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月考持续了三天。
整场考试下来，池允就只有一种感受——晕。
“考的怎么样？”
“这次数学压轴题好难……”
“语文作业也不好写。”
“英语读后续写我都没怎么看懂，一行下来全是生词。”
“英语我觉得除了续写都还好，三选课是真完了……”
……
上次班主任说要换位置，池允以为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换了——在考试前一天。
位置是按照成绩排名自己选的，那班主任比较公正，一中和附中经常性的联考，所以池允的成绩是按照联盟排名在班上插/进去的，排名比较靠前，米溯成绩也比较好，所以池允和米溯选了靠窗的，倒数一排座位。
池允趴在桌子上，听着周围人对于此次考试的抱怨，有一瞬间的晃神，他觉得自己没在什么危机四伏的演绎剧本里，而是处在真正的大千世界里，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安逸、美好。
可惜安乐的世界下危机四伏——别人也许不知道——池允被围困在这里的，这么一想，一切恬静的感觉全没了。
“考的怎么样？”米溯从教室外面刚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问池允，池允此时困极了，他迷迷糊糊地说，“不知道，反正不是给人做的。”
“支持，我也觉得。”一个男生在边上附和一句。
米溯转头对他笑了一下，顺口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别说了，感觉530分都没有。”男生叹了口气，去找别的同学聊天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米溯坐到座位上，翻开刚考的英语试卷，用小词典开始查生词，甚至开始开始轻声抱怨，“这次考试生词真的好多啊。”
“还行吧……我看着都懂。”池允睡眼惺忪，薅了薅睡乱的刘海，摸上刘海那一刻，池允开口道，“我这头发放在别人眼里，看见的也是长发吗？”
“应该不是，”米溯把刚查到的一个单词的意思，词性标在卷子上后继续道，“我最开始看到你就是长头发，可能因为我不是NPC，你呆着这里也不久了，你见着一个人来问你头发了吗？要么是你形象在NPC眼里不一样，要么就是男生留长头发是被默认符合校规的行为。”
“好嘛，这么解释也说的通，……我们今天晚上去医院，都过去两天了，我觉得外面的【污染物】大概已经得到抑制了。”
“那可说不定，我虽然在这里潜伏的不久，但好歹也是参加过上层决定的，这个地方的办事效率，那可真是一等一的慢。”
“你还能参加上层决定？以你学生的身份吗？”池允质疑道。
“都说了可以抝一个人设，你要是乐意，我还可以帮你塑个医生的身份，让你进出医院比较方便，毕竟半夜去医院确实有点儿古怪。”
“我觉得行。”池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但是【侵染】不会搞什么小手段吗？”
“呵，”米溯嗤笑道，“要是有什么问题祂早就把我踹出去了。”
最终造一个假身份的提议以两票的赞成票得到了肯定。
————————
衍城医院。
池允带着白色口罩，身着白色大褂横穿31楼走廊，最终停在了3106病房，米溯腿有点儿短跟不上他的步伐，当她追上的时候，池允已经推门进去了。
米溯心中万般怒火等不到发泄，这二货在出租车上就不理自己，下车之后更是把自己扔在了身后，虽然她知道池允发现的那个现象很重要，或许是提早离开副本最好的方法，但是也不至于不理人吧。
后来米溯才想到，可能不是因为事情太重要。
现在暂且把时间倒流回做出决议那天的晚上，两人偷偷摸摸地回到了米溯在这里买的一套单元房。
“那我们可以弄一个什么类型的身份呢？”池允对医学一窍不通，这破地方又没网，搜也没地方搜，他无助的看向米溯，被米溯一个清澈愚蠢的眼神给打了回来，被逼无奈之下，池允叫醒了【侵染】。
【侵染】一会儿上线一会儿下线的，没个标准的上班时间，但池允今天运气很好，祂这会儿在线。
“现在的医生又那些类型。”池允问。
【侵染】那边顿了顿，或许是没料想到池允会问这种问题。她略加思索后说：“自第二次恒星大战以来，便没有医生的存在了，您现在所处的时间区域便在二次恒星大战之后，所以并没有医生的职务。”
“那医院是怎么回事？”
“为了丰富城市的服务职能和方便城市生活，这里的医院并不能以第二次恒星大战之前的思维来理解。”【侵染】解释道。
“日记本上的日期好像是7508……”池允把伪装忘到一边去了，他嘴上念叨着，心里问【侵染】，“第二次恒星大战在什么时候？”
“废墟4605年开始，废墟5005年结束。”
“按照要求，在您问出这个问题后，我会为您再提供其他参考时间，第三次恒星大战在废墟7108年开始，废墟7306年结束。”
“中间的战争空档区在干什么？”池允问。
“在‘驯服’。”
“驯服？你们驯服什么？”池允皱起眉，这虽然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但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示意米溯看自己的手，他在纸上写“你有没有听过‘驯服’这个东西？”
米溯：“……”
不仅听过，而且特别熟悉。
池允见米溯反应不对，“你听过？”
“嗯，我听过，”米溯说，“在任何一个大陆的和平期间，都会有‘驯服计划’，就跟在乱世里的‘构造计划’一个道理，‘驯服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去驯化高维生物，当祂们臣服自己。”
“不过光靠说是没有用的，改革也需要理念指导，于是就有人提出了一个理论——那些需要被人类训服的高维生物没有脑子。”
“这……他们信了？”
“嗯，毕竟是专业的，提出这个理念的人天天和那些高维生物打交道，那时长……都能凑好几百个金婚了，所以这能没有权威吗？”
池允点点头，莞尔道：“那你们驯了2000多年了，还没驯出什么花儿来？”
“驯出来了，不过被人垄断了方法，就只有‘信使’可以自由支配那些高维生物，典型的就是——”
“菌丝。”池允将纸团揉成一团，扔进了椅边的垃圾桶。
“那你说的‘构造计划’又是什么？”池允问，他目前对“信使”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有清楚的认知。
“‘构造计划’是第一次恒星大战后为了重建腐朽、崩坏的秩序而提出来的一种建设新大陆的计划，到现在已经执行三次了。”
“哦，”池允应了一声，而后又转移话题，“你打算给我塑个什么医生形象？”
