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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掐架

宣寞从椅子上弹射起飞,一溜烟冲出门外。餐桌上铺着的碎花桌布被他带起的风掀飞,并同时蹭掉了好几个花瓶。

玻璃花瓶滚落在地面,被厚重的手织地毯护着,并没有受到损伤,只是内里装着的水全部洒了出来,洇出一块一块水痕。

“先生!”服务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菜单就往外追,“您还没付钱呢!”

“我又没吃。”宣寞远远地丢下一句话,很快就消失了。

服务员唉声叹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花瓶,摆在桌上,细细地整理了玫瑰的花瓣。

又要被老板扣工资了。

宣寞逃出餐厅几十米,见没人追才停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着,在这里体力消耗得似乎比子世界快,还没跑多远,他就已经力竭。

深蓝色的发丝紧紧黏在脖颈处,宣寞不耐地抹了一把,随后观察起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市的中心,车流量很大,人流量也不少。想要在这种地方找到苍拿无异于大海捞针。

红色头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宣寞身高178,不算矮,但在人群中并不占优势。主世界的人平均身高较高,他们将宣寞牢牢锁在群潮中央,动弹不得。

“该死……”宣寞暗骂一声,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他的目光锁定了一座天桥,爬上去的话,能看到的范围应该能宽阔不少。

他挤着人流,根本没有耐心等待天桥电梯再次落在一楼,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上了楼梯。脚下的车流快速移动着,鸣笛声轰鸣不已。街道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五颜六色的头发像是一串串霓虹灯,在他眼前不断闪烁着。

宣寞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站在栏杆边,睁大眼尽力去瞧。

天杀的苍拿,等他抓到了一定给他狠狠教训一顿。

宣寞站在天台上看了半天人头都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胸前的水滴形吊坠突然抖动了两下,随即闪烁起蓝色的微光。他猛地一拍脑袋,居然把这个重要的东西忘了。

这水滴形的吊坠实际上是一个定位追踪器,使用期间只能绑定一个人,抖动两下则意味着追踪目标已经离开以装追踪器为圆心,半径为100米的范围内。

出发前秦资天替他绑上了苍拿,他本以为没什么用处,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

“我去,跑这么快。”宣寞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小红点,不由得怔了怔。红点移动的速度很快,追踪器右上方显示着苍拿的实时速度,25km/h。

宣寞:?

这他娘的开着车跑的吧?他怎么追得上???

宣寞欲哭无泪,只好先朝着对方的方向追过去。

他追着追着,小红点忽然不动了,吊坠又抖动了两下,随后发出了一道电子音:您的追踪对象已无生命体征,是否更换绑定?

*

苍拿蹲在一辆三轮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他扔在了地上的定位器。定位器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也往他身上使,检修层是真穷了?

苍拿靠在三轮车栏板上,悠闲惬意。身侧好不容易没有人一直在嗡嗡,清静了不少。

“师傅,开快点。”他淡淡地开口。

保不齐那小子追的速度够快呢。

坐在驾驶位的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加到了最快的速度。

这下应该能甩掉那毛头小子了。

离开了繁华街道,周遭的喧嚣声减弱不少。苍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从前,从他有意识起就一直被关押在子世界的小房间里,见不到阳光,活动范围也非常有限。

时常来检修的人看见他就害怕,每个人拿着仪器的手都在颤抖。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却总是被人视为危险的代表。人人都对他恶语相向,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久而久之,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在小房子待久了,也想看看外边的风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了,但很意外的是,他对主世界的景象并不陌生,相反的还有许多熟悉的感觉。

是错觉吗。

苍拿不欲细想,阖眼假寐,给自己放了个小小的松。

反正都逃出来了,老想这些事做什么。

“喂。”

不知过了多久,约莫十几分钟,苍拿被人暴力地用巴掌拍醒。

他十分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刚想发作,就看见怨气比他还重的宣寞蹲在他面前。

“我去,你怎么找到我的?”苍拿被吓了一跳,理了理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直起身来。

“你说呢?”宣寞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展现出他标准齐整的八颗白牙,还没等苍拿反应过来,就一拳砸在了他脸上。“老子找了你多久知不知道?你他妈这么偷偷溜走算怎么回事?”

