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死气,他的动作很快,整个人瞬间扑向陆辰,如果不是因为安全带死死地扣在他的腰上,短暂阻止了他的动作,陆辰恐怕已经被他咬伤。
陆辰背后惊出一身冷寒,可还没等他喘息,安全带皮扣竟然发出脆响,被丧尸司机解了开来!
丧尸竟然还会解开安全带,手指竟然还能做出如此灵活的动作,感染初期的它们的身体并没有僵化,反而还保留了人类时的部分记忆,这让它们变得更加难缠。
陆辰往后一仰躲过致命一击,接着迅速半蹲躲开丧尸扑来的爪子,头也不回地喊道:“带他走!”
蒋探立刻行动,正要转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不退反进,从另一侧坐上了摆渡车,立刻开始尝试启动车子。
“我们上车,现在回去不见得比直接离开安全。”
雪娩紧靠着他的胸膛,坐在他的大腿上,耳边是蒋探激烈跳动的心跳声。
蒋探这样冒险的举动很快引来丧尸的注意,丧尸刚要回头,就被陆辰抓住一根长管朝着脑袋狠狠一击,瞬间便有骨裂声传来,丧尸的动作竟然并未减缓,反而更不要命地朝着蒋探攻了过去。
它好像知道不能让蒋探发动车子,它并不是没有智力的怪物。
变为丧尸后的司机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它的口腔中分泌出更多的涎液,混杂着莫名的红色鲜血——病毒改造了他的身体,控制了他的大脑,让他的身体不计代价地分泌肾上腺素,操纵着身体的神经,完成病毒传播的使命。
那张嘴猛地咬过来,蒋探的手握着方向盘,他找到了车钥匙,插入钥匙孔,而身后的言司空与陆辰也用力地攻击丧尸的身体,丧尸的后颈被猛地砸了很多次,骨头碎裂的声音一下下传来,但它仍然以惊人的速度扑了过来——
雪娩伸手抱住蒋探的胳膊,丧尸的牙齿离他的皮肤只有一寸之遥。
然而丧尸停下了,丧尸的牙齿含住雪娩的手臂,牙齿连皮肤都未能咬破,便有些茫然地停下,松开嘴,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巴里发出奇怪的啊声。
然后被最后一次挥棍击碎了颈椎,扑哧一声倒了下去。
“雪娩?没事吧,雪娩?”几个男人慌忙查看雪娩的手臂,确认那里只是沾染了一点丧尸的唾液,言司空掏出酒精湿巾不住地擦拭那块地方,直到雪娩的皮肤微微泛红才停下。
“我没事。”
雪娩看着那具倒地的尸体,尸体被陆辰一脚踢出摆渡车内,他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拦。
言司空把雪娩从蒋探怀里抱出来,经过刚刚的骚动,雪娩手腕脚腕上的纱布都散开了些,白色纱布上浸出一些血色。
他们没有停留,摆渡车朝着桥的另一头驶去。
·
“冷静?我们怎么冷静!”
忽然有人大喊,“你们拿着武器,当然不害怕,可是我们有什么,周围来个人变成丧尸我们就只能死!你们把我们安置到这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安全!”
“喂,也不要这样说啊,没有基地我们早就饿死了,也根本得不到治疗——”
“那昨天死的人和今天死的人呢!”
“对!为什么今晚还有丧尸,基地倒底安不安全!”
一个政府正是因为给予了群众自由的言论,与无限的包容,因此才给了他们反叛的机会,有了被煽动的漏洞。
如果基地当真使用铁血手腕管理这里的所有人,大概没有人有胆量对着手持武器的军人这样叫嚣。
当倘若真的如此,政府也会失去公正与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政府与民众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政府不可以不爱护民众,不给民众自由,同时政府也需要考虑到如何维持稳定。可这一切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却显得尤为艰难。
终于有人愤怒不已,多少人已经在社会中生存了几十年,但从来没有长大,这个世界上心理与生理都健康的人其实万中无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创伤与狂躁,在强压下,一部分人能够控制自己,另一部分人则会化身为野蛮人。
他们开始暴走,并且产生了一种群体性的正义感,他们将要审判“罪恶”。
手持步枪的士兵们站成一列,尽管被推搡着,也还是努力大声劝告人群:“请大家冷静,我们已经在处理丧尸了,大家不要在这里聚集,可能会发生危险!”
“冷静?滚蛋吧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蠢货们!”
中年男人抓着士兵的衣领,唾沫横飞地辱骂着,“都是因为你们一次又一次地带人进来,说什么每个人都会好好检查,检查有个屁用!还不是有那么多新的丧尸出现!”
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另外的人很快就会帮腔,他们的愤怒需要承受者,他们不在乎这个承受者是谁,反正如今他们是正义的、睿智的、看清真相的,“我前几天就觉得奇怪了,你们肯定没有好好检查,说不定哪个被咬了的人有关系就也放进来了,把我们害苦了!”
