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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殿下”

好多血。

“楚服,你怎么,好多血。”她口不择言,看着春枣哭,看着季蓝打湿手绢给楚服擦身子,看着她们把楚服抬进屋子里,包扎她腹部的伤口。

不,楚服不应该受伤。

陈阿娇的头忽然很,忽然执拗地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现实和记忆在眼前扭打成一团。

当时出去的明明不应该是楚服!

她明明是站在自己的身边,明明也被自己封了女官,不可能受伤!

早上还对着她笑,帮她梳头的巫女此时面色苍白地躺着,整个人都好单薄,像是被人画在床-上的,有进气没出气。

她伸手去够楚服冰凉的手,却从她手里剥下来一支尚未出鞘的簪子,是那支她送她的藏剑簪。

上面的玉断了一截,切面坑坑洼洼。

平时总是喜欢流泪的女孩此时眼角干涩,完全流不下一滴眼泪。

她不相信。

“小姐!小姐!京城信使……”春枣忽然大力着门,她还在哭,可是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她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

“陈阿娇接旨!”

拿着金黄色圣旨的人闯了进来。不顾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张开圣旨就读。

“窦太后病重垂危,急诏陈阿娇回宫伺疾,即刻出发,不可耽误!”

陈阿娇的腿一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陈阿娇接旨。”

——我认识那个金色的卷轴,那是我头上慈悲的圆在人间滚过去,留下的痕迹。

一口气宣读完两个人死讯的使者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就请小姐速速随我们动身,胶东一切事物由许诵大人暂为掌管。您的行李,由许诵大人收拾,择日送回府中。”

在众人的注视中,陈阿娇接下圣旨,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身后不知死活的人,绝望把整个人淹没。

为什么每次分离都不能好好道别。

为什么圣旨要现在下?

为什么楚服会受伤。

无数个问题盘旋,诘问,无解。

陈阿娇走出门,又忽然回过头跑回楚服的床边。

她感觉楚服睁开一点眼睛在看自己,把自己的发簪取下来放在楚服的手心,然后是香囊,是腰带。

求你知道我在告别。

————

夏夫人一早就闻出不对,朝廷不可能放任工商经营下去,于是一个劲地想巴结官府,想找靠山。

只奈何丈夫儿子都不争气,只有一个破了相的女儿,有志却无门。

她不信太子殿下的谋士愿意和自己合作,反倒是在楚服来的第一时间就敞开了心扉,隐晦透露了几句自己想要女儿做女官的事情。

为此,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儿子,甚至是银两。

王爷的确只给了景家几张图纸,至于那厚厚一沓,涵盖了朝廷机密的图纸,都是楚服暗中命人送给严小少爷的。

小少爷拿到宝贝,兴奋地睡不着觉,爬窗跑来给县令来看,被楚服抓个正着,还没收了宝贝。

气不过,去喝花酒,被夏家的人撺掇着,才做了那日的盗贼,又被楚服抓个正着,算是百口莫辩,关了几日才放出来。

家里丢了地盘,严老爷气不过,削减了他出去玩的零花钱。

他去喝花酒,不能像从前那样挥霍,在花楼被卖唱女嘲讽,又听说自己看上的联姻对象被太子妃看重,要去京城做官了。

小少爷不服。

于是恶向胆边生,想和夏家同归于尽。

嘲讽他的卖唱女,花名叫做童谣。

————

封太子后,梁王刘武算是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可能性,设计坑害了请求立太子的官员后,和自己的兄长也生了间隙,回了侯国花天酒地。

窦太后也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计谋,一病不起。灵犀作为太后宫中,曾经负责调药做羹汤的宫女,被重新诏回宫中服侍。

陈阿娇被急诏回宫中,和王皇后一同服侍窦太后,给太后送终。

王皇后不愧是刚坐上皇后的宝座,万事都做的周全。

她没让陈阿娇继续睡太后宫的偏殿和隔间,而是收拾了一处新的公主殿,就在绵阳公主当时的住处旁边。

当年太后宫中的隔间虽然小,身边却有楚服一直作陪,两个人的心就能把房间填满。

而今的住处大却空旷,再没一个人守在她的床边,偷亲她的衣角。

心没了住所,游魂一般在偌大的紫禁城飘荡。

王皇后还提出了要和阿娇轮流侍奉太后,要她提前熟悉宫里的情况,让她在后宫忙得头昏脑涨,几乎分不出精力来询问长公主府的近况。

陈阿娇听到蝉鸣,却记不起现在距离胶东已经过去了多少日。

终于在一日睡前,模模糊糊听闻夏书禾已经出发,由楚服护送回京,刘嫖过几日要带着她来宫中,请王皇后册封女官。

她听到了“楚服”两个字,大约知道了她还好好活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心倏然落地了,就沉沉的睡了去。