苍拿也来了火气,他莫名其妙被要求跟着这毛头小子找什么他失去能力的原因,还要听这小子的话,到底谁更烦。

“你以为我想跟你来吗?”他反手扇了一巴掌回去,“好不容易能出来,还碰上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儿。怎么,想试试我有多危险吗?”他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眼里闪烁着凶恶的光。

司机见这副模样早就吓得跳车跑了,留他们俩在一片荒林里。

林子里很静,只听得见两人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宣寞一脚踹在苍拿小腹:“有不满就找神流去啊,拿我撒气算怎么一回事?天天摆着张臭脸,谁稀的理你。”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宣寞的格斗技术并不差,就算体型差距较大,还是能跟苍拿打的有来有回。

苍拿身上的草莓蛋糕的味道不知为何越发黏腻,直接呛进了曲佐汀的肺里,喉管都是甜腻的味道,像是被人挖了一大勺蛋糕直接捅进了嗓子眼里,齁得发慌。

“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啊,喷这么重的草莓蛋糕味的香水是想呛死谁。”宣寞暂时停下了手上进攻的动作,蹲在一旁大口呼着清新空气。“卑鄙小人,打架还使手段。”

苍拿一脸莫名其妙,但懒得和他废话:“打不过就扯谎,好厉害的素质。”

“谁骗你了,你自己闻闻你身上,臭死了。”宣寞捂着鼻子,退了好几步远。

“行啊,那你就离我远点好了。”苍拿讥讽地笑了一声,“反正人人都对我避而远之,你也不会例外的。”

说着他理了理自己身上因为打架而皱乱的衣服,不欲再和曲佐汀理论,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林子里走去。

宣寞看着他一个人落寞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苍拿确实挺讨人厌的,但是他的任务还得完成。

一码归一码。

宣寞三两步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苍拿,一句话也不说。

苍拿忽然停了步子,宣寞没注意,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跟着我干什么?”苍拿眼神冷淡,似乎并不想多费口舌。

“呃……那个……”宣寞揉了揉鼻尖,斟酌了半天,“任务还没完成呢,要不先完成任务你再跑也不迟?”

苍拿:……

他就知道这毛小子嘴里没什么好话。

“老大老大,这里有人!”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拯救我们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的吵闹声。只见一群身形极为高挑的男男女女冲了出来,他们面上带着雀跃的笑容,直直地朝二人的方向过来。

宣寞瞬间警惕了起来,手不由得放到了腰间,但手指一摸,发现自己的防身武器并不在身边,只好又握成了拳。

“那个,你能帮我们个忙吗?”一位看上去约莫18,19岁的女孩子走近一步,双眼充满希冀地看向曲佐汀。

宣寞见她似乎没什么恶意,便慢慢收起了防御的姿势,但语气仍然不善:“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模特,在走秀的时候遇到了些麻烦,想请你们帮帮忙。”

“我又不是模特,能帮上什么?”宣寞摆了摆手,“不帮。”

“求你们了,我们老板可以满足一个你们的请求。”

“请求?”

“对,什么都可以。”

宣寞舔了舔虎牙,想起了要找接头人这件事。

“找人,只记得样貌也可以吗?”

女孩很快点点头。

“当然,什么请求都可以满足。”

宣寞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处,于是扯着苍拿的胳膊跟在女孩身后。

“带路。”

苍拿被扯得非常不满,但碍于脸面,也没有当场发作,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毛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女孩瞧上去似乎十分开心,在前面走着,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云亭。我们之前训练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但最近走秀彩排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走到T台中央,就会立刻摔倒在地,像是超出常理范围的是,莫名奇妙的。”

宣寞满脸疑惑:“这我能帮你们什么呢?我也没办法解决啊。”

“不,你们能的。”云亭微微笑着,但那笑容看在曲佐汀的眼里格外的瘆人,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到了。”云亭指了指一座有些破烂的小屋,是铁皮搭的。看上去年代已久,表面的漆皮掉了不少,斑斑驳驳的。

从小屋里走出来一位老人,他虽然佝偻着身子,但穿着打扮精致。头上带着礼帽,手上还扶着根权杖造型的拐杖。

“老板,这是来解决问题的客人。”

老人低声笑了两句,声音像是破风箱发出的,沙哑难听:“欢迎你们,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身子吃不消,不若我们先享用一番下午茶,再对事情做探讨?”

“不要。”苍拿转身想走,被宣寞一把拽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点。”宣寞低声在他耳边愤恨道,随后面上展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多谢款待了。”

老人笑得脸上的皮都皱在了一起,他颇有绅士风度地向屋子里一伸手。

“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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