推搡升级成了拳打脚踢,因为没有命令,所以士兵没有立刻反抗,甚至有人开始尝试夺枪。
“你们有什么用?拿着我们交的税……”
“养的一群废物,把我们关在这里就是要我们死。”
这么多人义愤填膺,其他人自然不会说话。
谁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这种“正义”呢?
反正都是眼前这些家伙尸位素餐,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知道以后好好为人服务了。
就像砍死一个医生,整个医疗行业就该知道老老实实给患者服务,不然下一个砍得就是你。
就像砍死一个老师,整个教育行业就该知道忠心耿耿教书育人,不然下一个砍得就是你……
“你们就是我们的公仆!”
聚集在这里的人本来就更偏激,更暴动,在推搡中,一名士兵不得不鸣枪警告,“请大家冷静!”
这一声枪响换来了五秒钟的冷静。
年轻士兵两颧流汗,青涩的脸在推搡中挨了一下,青了一块,他为自己的鸣枪感到了一点儿不安,又庆幸大家终于安静下来,“大家,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会有血清的,基地以后会更努力排查的……”
时间太短了,五秒钟,他语速再快也说不完他的想法。
一只拳头朝着他的脸打了过来。
“这些兵老爷要杀我们!”
群情激奋,人群一拥而上。
什么贪官污吏干的坏事,过去生活中一切被添堵的经历,听到的或真或假、但一定让人怒火冲天的老百姓被欺压的故事……全都一窝蜂冲上头脑。
拳头如雨落下,明明大部分人听到枪声以后都会害怕,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人群中却有更多人变得暴躁了。
士兵抬手……
“混账!”
顾肇从士兵手里接过报告,看了一眼就扔在桌上,“派人把他们疏散!强制疏散!处理丧尸的人呢?还有多少只?”
“目前发现了13只,已经处理了9只,剩下的还在狙击追杀。”
士兵双唇有些颤抖,“医院那边也在高度警戒中,今晚有一部分人要求离开,放行吗?”
“只要是之前审核通过的就放。”
这句话说完以后,整个指挥部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一分一秒都漫长到让人窒息。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还在加班加点地工作。
数据分析,伤员救治,后勤辅助……每一处监控都有人盯着,整个基地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很久没有休息了。
然而他们的努力太渺小,整座基地都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中,没有人能够知道为什么基地里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丧尸出现。
“传染源到底是什么?”
顾肇盯着眼前的报告,眼神中甚至带着无言的仇恨。
他猛地起身,以一种发泄般的速度换上了作战服,他不能再待在这里,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如果让他找到那个传染源,他一定把它碎尸万段。
“出新结果了给我打电话。”
顾肇大踏步走出营地,他提着枪,想要区分丧尸与普通人,只能靠监控人员的抓拍图像,但现在又是夜晚,辨认难度提升,追捕清理难度也一样提升了。
如果没有人聚众闹事,其实他们的速度可以更快。
他坐上摩托,朝着某处标记地点移动,耳麦里传来研究员的最新总结信息。
“丧尸不会再次攻击另一名丧尸,如果被咬的人类‘无法存活’,他们会将之作为食物吃掉,他们对蛋白质的需求很高,身体在变为丧尸以后的第七天开始**……”
顾肇背着枪,顺着墙外的水管往上爬,他翻过阳台,潜伏进房间。
几乎是猫一般的脚步。
一只丧尸在趴在尸体旁边进食。
“我们分析了基地建设以来所有的新丧尸出现地点,因为丧尸出现以后通常先攻击身边人,因此他们的家人亲友通常都死亡或者重伤,仅有少部分幸存,我们发现他们的分布具有明显的随机性……”
顾肇握住枪,枪管冰冷,抵着丧尸的后颈。
真是废话……这些研究又有什么用?
但他们也只能这样继续下去。
怨不了谁,又能怨谁?
丧尸察觉了顾肇的出现,正要反抗,顾肇手指扣动,子弹瞬间击穿了丧尸的脑干。
他离得很近,因为是免疫者,所以并不担心被丧尸的血液感染。
顾肇冷冷看着地上的尸体,就是这尸体中的病毒,让他们如此痛苦。
这层楼里显然不再有幸存者,他转身要走时,鼻头翕动,忽然闻到了一点儿特别的味道。
那味道来自于一处紧闭的、反锁的房间,顾肇踢开它,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片区里有一间房分给了雪娩。
大概就是眼前这间。
他走进去,顺着味道找到了一条浸泡在水盆里的毛巾。
那毛巾的味道挥发了许久,已经有些淡了,但当他凑近时,并没有闻到什么变质的臭味,而是一种若有若无,清淡的香味。
这是雪娩呆过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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