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凝动作顿住,心中一紧,脸色有些沉思,眼眸黯淡了几分。
良久,她才缓缓回话:“那就多谢越王的好意。”
萧衍不语。
江晚凝的头有些痛,这几天日,全都是皇后的烦心事,一波接一波,让她不得安宁,她自己也知道皇后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种种,她越是不从,皇后逼迫的心思也会越发的强烈,直到她服从的那一天。
她突然想到了皇后豢养的玲珑翠鸟,前世,她只知道皇后的死因不详,沈玠也从未对她说过,毕竟,那时她才入宫,皇后就已去世了。
据说是,白绫上吊,死状惨烈,双目通红而无神,嘴角含血,表情似有不甘,在她不远处的旁边还有一只笼中的翠鸟。
翠鸟,又是翠鸟……
这样多的线索,竟都指向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翠鸟。
也许,皇后与翠鸟的关系绝不会那么简单。
这一切,必有隐情。
江晚凝深思的模样都被萧衍注视着,他也不催,饶有兴趣的看着。
待她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男子支着头,身子倾斜,距离她不远,两人近在咫尺,他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眸底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正在注视着她。
江晚凝一时眼眸瞪大,唇微展开,直直的愣在原地。
萧衍见她这样,眉梢稍扬,含着浓浓的笑意,慵懒中又又一丝淡淡的随性。
“江小姐这是看呆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失礼了,脸色透露出几分尴尬,退后几步,装作镇定,“让越王见笑了,是臣女的失礼。”
“嗯,本王自会谅解。”他答。
亭中绕过微风,含着花的淡淡清香。
江晚凝这才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情,启唇说:“臣女还有件事不解,殿下反正告诉我的也不少了,想必不会介意这半点。”
萧衍假装叹息,语气听不出咸淡,“你也就是仗着本王好心。”
“哪有,臣女自然不敢的,只不过因人因异,旁人,我自是不会问的。”她的语速缓慢了些,声音柔和了几分,似在讨好。
他轻哼一声,却是唇角勾起。
她这样倒像顺了毛的狸奴。
“说罢。”
得了首肯,江晚凝才道:“皇后娘娘似不喜翠鸟,您可知其意?”
说完,打量着他。
良久,他才说:“江小姐这个问题问的好,想来,是看出了什么。”
江晚凝沉默不语.
“皇后确实不喜翠鸟,而且更是厌恶,从她官中死去的鸟,数目不明。”
江晚凝心中一紧。
“因为真正喜欢翠鸟的是先二皇子的生母,已过逝的柔妃娘娘。”
“而顾皇后和柔妃是同为顾家的女儿,不过是嫡庶姐妹,顾皇后先是嫁给了陛下,柔妃则是后入的宫。”
“只可惜,还没过几年,在柔妃生下皇子时就不幸逝世了,而恰在那时,顾皇后以身子不舒服为名,并不在场。”
他对着她的目光,缓缓而道。
听完,江晚凝身子僵住,不禁深思。
顾皇后明明不喜欢翠鸟,却说自己喜欢,而她的妹妹柔妃却喜欢,而在这宫且妹同夫,日久必会有弊。
以前她和江璃月就是最好的例子,同为姐妹又怎样?入了这深宫,那便是面对面的敌人。
而最后,结果是只可独一,柔妃死时,这么大的场面,她却刚好不在身边,正好洗脱了嫌疑,这是一场谋划。
“江小姐怕了?”
