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于先生。你说你来找我是对我有所求，现在你可以把你所求之事告诉我了吗？”
于翎走到一个课桌前，施法清理掉桌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在上面坐了下来：“白少爷，事实上，您是我和我的脐带小队这次的任务目标。——是组织的首领‘光碟’命令我们来从你的命格里偷走一些东西。——但我们仔细想了想，决定明面上向‘光碟’拖延这次任务的执行，私底下则彻底放弃执行。不仅如此，我们还决定要向您投诚。”
白灼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从我的命格里偷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于翎回答道：“对‘天空骑士’来说，每个人的命格都是具有一定力量的。——这份力量通俗点说就是一个人对世界造成影响的能力。——而您，白灼少爷，您是‘气运之子’，您有非常强大的命格，这意味着您将拥有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影响的能力。——而‘光碟’，我们的首领，觊觎您命格里的这份力量，于是派出我们脐带小队来设法偷走一部分，再将其呈给它。”
白灼瞪大了眼睛：“那你们原本准备怎么偷？直接对我施法吗？”——这些天空骑士居然能直接偷走一个人“命格里的力量”吗，这未免也太诡异太强大了吧？
“呵呵，这倒也简单。——一个人的命格摆在那里，这个人却不见得能将其真正发挥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是有自由意志的。一个原本可以做人间帝王的人，若是不慎错过了命运给他的某个机会，他恐怕就只能做成个乡野土皇帝了。这‘命格中的力量’也和人间的各种能量似的，永远是守恒的，——若是他个人镇不住的话，就会逐渐消散在这茫茫人世间了……例如这土皇帝浪费命格后踢了身边的一只老鼠，这只老鼠将在他所不知的地方对这人间造成巨大的蝴蝶效应……
我们‘天空骑士团’的首领‘光碟’原先就是一位专注于研究这股力量的修士，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收集并利用这股力量的方法……你也知道，我们天空骑士的战斗都是和人的‘气运’有关的……不过就算如此，你需要知道是，一个人‘命格中的力量’是否会从这个人的存在中流失是完全取决于这个人的自由意志的。——我们‘天空骑士’能做的，不过也只是使一些诡诈的技巧去改变这个人的状态或是情绪，刻意令他们做错选择而已……只有他们自己主动将‘命格中的力量’流失掉，我们‘天空骑士’才能有机会去偷。
时间是螺旋形的，也就是说，你当下的每个状态和情绪都会相对应地影响你的未来。当然，这些影响的分量也都不尽相同，有一些无足挂齿，有一些则会极大程度地发挥或是流失掉这个人命格里原本的力量……
‘光碟’希望我们脐带小队来对你做的事也正是如此，告诉你一些‘真相’，然后从你身上偷走一些执念。——如此，自会改变未来的你会做出的关键选择。你‘命格’中的力量自然就会顺利成章地流失掉，再被我们脐带小队收集起来呈给‘光碟’了。”
白灼听罢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他突然觉得他命格中的力量强不强也不关他的事，毕竟听到‘真相’后的自己所做出的选择也出于他自己的自由意志，——说不定那才是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选择……
毕竟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萧先生，而不是什么自己影响世界的能力……
——若是萧先生不幸福，就算自己成为了人间的帝王，自己又真的会幸福吗？
——倒不如让自己获得‘真相’，让天空骑士团获得‘力量’，这般两全其美。
“于先生，如果你现在知道什么重要的‘真相’的话，请你快告诉我吧……”白灼急切地请求道。
这个回应是于翎万万没想到的，他叹了口气：“白少爷，您果然还是没长大呢……‘光碟’原本是想派我们来害您啊。——您要知道，‘真相’对人而言并不尽然是什么好东西。——它大有可能是一种会软化消磨人的意志、甚至逼人做出极端之事的毒药。在合适的时间和空间保持自己对‘真相’的屏蔽，恰恰是在保护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啊。”
白灼听罢，低下头，默默思考于翎所说的话。
“再说，我和我的脐带小队之所以不想害您、甚至还想向您投诚，都是我们在自救。——事实上，‘光碟’一直在蚕食我们普通天空骑士的命格，——我们越是上瘾式地为了精进‘天空术’而为光碟做事，我们就越会失去自我，成为完全听命于光碟的没有思想的奴隶。
就像这次针对您的任务一样，——‘光碟’完全不会顾忌我们普通天空骑士的死活，——哪怕我们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成功概率，他也依然执着于要让我们偷走您命格中的力量。”