*

窦太后现在几乎是日日昏睡,少有清醒的时候。

偶尔醒来,攥着阿娇的手,含混地低语:“以后没了我,你和你母亲一定要万事小心。”

“女儿知道。”

窦太后原本就看不清楚,现在整个人更是昏昏沉沉,不知时候,只知道自己的身边一直坐着阿娇,絮絮叨叨着一些临终的嘱托。

直到三天后,油尽灯枯。

阿娇坐在太后的床边给她擦脸,窦太后忽然抬起枯瘦的手,捏住了阿娇的小臂,力气之大,在她的小臂上留下来一个紫色的淤青。

“你以后,万万不能和那个巫女厮混在一起!”

陈阿娇瞳孔骤缩紧了,她想挣脱,可回光返照的老人力气惊人的大,扼住她的手腕不松手。

“你是未来的皇后!你是刘彻的妻子!阿娇……嫖儿……”

窦太后吃力的念着女儿们的名字,声嘶力竭,直到皇帝丢掉手上的政务,闻询赶来,她跌跌撞撞走出了太后宫,看到太监和宫女们哭嚎着跪了一地。

正中间跪着的是灵犀姑姑。

她跪倒灵犀身边,想要摸索手上的鞭子,才想起来自己在宫里,已经很久没有拿到鞭子了:“是你告诉太后娘娘的。”

灵犀已经换上了太后宫女官的官服,显然已经不打算回长公主府做她的管家了。

往后,她就是太后遗志的代言。

灵犀两颊上挂着泪,声音却很是平稳:“你和长公主殿下太像了,你的情感终将害人害己。”

“……我娘?”

“你做小姐的时候,长公主殿下从来不约束你,要怎么惯着你都是可以的。但是以后你要做皇后,你就是,也只是皇上的妻子,应该守皇宫的规矩。”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是谁的人!”

“小姐,”灵犀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悲悯,“我名窦灵犀,原本就是太后的亲侄女啊。”

陈阿娇如遭雷击,瘫在了地上。

灵犀的眼泪还在汩汩而下,看向她的眼神却好像带着笑。

那样诡异又割裂的神情,让陈阿娇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长公主殿下和你都被惯坏了,不是个能养出好皇后的性格。”

“我自始至终,都是窦太后派来,为窦氏皇后延续血脉,给你约束,把你养成下一任皇后。”

顷刻之间,幼时的疑惑全都被解答。

为什么她对楚服敌意那么大,为什么要那样命令春枣。

甚至——为什么最开始所有人都确认,她会当皇后。

她和母亲明明都不姓窦,却要为了窦氏延续所谓的荣耀,要她给那群面目模糊的人争名利。

堂堂在上的长公主,难道也是棋子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窦灵犀正要开口,就听见内室传来一声凄厉的“太后——驾崩——”

她仓皇地起身,只来得及对陈阿娇留下一句:“你是皇后的最好人选,没有任何人比你还要合适。”

————

太后驾崩,陈阿娇的任务结束,也被顺理成章封了太子妃。

皇上说过了丧期就给她大办一场,她无所谓,只想着回回长公主府住下。

可这点愿望都落了空。

王皇后像一个热情的亲戚,挽着她的手,让她继续在宫里住着,说刘嫖很快要来宫中,不影响她们母女团聚。

好像已经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了这深宫里的人。

她想要拒绝,想要回家,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这里明明不是我的家。

*

万幸的是,楚服的确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仍然穿着那一身红衣,背着一把包着白布的刀。

可是这一次,陈阿娇看着楚服跪在桌前,没能像上次一样获得一个久别重逢的缱绻拥抱,或者不顾生死的深吻。

察觉到她目光的楚服抬起头来。

她想喊她一声楚服,可是刚刚张开嘴,就听见楚服喊道:“参见太子妃殿下。”

真是好生疏的称呼,可是宫里所有人都是这样叫她的。

阿娇摇摇晃晃想要跌倒,最后躲开了宫女的搀扶,随便抓住了一只椅子的椅背稳住身形。

楚服颤抖着声音,喊自己“阿娇”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

那瞬间的对视几乎称得上是刻骨铭心,巫女眼中原本毫无分寸的爱意全都掩藏,麻木地像一具行尸走肉,小心翼翼得,像是怕惊扰了她风光无限的人生。

明明才过了没有多久。

这对视,好像把她从夏家煮盐厂落成那天开始的耳鸣全都驱散了,她像是终于再次清醒过来,听见窗外蝉鸣的声音。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久到你都要喊我太子妃殿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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