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厉月霆，裴筝只来得及同他对视一瞬，对方视线就从他身上扫过，不留半点痕迹。
裴筝安静了会，见厉月霆没再对他有所关注，用胳膊肘撞撞常远宁，小声问：“宁宁，他刚看我了，你说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他？厉月霆？”常远宁偏头看了眼裴筝，十分确定的摇头，“不可能，你今天穿的跟个学生一样，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他更不可能，再说你还带着口罩。”
裴筝心里忐忑，主角攻无处不在，主角受与他本身有特殊关联，他一个下线炮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裴筝决定还是绕着厉月霆和白溯走。
发布会展示环节很快结束，剩下时间是简单的酒会，裴筝想走，常远宁却碰见个熟人，被拉住聊个没完。
厉月霆和白溯不知道去了哪里，裴筝端着杯香槟转到大厅飘窗边，飘窗可以打开，裴筝闲得无聊，打开角落的飘窗，趴在阳台上欣赏酒店后院喷水池。
墙外并排着十多个飘窗阳台，每个都装有白色窗纱，随微风轻轻飘荡，既浪漫又隐秘。
裴筝一杯香槟还没喝完，隔壁飘窗突然冒出两个人。
“哥，为什么你总对我不理不睬，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说话人声音柔弱，语调委婉，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裴筝还来没得及惊讶就听见一道低沉冰凉嗓音打破初秋温暖，“你没错，是我不好。”
裴筝眼皮一跳，直觉想跑。
可对方就在隔壁，飘窗阳台间隔不足一米，他此刻一动就会被发现。
裴筝大气不敢出，悄悄往窗纱后面挪动。
“你每次都说我没错，我知道你是在拒绝我，可是……”说话人音调变弱，似乎十分难过，“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没办法放弃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我们一起生活？”
“不可能。工作上我可以尽量帮你，这是我答应过的，除此之外，你不必再想了。”
好无情一渣攻。
等人家扭头离开了，还不是要追妻火葬场。
裴筝心里忍不住吐槽剧情烂俗。
隔壁阳台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低泣。
裴筝听见厉月霆又说：“你冷静一下，我去招待客人。”
他说完就打开阳台小门，离开时视线往裴筝所在位置掠过。
裴筝心脏停跳两拍，匆忙闪到窗纱后面。
直到听到隔壁飘窗阳台关门声，确定厉月霆已经离开，裴筝捂好口罩，竖起自己牛仔外套领子，迅速打开门准备跑路。
“站住。”
身后又是那低沉、冷酷的声线，除了厉月霆再没人能有这般威压。
裴筝简直想喊常远宁救命了，厉月霆是什么属性？
无处不在的令人怀疑人生。
“你怎么在这里？”厉月霆走到裴筝身边，他锋利的眉略微上挑，看向裴筝的眼神十分确定，“发布会不需要你参加。”
毫无疑问他认出自己了，裴筝挡在口罩下边的唇角有些垮，口罩上边的眼睛却弯的好看，“老板，我……我是来……”
厉月霆眉毛上扬，目光专注的等裴筝解释。他五官立体，乍看去给人冷酷无情的印象，但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则会反转冷漠感觉，漆黑眼眸呈现出无限深情。
裴筝思路骤然短路。
“怎么？”
“我来……”裴筝脑海中呼啸过一万个理由，每个脑细胞都疯狂催促他赶快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大家要一起玩完。
“那个……公司——”
“月霆哥！”隔壁飘窗的门打开，白溯突然冲出来打断裴筝。他语气急切，情绪激动，看起来迫切要找厉月霆倾诉，“我不会放弃，我只有你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厉月霆眼皮微眯，视线从裴筝转向白溯，再开口语气中透出几分不耐烦，“我不想在公众场合谈个人私事，你也注意形象。”
“可是，月霆哥，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宁可不要这形象，也想要你爱我！”
不是吧，在这种场合告白？
裴筝心中警铃狂响，这种剧情，莫不是要搞事？
悄悄后退一步，裴筝余光扫视四周，果不其然好多媒体已经留意到僵持的三个人，无数摄像机正对准他们。
再不溜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裴筝刚刚侧身，踏出一步，就听见厉月霆那极有辨识度的嗓音：“你刚刚说什么？”
迈出去的脚一时收不回来，裴筝回头，看向厉月霆。
厉月霆无视白溯，替裴筝说道：“你刚说公司有急事找我？”
裴筝愣了下，带着丝不确定的迟疑点头，“啊对，厉总，公司有紧急情况，需要您回去主持工作。”
“那好，走吧。”厉月霆转身就走。
“等一下！”白溯追上来，拦在厉月霆面前，不死心的追问：“月霆哥，公司事情比我还重要？”
裴筝低下头，发丝滑落遮住口罩上方的面容，生怕白溯认出他。