“等等，你为什么说你们对我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成功概率？告诉我‘真相’难道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吗？”白灼很快捕捉到了于翎的话里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重点。
于翎叹了口气：“白少爷，看来您对您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呢。”
“啊？”
白灼皱了皱眉。他突然有种自己正处于盘桓交错的蜘蛛网上的感觉，而他只是这蛛网上的一只一无所知又一无所能的小猎物。——那双隐匿在黑暗里的正盯着自己的那双蜘蛛眼，大概率是属于……
“于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您觉得有某种您所惧怕的全知全能的存在正盯着我们，不允许您向我说出真相？”
白灼看到于翎正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看来他大概率是默认了。
白灼继续试探道：“你已经说出了你想要叛逃组织、向我投诚的想法，所以这个存在不可能是你们组织的老大‘光碟’，对吗？”
于翎无言地轻轻点了点头。
白灼心底已经有了个□□成的谱，但他还是继续绕着弯试探道：“你说的这个存在是神吗？它的居所是在天上的还是在人间的？”
于翎捏了捏眉心：“自然是在这人世间的。”——哪怕他心底知道，就算他现在直接告诉白灼是什么存在在盯着他们，那位存在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毕竟仅仅是这样将一点都不会影响白灼的执念和白灼未来的选择，他依旧难免对其心怀敬畏。
“你说的那个存在，可是当今教皇？”
于翎：“……”
哪怕于翎既没有点头更没有口头肯定，白灼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也已经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十成明了了。
“好吧，不难为你了。”白灼走到于翎对面的课桌前，从储物戒里取出纸巾擦了擦桌面上的灰，也坐了上去：“于先生，你方才说你想要向我投诚，所以你准备如何投诚呢？——是加入我白玉集团的阑市‘矩阵’充当战力吗？你又要如何让我信任呢？”
于翎微微低头，朝白灼拱了拱手：“白少爷，白玉集团毕竟是您父亲的产业，——我和我的脐带小队愿意完全作为您的个人战力，终生听候您的差遣。”
白灼晃了晃自己的双腿：“喔？条件呢？你总不能白给我吧？”
于翎：“您是‘气运之子’，您拥有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命格，这意味着您天然就是‘天空骑士团’的克星。在下只求您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推翻‘光碟’并取回在下和在下的脐带小队的成员的命格……”
于翎继续补充道：“您是白家的少爷，这天底下的绝大多数珍宝对您而言都手到擒来。——我想我们脐带小队唯一能和您交换的，就是我们的战力了……”
白灼咯咯一笑：“呵呵，你可别在这吹捧我。于先生，您别看我是个小孩子，我可是没那么好糊弄的，——虽然你所提出的‘终生效忠于我个人’的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但‘天空骑士团’可是大名鼎鼎的‘三王星’之一，拥有难以想象的战力，——哪怕我真的因为自身命格强劲的原因对你们的‘天空术’有所克制，我可只是个中人阶的修士啊！就算你们不对我使用‘天空术’，你们随意对我用个上人阶的法术还不是能轻易吹死我？你让我陪你去闯那个龙潭虎穴，我岂不是稍有不慎就会赔上性命吗？”
于翎倒也坦诚：“确实如此。就算是在下也不能保证您能在‘光碟’或是其它效忠于他的天空骑士手上全身而退……但是……但是，您可是‘气运之子’啊！您将来是有可能会成为人间帝王的，所以在下相信您一定能……”
白灼摇了摇头，跳下桌子打断了他：“于先生，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病急乱投医。我知道你和你的脐带小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格正在被你们的老大‘光碟’吞噬，但我现在毕竟只是个连法术都用不出的孩子……
正如你所说，就算我的命格再强大，它也是随时可能会被我的无脑决策给毁掉的。——您的提议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可靠……
