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陆姐，我今天第一天打工，先走了，你慢慢吃，锅里还有。”
于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后，站起身来。
“现在？已经晚上了。”陆井有些惊讶。
“是啊，八点到十二点。”
说这话时于柿已经走到门边，提溜起鞋柜旁边不知何时放在那里的包，随后转头问道：
“十二点时候你睡觉吗？”
“一般是要睡的，开学之后可能晚一点。”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
陆井刚想说类似“这没什么好谢谢的”的话，然而反应过来之后却又问道：
“你不会晚上要不回来就在那里待着吧。”
门前的人好像被踩了尾巴，站在那里半晌后，突然开门跑了出去。却不忘了陆井和她说过要轻关门，最终只留一个慌张的背影和一声轻微的门响声给陆井。
眼前的汤饭顿时没了一半的味道，陆井伸出一根手指敲着桌面，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午时候加了于柿的微信。打开微信界面，她怀着一丝火气敲出一行字给那逃跑的人。
“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睡的，我不睡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办！”
......好像不太合适，才刚认识没多久来着。撤回吧刚出门应该不会看。
......“我会保持醒着直到你回来。”......好像也不对，看起来像英语句子呢？
............
没过多久，陆井在两人的聊天界面中，看不到一条消息。反而是“您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示条在其厚度的压力下仍然刷了屏。
“良好的作息很重要的，我等你回来。”
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果然还是不对劲。陆井叹了一口气，想再一次撤回时，手一滑点到了删除。
“删除后这条消息将不会出现在您的聊天记录中，确定要删除吗？”
呼......还好还好。
手指是瞄着取消去的，都是手机作怪。总之最后，那条信息消失在她视线里，一句道别都没有而去找屏幕那一端的人求领养了。
她想将手里的手机扔出去......花了好几千，还是算了。
人是很健忘的人，陆井也是。当她不再想消息的事而看向眼前的汤饭时，汤勺入口的一瞬间她就忘了那条被删除的消息而只惊奇于那汤饭微温时的口感了。
............
当于柿终于踩着泡了水有些湿滑的青苔路面和台阶来到自己打工的便利店时，她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刚才振动了好几下。
“谁给我发消息吗？”
她嘀咕着掏出手机，看到陆井发来的一长串撤回消息和最后的那句话，站在柜台前愣了一下。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要买点什么吗？”
听到声音，她抬头对上那双藏在口罩和眼镜后的，有些不耐烦的眼睛。
“我是来......报到的，之前说招兼职，我就来了。”
“哦，是新人啊。去那边找店长。”
那人说着让出半个员工通道，指了指通道尽头的办公室。
“哦...谢谢。”
她连忙按熄手机的屏幕而从狭窄的过道走近那间办公室。办公室的空间也并不很大，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电脑后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看见她进门后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你是？”
“您好，我是走兼职网站过来打工的于柿，之前和您联系过的。”
她看着那人皱了皱眉，随后一拍脑门道：
“哦，是你啊。是这样，你去和门口的小陆交接一下，换上工作服。过一会儿我来教你该做什么。第一天就当培训，最近夜里客人很少的。”
“哦哦，好…”
于柿退出来，在更衣室找到了店长口中的“小陆”。那人很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留下来对于柿说到：
“你的柜子在我旁边，工作服前一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上工之前一定要换好。夜班客人不多，但也是不能睡觉的，柜台那边有监控，会扣钱。”
于柿听着，已经套上了工作服，尺寸稍微有些大，但宽松总比紧着要好。
“我姓陆，叫陆琥。加个联系方式吧。”
“陆琥？”
于柿打开手机的同时偷偷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实在不算高的女生。就体格而言她的姓名和她本人真是很不相称。
“琥珀的琥，你叫于柿？”
陆琥仿佛看透了她在想什么，提醒之后就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嗯，对。”
“我先走了，拜拜……对了，这家店超工时也只按一开始说的工时算钱，不要傻傻的为了拿多点钱去加班。”
陆琥的话让于柿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她问道：
“抱歉，真的会有人这样做吗？”
“……”
哦，原来是你。
看着陆琥落荒而逃的背影，于柿这样想到。
站在柜台后，于柿才有了机会观察这家便利店的全貌。装修还算新，但是可能因为打扫不及时，地板瓷砖稍微有些泛黄。货架上的商品扫一眼就差不多能猜个七七八八，然而自己面前的陈设比起之前在老家打工的店铺是多了不少。
“小于啊，已经换好衣服了吗？”
正当她好奇地看着关东煮机时，店长走了过来。
“嗯。”
“我听你之前说，在家乡的便利店打过工？”
“是的，我在星期八打过一年的夜班工。”
“那是什么？也是连锁店吗？”
“……是私营，我猜是。”
“哈哈，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型连锁，只在山城有几家店罢了。既然你有经验，多余的流程就省略吧，这是价目表。”
店长说着递过来一张打印纸，于柿扫了一遍，发现和自己以前熟悉的价目表差不多。
“机器你都会用吧？”
“嗯，会用。”
“那就好，这边不常能招到熟练工。你开学上大学吧，高中时候就出来兼职了？”
“……对，高一的时候开始打一些工。”
听到这话，那店长显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他轻轻地摸了下鼻子，随后说到：
“我女儿……开学也该上高一了。现在放暑假，每天也只是在外面瞎混，要是她有你一半……害，简直说不了。”
“哈哈，您知道的，人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多的就不能强求了。这时候爱玩是正常的。”
于柿随口一说的话却好似踩中了那店长的心坎里，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赞赏。
“这话倒是没错……这样，我先下班了。店里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上夜班一定注意安全。”
“好，您慢走。”
送走了那店长，她拿出手机再一次点开陆井的聊天界面。那一行字还躺在撤回条的最底。
“良好的作息很重要的，我等你回来。”
她嘴角勾了勾，回复道：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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