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日上三竿。
张珏是被饿醒的，虽然这中途还醒过几次，但这一回，总感觉身体都要睡得僵硬了。
她坐起身来，屋里的气息有些靡乱。坐着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第一件事儿便打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一阵冷气袭来，她冻了个瑟缩，倒是也没在意冷不冷，只觉得空气好闻了一些。
祁远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身材高大，精瘦有力，那腰身再看过去，有些耐人寻味。
张珏这会儿没心情盯着他看，只觉得自己牺牲了挺大。洗漱完后去了客厅，也没找他。
那天天气还算好，大片大片的阳光普照了阳台上的每一株植物，金黄色和绿色的碰撞，给生机带来了一层灵性。
屋里有地暖，即便是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无限接近屋外的冷空气也不觉得太冷，她闭着眼忽然感觉到猫爬到她身上撺着两只小爪在胸前待着一动不动，真得像一只懒洋洋的招财猫。
张珏因为这重量忽然睁开了眼，她盯着猫油亮的皮毛，心下一暖，不知是因为猫的体温还是当她体会到被需要的感觉。
她看着喇叭，那猫却不可一世地望着屋外，人与猫之间到目前还没有过多的交流。
张珏想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理所应当的。
想了想又躺了下去，能计较什么呢，这可是小猫啊。谁要是跟猫计较什么，一定不会发财。
祁远端着面出来时就看见那样一副情形，张珏躺在垫了毛毯的藤椅上闭着眼，肚子上还叠了一只小猫。
试想，他其实不该打破那份宁静的，但想起晚上自己打扰到别人，又在担心她是否早已饿了。
他摘了围裙挂在厨房墙壁的挂钩上，这才走过。
他来时遮挡了一些阳光，他带来了一些阴影，但并不影响较好的天气。
屋里没有风，郁金香开得静悄悄的，它看见男人蹲在藤椅旁边，轻轻亲了一下女人的手臂后抱走了她身上的那只猫。
“小玉，吃饭了。”
张珏睁眼就看见祁远蹲在自己手边，他怀里抱着小猫，衣襟上沾了些猫毛，在深蓝色的家居服上格外明显。
腹部的轻微疼痛感，她皱了皱眉。
原本想有个好心情的，想起来昨晚的事情，突然没了精神。
“喂猫粮了吗？”
张珏穿好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喂了。”他把猫放在沙发上，起身往厨房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又道“我用鸡汤煮了手擀面。”
张珏想笑，还是忍住了，那鸡汤还留着呢？真够意思。
她跟在祁远后面，看见餐桌上的确放着两碗鸡汤面，还有玉米和小菜。
刚准备要坐下来，想起来那还是个小野猫，又去冲了一碗羊奶。
动物进食不似人类，不懂优雅为何意。
那猫舔舐着羊奶，整个小脑袋都要掉进碗里去，毛发上沾了不少奶渍，一整个身体像是要浸到羊奶里洗个澡。
那是只小奶猫，听说是只有两个来月，身上的绒毛还没褪去，小小的身体缩在一起像一个毛绒绒的奶球。
张珏盯了一会儿，才转身起来走去餐厅。
鸡汤面上放了些青菜，还点缀了一个荷包蛋，鸡汤的油脂早已被撇尽，色泽味倒是俱全。
张珏坐下喝了一大口牛奶，才慢慢吃起来。
她吃食很慢，两人沉默着，光是咀嚼食物的声音，很轻。
“上海青味道怎么样？”
张珏愣了一会儿，她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刚刚走神了。
“嗯？这个青菜吗？”
“嗯。”
“一般。”
虽是有些伤人，但她的确实话实说了，她喜欢吃的西兰花，青菜倒是不太爱。
“待会儿去超市买菜？”
祁远抬头，喝了一口牛奶，盯着张珏，等她回复。
“你今天不去院里？”
也是奇怪，两人独处一整天的日子很少很少，不知为何他今天也不打算出去了。
“嗯，昨晚忙完了。”
“忙到几点了？”
“快四点。”
张珏感到幽怨，想起夜里的事，只觉得这人真是没有怜悯心。
“一起去？先去看个电影。”
他还在争取，甚至想好了下午的时光怎么度过。
女人点了点头，又说“睡会儿再去。”
祁远失笑，当真是心疼她没休息好，没再说话。
食物多样，对张珏来说过于丰富，以至于她连那碗面都没吃完。
两人吃完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期间没有过多的聊天，大多都是围绕着张珏带回来的小奶猫。
原以为他不会喜欢的，但看上去，他也同样疼爱。
“取名字了吗？”
“嗯，叫喇叭。”
祁远没说什么，即便是家庭的参与感，也要适可而止。毕竟张珏这么喜欢猫，自己也不是从未问她一次是否想养小动物。
他原以为组建一个家庭是件以情投意合为基础就能形成的生命体，直到与张珏相处的这段时间来，他发现并不能以自身以为的恋爱观念来定性某种婚姻。
确切的说，婚姻里的和谐度应该是以二人的主观意识是否一致来判定的。
“要不要再养一只别的小宠物？”
张珏抬眼打量了他一会儿，良久都没开口。
如同久旱逢霖一般，那雨水来得太突然了一些，一时间再去接受有些艰难了点。
