳光照进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要回家,还有事。”
“好。”
晚上,宋英姿失眠了,连着两天睡不着觉。浑浑噩噩熬到了第二天,昏沉的大脑在听见手机热点新闻播报时,清醒了。
政府在早晨颁布了一则政令:
“全体公民请注意,近日突发的时空裂缝事件已造成132人失踪,政府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全力寻找失踪人员。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特殊时期,请全体公民尽量居家,避免外出;必要外出人员,请选择有监控的公共区域活动。政府对此次事件造成的社会影响深表歉意,并将向受影响家庭发放补偿金。目前,国家已进入紧急状态,请全体公民保持冷静,遵守秩序,积极配合政府行动,共同应对时空裂缝带来的挑战.....”
政令像一道沉重的铁幕,笼罩在整个国家的上空。
不仅如此,在这份政令的末尾,有一条格外刺眼的规定:“为维护社会稳定,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即日起,禁止任何形式的公开讨论、传播与宋氏事件相关的内容。宋氏后人不得涉足物理、数学、天文科学类及政治领域,不得参与公务员考试及编制内岗位招聘。违者将依法严惩。”
这条规定无疑宣判了宋氏集团的罪行,将宋家推至风口浪尖。它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切断了宋氏家族与未来的所有联系。
政府甚至清除了宋氏集团的一切信息,网络上已经彻底搜不到,出于对未成年人的安全保护,宋英姿的信息没有被政府公布。
然而黑客可没有那么仁慈,宋英姿在浏览器上看见了自己的照片,有人破解了校园信息库安全锁,她的最新高中升学照,就这么被人堂而皇之的公布在网上。
处在惊恐环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裂缝吞噬的普通人,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一时间群情激愤,网络舆论全是对幸存者宋英姿的肆意谩骂,甚至有人在暗网发布了对她的悬赏令......
这导致宋英姿不敢再出门,她将门窗锁死,一缕光也不许放进来。
方嘉明被父母关在家里,不许他外出受牵连,他只能打电话安慰宋英姿,不要去看网上的信息,不要受影响。
话是这样讲,宋英姿还是不可避免看见那些咒她不得好死的评论,网络时代,最新的舆论风向回推送在手机里的每个软件,除非她不用手机。但这不可能,她无时无刻不再关注宋氏案件最新进展,她害怕宣判死刑。
冰箱里的食物吃光了,她不得不点外卖,每次她都要等外卖员走后过十分钟再开门取外卖。
某天她拿外卖时,和配送四楼的外卖员打了个照明,宋英姿有些紧张,外卖员一直盯着她,直到宋英姿关门,外卖员还在看她。
那一整天宋英姿都处在紧绷的情绪里,她接触过的人类其实非常少,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高度紧张带来的错觉,或许那个人只是单纯好奇?
但到了晚上,宋英姿才知道自己想的没错,那个人不仅起疑,他还告诉了别人。
凌晨3点,她听见了楼道里有人在说话:
“确定是她吗?”
“绝对是,强子说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得益于幽灵粒子的量化改造,宋英姿拥有突破人类极限的视力、听力,当她刻意去听时,安静楼道里窸窣的人声就像说在她耳边。
这些人不是偷钱的小偷,是来找她麻烦的债主!
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宋英姿迅速环顾房间,只有窗户一条出路。
她轻手轻脚地挪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英姿深吸一口气,翻身爬上窗台。
三楼的高度让她有些眩晕,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她抓住外墙的排水管,一点点往下滑。
粗糙的金属管摩擦着手掌,火辣辣的疼。宋英姿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耳边传来楼上房间门被撞开的巨响,紧接着是愤怒的咒骂。
"人呢?"
"窗户开着!"
"快追!"
宋英姿加快了速度,排水管承受不住重量开始松动,她惊恐地看着固定处一点点脱离墙面,身体开始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宋英姿猛地蹬墙,借着反作用力跃向旁边矮房的屋顶。砖墙割破了手掌,顾不上疼宋英姿俯身紧紧贴着地面,试图让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
“在那边!”
手电筒的光束精准扫过来,院子里居然还有人!
屋顶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尽头熄了灯,黑漆漆的看起来很安全。
宋英姿咬紧牙关,猛地从屋顶跳下,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但她强迫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浩浩汤汤,夹杂着咒骂和呼喊。
“别让她跑了!”
“快追!”
宋英姿拼尽全力奔跑,拐过一个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手上还拿着钢管跟绳索!
得来全不费工夫,黑衣人看见她露出后知后觉地欣喜。
前后夹击,至于来那么多人么!
宋英姿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背靠墙壁,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双方势力碰面.....竟然互相有些戒备?
“你们也是找她偿命的?”最初夜袭的人拿了手电筒,此时这几束强光不在宋英姿身上,反而照向了黑衣男们。
宋英姿这才看清,比起气势充足的黑衣人,这伙人穿着五颜六色的工作服,甚至有人戴着工地上干活的黄色头盔!
“我们老板找她有事,各位要不原地解散,回家睡个舒坦觉?”领头的黑衣人站出来,态度算不上和善。
果然工地伙们不乐意了,“先来后到懂不懂?要带走也是跟我们走!”
黑衣人冷哼一声,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他直接冲向贴墙站立的宋英姿,想要强行带她走。
工地团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巷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宋英姿想趁着混乱逃脱,可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的眼睛好像锁定在她身上,无论宋英姿如何小心,关键时刻一定有只手死拽住她,不许她跑。
不知是谁扯了宋英姿的脚踝,她重重摔在地上,砸得头晕眼花。一双手掐上宋英姿的脖子,怨毒地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你们宋家人不得好死,你凭什么躲在这里好吃好喝,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女人下了死手,粗粝的手掌拼命挤压宋英姿的咽喉,无法呼吸,濒死的窒息瞬间将她淹没。
宋英姿奋起挣扎用指甲扣她的手背,可那女人像是不知道疼,死锢住不放!
钳在脖子上骇人的力道骤然消失,黑衣人把女人踹翻在地,“妈的.....卧槽!”黑衣人嘴还张着,一把菜刀已经没入了他的腹部。
拔刀的瞬间鲜血喷溅,如雨水般兜头而下,黑衣人当场倒了下去,压在了宋英姿身上。
提刀的男人戴着安全帽,目测身高不足一米七,他比黑衣人窄了足足一半。但此刻,这个瘦削男人的眼睛充满了足以碾碎一起的恨意,“给我的女儿偿命。”
明晃晃的菜刀迎面砍下来,刀尖挂着的血水雨点般撒在宋英姿脸上,当人处在极度恐慌的环境下,人的大脑会停止思考,宋英姿就像是宕机的机器,她知道要推开黑衣人赶快跑,但她的手脚生锈了完全不听使唤。
要被砍死了,她想。
带着血腥味的风快要刮在鼻尖时,宋英姿听见了很清楚的一声“叮!”
菜刀被什么东西弹飞了,紧接着那个男人也摔在了地上。
宋英姿睁大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没闭上,所以她看见了,看清楚了,把菜刀和男人击飞的,是一片高速穿行的叶子!
突如其来的鲜血和突然倒下的男人堪比警车的鸣笛,拉回了众人的理智。
扭打的身影暂时静止,他们齐刷刷看向了水泥地上触目惊心的血红。
黑衣人本就身形魁梧,结实挨了一刀后原地化身水龙头,鲜血流不尽,流不完.....
宋英姿的衣服被血液打湿了,她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往叶子飞来的方向看去。20米之外没有路灯,仅凭一点稀薄的月光,她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在帮我?
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怔愣中,宋英姿站起身跑向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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