“嗯。”江晚凝点点头。
“殿下说的是,但此等大事绝非是臣女这种小人能得知的,越王可告知一二,我已经万分感谢,其他的,还望越王殿下谅解臣女的不知意。”
好一个绝非不能知道,好一个谅解和不知意,几句话就把自己洗脱了。
“江小姐真是好没良心。”他谴责着。
江晚凝别开眼,“要说没良心,那到完全不是臣女,毕竟是谁做不到像殿下这般,这么信任别人。”
“江二小姐。”他叫她。
“本王既然能告诉你这些,那自然也能有办法让你闭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这些。”
狸奴爬上他的膝,卷缩成一团,萧衍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时不时,挑逗一下膝上的猫儿。
“江小姐以为听到的就是些大事了,只不过是在皇宫中秘密的一丁点罢了,这里尽是肮脏,皇宫这趟水,实际深的很啊。”他语调拉长,缓缓而道。
江晚凝沉默地看着他。
“本王还是很想跟江小姐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江晚凝唇角露出一丝笑说:“那可惜了,臣女不想。”
“殿下不是也说了吗,我是个聪明人,我自然也懂得,有些话可说亦不可,皇宫这样的地方,我自然是——避之不及。”
说罢,落下一白子,局势己完,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在盘上相交错影。
一场厮杀的结果,最终,白子胜。
江晚凝抬眼,弯成月牙,唇边还挂着了一抹笑,对上他的目光,平淡的开口:“我赢了。”
她语气中含有些傲然。
萧衍看着满盘的棋子,挑出他最后下的一子,毫不留情的扔了出去,圆润的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掉落在脚边。
“嗯,江小姐果真不一般,本王真是越发的看重了。”他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她没有回,只望向亭外说:“天色渐晚,时候也不早了,家父还在等着臣女,就不奉陪殿下了,告辞。”
江晚凝起身行过礼,便要走出亭。
这时,本应该在萧衍膝上的狸奴却突然跳下来,走到江晚凝身边,咬住了她的裙摆一角。
她回头一看,又把目光对向萧衍,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江晚凝自认的叹了口气,摘下腰间佩戴的淡绿色香囊。
他眼一抬,认出这只香囊是她亲自绣的。
江晚凝不带任何犹豫,蹲下身,把这只香囊丢给了狸奴,狸奴一看,这香囊很是喜欢,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见没有了事,江晚凝便转身就走。
她走后亭内空荡了许多,只有萧衍还在那里坐着,回望着那抹身影。
“狸奴,过来。”他唤着。
听到他的声音,狸奴便飞快的跳到他的膝上,嘴中还叼着那只香囊,两只圆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献宝似的把香囊递给他。
见状,他噗嗤一笑。
也就真伸手拿过了它嘴中叼着的香囊,他将香囊举向高处,细细的打量着。
浅绿色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清茶味,上面绣着简单的花草,却见绣工极佳,在旁侧还挂着一只小小的铃铛,发出“铛铛”的声响,悦耳动听。
萧衍抚摸着膝上的狸奴,嗓音清润,又透露着些许的柔意:“真乖。”
*
日暮归下,残阳留落。
身穿官服的江晏在一处伫立着,面色平淡,身姿挺拔,气势清冽。
她走向前轻喊了句:“父亲。”
江晏转头看她,面色不自然,皱了下眉:“你身上怎还有猫毛?”
说完,指尖滑过发丝,挑走毛发。
她一颤,又面不改色的说:“路上见到猫了,那猫粘人,不小心蹭的。”
这话也不假。
江晏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道:“走吧,回府。”
“嗯。”江晚凝应一句。
江晏开口问她:“今日如何,皇后她可有为难你?若是有,说出来就行。”
她一顿说“皇后娘娘她并未难我,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还是想让我当嘉宁公主的伴读。”
江晏皱着眉头,嘴角绷直,似心情不大好,半天,声音幽幽,“今日,皇后可有问你翠鸟的事?”
江晚凝先是没有回答,后轻点了下头,又看向江晏,:“皇后娘娘问完我可喜欢翠鸟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好,后就没什么了。”
江晏“嗯”一声,没在说话。
江晚凝低下头,种种事情,江晏都知道,但却从未告诉过自己,只是一味让自己去做。
“父亲,您希望我入宫吗?”江晚凝问道。
过处的微风轻轻掠过,吹起她的发丝,光描募过她的每一处,她面色平淡,眼眸清明,眉目之间却含着一丝忧愁,似败落的秋。
江晏欲言又止,也停顿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轻轻的语:“事在你而不在我,有你自己而定妥。”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一切忽然变得很安静,余剩落日。
良久,他看着江晚凝,目光所及她的眼眸,声音低沉,开始问起她:“阿漓,你…可想在宫中?”
“我不想,我不想,父亲。”她语气不轻不重,又如一阵风飘过又去。
江晚凝也不知是在回答谁,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回答,且是对江晏的回答,她总算是说出口了……
两人的语气明明很轻,却让人感到郑重。
但,现在的感觉很怪异,两个人也说出什么。
“我明日还来吗?”
“你还想来?”
“不……想。”
“那便不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以后都可以不来,全凭你。”
“可……他们那边呢?”江晚凝忍不住说。
“不用你操心。”
“哦。”
橘色的落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着很长,直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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