“你喜欢什么？”
“没什么太喜欢的，小时候养过鸟。”
“怎么没养了？”
“随地大小便，教也教不会。”
“那是什么鸟？”
祁远想了想，那事情挺久远了，鸟的种类比猫还多，要记住着实不易。
还没等他说完，张珏抢先回答了一句“爱情鸟？”
男人笑，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听明白了她调侃的话，但是因为少言的习惯，又没接茬。
张珏看了他几秒，没说话。
再香甜的食物吃多了都感到索然无味，何况她抛出去的小石子连浪花都没溅起，更加不再主动什么了。
那个下午的午间时光过得还算清闲融洽，张珏躺在沙发上跟祁远聊天，聊起来很多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渐渐地，休息了一会儿后，张珏又睡着了。
其实没说，人在放松的时候睡眠总是格外的好。
她就那么躺着，也不盖被子，无所惧怕的样子率性极了。
祁远亲了亲她的脸颊，把她抱回了房间。
两人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一通电话打来的。
祁妈妈打到了张珏的手机上，铃声响个不停，祁远担心把她吵醒，急忙跑去客厅接电话，拖鞋都忘了穿。
“妈。”
“小玉。”
电话两头，一人一声呼唤。几个字撞到一起，祁妈妈笑起来。
“怎么是你接的？”
“她在睡觉。”
这个年纪的父母心思很容易猜，无非是家里能否喜添新丁。当然，明事理的婆婆认为孩子的婚姻是否幸福也是头等大事。
不过不巧的是，祁妈妈的儿子目前的婚后生活好像不太和谐，但这个事情好像是他们整个家庭都知道的事情。
毕竟是过来人，察言观色间总能看出点儿什么的。
于是基于这种情况来说，祁妈妈又问“昨天你炖鸡汤给小玉喝了吗？”
“嗯，喝了。”
“好好好，你晚上又加班了？”
祁远也是实话实话“加班了。”
那头祁妈妈明显地叹了一口，苦口婆心地说“你这老加班怎么行，夫妻之间就要多相处的，你晚上把人家小玉晾在一遍，哪个女人好受？”
这话里好像还有一些别的隐晦意义，只是奈何不说出来祁远并不能理解。
“嗯，知道了，今天不加班。”
“你这光工作不谈感情，谁跟你谁倒霉，跟你爸一个德行。”
“那您还不是跟了他一辈子。”
男人轻笑了一声，这话没少听，以至于再听到也是感到不痛不痒的。
祁妈妈的抱怨没断过，儿子的一句回答也没打击到她。
反倒是像唇枪舌战一般，她回了一句“我命苦啊。”
祁远站在客厅里笑，还没回答便看见张珏起床了。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女人直径去了阳台。
她关心着她的小猫，喜爱得很。
祁妈妈见那头良久没回应，于是说了重点
“晚上带小玉回来吃饭吧。”
“好。”
挂断电话之后，张珏蹲在阳台上逗猫，问了句“妈打电话来了？”
“嗯，让我们待会儿回去吃饭。”
“不去逛商场了吗？”
祁远盯着她的后背，她的脊骨映在白色的缎面睡衣上格外明显，橘黄色的余晖下，她远远的像一幅画。
忽然他生出一种奇怪的冲动，很想抱着她。
事实上，两人很少拥抱，可以说没有，只是在休息时才会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除此之外，他们的夫妻生活里，触碰格外的小心。
祁远走过去，当真就抱住了她。
张珏为他突然的举动无所适从，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按理来说，两人结婚都几个月了，应该是相当亲密的，可是通常他们却对这个词趋之若鹜。
他们安静了好一会儿，张珏盯着猫，心里却翻山蹈海。
“我们待会儿还去逛商场吗？”
“嗯，你想去吗？”
张珏转头皱着眉看他，有些责怪的意思，好像在说你明明说要带我出去的，现在又来问我。
“你呢？”
祁远是学术派，读不懂人情世故，但是能读懂眼神。
“去吧。”
张珏气笑，拧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要去换衣服。”
“嗯，我也去。”
女人娇嗔了一句“癞皮狗。”
祁远乐的只想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婚姻里淘金，他与张珏之间的结也在一点一点地解开。
张珏热衷于打扮自己，换了一身炭灰色的大衣，里面穿的是小上衣和短裙，背的自然是昨晚刚买的新包。
她不喜欢娇俏，偏爱气质款的东西，但沉闷的生活也应该偶尔来点儿点缀。
两人装扮好出门等电梯的空隙，张珏转头忽地就看见祁远衬衣磨得起毛边的衣领。
她笑问道“你这衣服穿多久了？”
“四年？”
他也不确定，但的确已经穿了好久了。
“待会儿去买几件吧。”
祁远笑着点头，他高兴张珏关心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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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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