另外，我希望您也不要指望我为了得到你们的这点战力以白家少爷的身份去出动白玉集团的战力与整个天空骑士团为敌，——我想你也知道，白玉集团和皇室正处于微妙的平衡对峙状态，你们‘三王星’组织的态度更是尤为关键，我可不敢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贸然打破这个平衡……”
于翎走到白灼背后，向白灼深深鞠了一躬：“白少爷，还请您莫要着急拒绝我们。——哪怕现在我和我的脐带小队成员的情况确实很紧急，但我们也绝不会因此而催促您。我们会尽我们所有的可能在‘光碟’那里拖延时间等待您的答复，——直到我们自由意志的尽头。”
见白灼终于向自己转过身来，于翎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扇子模样的法器，将其放在手心里，弯腰双手递给白灼：“打开扇子意味着您同意和我们交易。——您完全可以等到您真正需要我们的时候再打开扇子，——若是到时候我们的自由意志还没有完全被吞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您的身边，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帮您达成您自己的目的。——请您放心，在我们的交易里，您是绝对的上位者。”
白灼暗暗勾起嘴角，接过了扇子。——既然对方的姿态都摆得这么低了，拖延交易的时间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他何乐而不为？
“这扇子里该不会暗藏着什么契约类法阵吧？”
于翎继续恭敬地说道：“自然是没有的。——这只是个简单的传呼型法器。只是这扇子一旦打开就不可再合上了，所以它只能用一次。——至于您要不要遵守和我们的约定，全凭您自己的意志，——我们脐带小队相信您的人品，您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喔？我若是不呢？你们岂不是太亏了？”白灼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小扇子。
于翎：“我们相信您。您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白灼：“听你这意思，看来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的‘气运之子’了？”
于翎坦白道：“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哈哈哈，有趣！”白灼将手中的小扇子放进储物戒里，笑盈盈地走出了这间空教室。
只是还没走两步，他又开始头疼了起来。现在他回去很可能是下一节课的上课时间，而他迟到了这么久才进教室，岂不是又要……等到下课再回去岂不是更可怕，会不会一堆人围上来嘲讽一个‘天空骑士’找自己干什么去了，然后说出一些污言秽语……
同龄人的目光实在可怕，比什么豺狼虎豹可怕多了……
他甚至现在就想打开扇子让于翎陪护自己进教室……这样的话……至少不用他一个人……
啧……我怎么这么没用……我刚刚的逼格都上哪儿去了……
……
白灼如坐针毡地在教室里熬了大半节课。好在这节课的老师是个佛系，他能把脑袋一直埋在手臂里而不被点名……
快下课了，快下课了……
白灼变得越来越紧张。——比起上课，他更讨厌下课，至少上课时同龄人的目光不是那么的流动……
下课铃响了。
白灼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死，眼泪逐渐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不要哭出来……不要哭出来……冷静一些……现在该思考些什么让自己冷静一些……对……我快学会法术了……我该思考‘放纵自己’这四个字，‘放纵自己’这四个字……
突然，某个白痴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了：“刘灼灼！今天学校旁边的幻吧里出了菌丝工作室万众瞩目的新作《纵》啊！脑机接口房的！要不要一起去打？”
白灼自然是不想理她的。
凌婴急躁地在他桌前来回踱步——不行，必须让这小子理理我才行。毕竟这小子可是这学校里唯一一个会理我的人了。——《纵》这个游戏听说沉浸感很强，得有人提醒我出来才行，不然我要是不小心花钱花多了怎么办？——对，就算不小心花钱花多了到时候也能找这小子借钱！
凌婴毫不见外地用力推了推白少爷的肩膀：“刘灼灼，你给姐起来！一天天搁那儿趴桌子上干嘛呢，难不成你家房子和我家的一样漏风晚上睡不好啊？哎你在这趴着多不舒服呀，去幻吧包间的沙发上睡呗！幻吧里可不漏风喔！哎哟你快起来！你快陪我去！新作真的很好玩……你不去的话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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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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