看都不看一眼，厉月霆绕开白溯，大步离开，他用行动回答了白溯。
裴筝紧跟着厉月霆离开。
身后传来无数快门声。
厉月霆脚步不停，转过过七拐八绕的酒店走廊，准确找到一处偏僻的设备电梯。
周围没有其他人，厉月霆径自走进电梯，然后转身盯着还在电梯外的裴筝。
裴筝没有动。
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
裴筝笑笑：“老板，我——”
“进来。”厉月霆一伸手挡住即将完全关闭的电梯，他身高腿长，看裴筝时有种天然的压迫感，“回公司。”
裴筝在口罩下重重呼出口气，垂头丧气走进电梯。
厉月霆开的车还是那辆商务迈巴赫，裴筝心不在焉走到后排门边，等着厉月霆解锁。
谁知半天也没等来车门打开，他惊觉不对时扭头去看，只见厉月霆抱臂站在不远处，头微微侧着，眼神冰冷，“怎么，还要我给你当司机？”
难伺候的霸总！
裴筝立刻弯起眼睛，伸手做个“请”的姿势，“对不起老板，您误会了，我是请您坐后排。”
厉月霆显然不信，却也没计较。
车解锁，他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裴筝耸肩，一溜小跑坐上驾驶座。
刚上车厉月霆就开始打电话，他话不多，但语气凝重，偶尔提到法务、律师这些词，像是在安排什么重要工作。
仪表盘上安全带提示滴滴响个不停。
裴筝将车开出不到一米，又停到路边，倾身越过正在打电话的厉月霆，拽起副驾侧安全带，绕过厉月霆身前，又从他左手边穿过，“咔嗒”一声，给厉月霆系了个结实。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
裴筝一个激灵，看向厉月霆。
厉月霆举着手机，正蹙眉看他。
靠的近了，裴筝听清他手机中传出曲别的声音，“老板，我这边还没有处理完，您回公司加班的话，我让隋青过去？老板？厉总？”
“不必。”
厉月霆简单回了两个字挂断电话。
裴筝小心翼翼把身子扳正，看向正前方，干巴巴解释道：“额，厉总，我开车技术不行，为了您人身安全，还是系上安全带比较好。”
厉月霆收回意味不明的视线，按了按额角太阳穴靠向车窗。
裴筝心里跟万马狂飙似的，脚下却踩着油门稳稳把速度控制在50公里/时，从酒店开到公司已经快十二点。
厉月霆完全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回他办公室之前扔给裴筝一句，“订午饭，两个人。”
……
裴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应聘助理……
就算是要偷公司机密，放着保安这样轻松快乐工作不做，为什么要来伺候霸总？
裴筝一边吐槽一边找到厉月霆饮食备忘，从他常点的五星餐厅订餐。
等餐送到，裴筝拿了份给厉月霆送进办公室，偌大房间厉月霆正对电脑开视频会议，他说着极为标准的英文，发音优雅，仿佛地道的英伦贵族。
见裴筝进来，厉月霆只用目光示意他把餐盒放到桌面一角。
裴筝迅速放下餐盒，浑身愉悦的离开那间让他感到后脑勺痛的办公室。
外卖送到一共三份，除了厉月霆要的那两份，裴筝给自己点了份海鲜面。
面做的味道鲜美，不愧是霸总匹配餐厅，大厨手艺果然非同一般，裴筝吃出股幸福感。
他吃东西快，等厉月霆开完视频会出来倒水时，裴筝已经把自己的面吃完，收拾的干干净净。
听见厉月霆出了办公室，裴筝最小化游戏界面，打开文档开始等待。
果不其然，厉月霆目标明确端着水杯，走到秘书室门口，“怎么不吃？”
裴筝一脸蒙，“吃什么？”
厉月霆盯着裴筝，见裴筝不明白，他指指茶水间，“饭。”
另一份饭被裴筝放在茶水间微波炉上面。
“那……不是曲秘的饭吗？”
“他不来。我还不至于苛待员工不给饭吃。”厉月霆明显被裴筝蠢到了，语气凉飕飕的，“你的，吃了。”
说完，厉月霆就端着水回了办公室。
裴筝摸着滚圆的肚子，欲哭无泪。
一整个下午，厉月霆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中间只跟裴筝要了次咖啡。
裴筝打游戏打的有点无聊，怀疑厉月霆是故意在浪费他时间。
眼看天色逐渐变暗，窗外蜿蜒的立交桥亮起点点灯光，裴筝托着下巴开始思考如何逃离。
厉月霆办公室门又一次打开，他穿着件薄薄的浅蓝色衬衣走进秘书室。
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遮挡住深邃锐利的眼神，厉月霆看向裴筝时，多了份文质彬彬，“昨天寄过来的科技论坛邀请函在哪里？”
“我没有，应该是曲秘收起来了。”
厉月霆点头，从裴筝身边走向曲别桌子。
裴筝手机响起，来电人是常远宁。
裴筝眨眨眼，迅速接起，把声音调成公放。
“裴筝你搞什么？又放我鸽子？你一下午人呢？”
“我在加班。”
“什么？现在可是周六下午六点三十五分，你有病还是你们公司有病？”
“咳，我在陪老板加班。”裴筝不敢回头看厉月霆，有点后悔开扬声器了，常远宁的吐槽过于犀利。
万一目的没达成，反而惹怒厉月霆就不合算。
电话那头不知收敛，“得了吧，你那点加班费还不够我一天零花钱。你几点结束，晚上去酒吧，介绍几个小偶像给你，免得你一棵树上吊死，不就是个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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