“……呃，”米溯顿了一下，“医生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就只是起到一个完善社会服务和放尸体的作用……哦——对，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想去医院干嘛？你月考前突然说的我当时还没怎么多想。”
“我之前看过一个孩子的日记，7508年左右的日记，他爸爸感染是在7510年，我想着去看看那些人感染了是什么样子的。”说罢他又抽出一张纸。
“7508年？这会儿时间线在7505年啊。”
池允：“……”
池允握笔的那只手点上了纸张，墨水在纤维纸上晕染开来，他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画了个时间轴。
“【侵染】给我了几个参考时间，不过现在有用的应该只有第三个恒星大战结束的时间，废墟7306年，”池允写下7306这个数字，“之后就是7506年，我在一个男生的日记本里看到了‘污染物扩张’，这次是衍城一中成功抑制了扩张，紧接着7508年，又来了一次扩张，但是这次抑制扩张的是衍城附中。”
“我们时间处境很尴尬，大概是7505年4月份左右，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选项。”
“哪两个？”
“第一个是继续按照剧本走，累积分上高校。”
“第二个是趁这半个月，找到污染物的来源，让未来改道，让这个地方不会存在污染物的扩张，就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选项了。”
“我选第二个，”池允话音刚落，米溯就毫不犹豫的回答，她看了眼池允写的草稿，“我猜你也是选的第二个，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进医院。”
米溯：“……”你对医院的执念也太深了吧。
米溯拿出手机，点开了衍城医院的平面图，说：“这医院那么多病房，你知道去哪儿？”
“3106，”池允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他自己面色露出一丝凝滞，但很快消失，他解释道，“这个数字很熟悉，所以我想优先选择这个。”
一晚上池允睡得极不安稳，梦一个接一个来，但他也都习惯了，梦来梦去也就那么几个场景，但今晚不一样，今晚好像给他来了点儿新东西。
这点儿新东西一出来，池允就被迫瞪了天花板半宿。
第二天早上池允顶着不明显的黑眼圈出现在米溯眼前，最开始米溯还没发现，后来觉得池允语气和行为好像有点儿漂浮，她忍不住开口问：“你昨晚没睡好？”
池允点点头，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然后靠在椅背上，合眼养神，顺便关心了一句：“你多吃点儿……吃完了我们就开始吧。”
米溯“嗯”了一声，默默的吃完了碗里的豆皮后，放在洗碗机里，池允这会儿睡的很死，米溯叫了他几下没叫醒，便想着，那就晚上吧，晚上医院才真正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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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姐姐，”迟仪拉开叶秋来对面的椅子，做了上去，看了一眼方舟后才继续说，“我想去医院看看。”
“为什么？”叶秋来有些吃惊，迟仪是非常反感去医院的。
“我最近老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我被困在医院里，怎么跑都跑不出去，我不想等了，我想去看看。”迟仪说完皱起眉，显然是不想回忆梦里的场景。
“我考虑一下。”叶秋来站起来，给方舟使了个眼色。
方舟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苏扬的肩膀，苏扬也跟着站起来，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叶秋来把方舟叫到花园里，迟仪坐在椅子上发呆，双眼无神，叶秋来看着远远看着迟仪，语气略带担忧，“他会不会遇到池允？以前就很遇到过几次。”
“你很害怕迟仪见到他吗？”方舟问。
叶秋来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是怕迟仪见到他后又受伤。”
方舟听后蹙起眉，他说：“怎么会？你也说过迟仪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不会受伤的。”
“是吗？”叶秋来不安的绞着双手，思量片刻后她走向迟仪，方舟离得太远，听不正切，但看迟仪欣然的表情，应该是答应了。
“你知道去哪儿吗？”叶秋来后知后觉地问道。
“3106。”
叶秋来听到了熟悉的房间号，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面上没显露出来，“好，看来你是真的做足了准备……但是，我得提醒你，无论你在里面遇到了谁，别在意他，别问他名字，听到没有？”
迟仪点点头，略带疑惑的问：“可是我为什么要问别人的名字？”
叶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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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允推开3106的门，不出所料，3106号房和他梦里的场景重合了。
阴暗潮湿的环境，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一点儿光晕透不进来，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和“窸窸窣窣——”的蠕动声，池允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地面粘腻，走一步都会有拉丝然后崩断的声音，他适时捂住口鼻，米溯走到门口时挡住小部分光，影子被拉的老长，池允转过头对她说：“先别进来。”
池允自己先进去探索，如果遇到危险的话，还有人在外面可以拉一把，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脚下奇异的感觉一直在劝退他，手电筒的光一次只能窥见冰山一角，他四处晃了晃，空气中弥散的腐烂味已经盖过了血腥气，他走路本就抬不起脚，这会儿很不幸运的被绊了一跤，磕在了手术台上，他本能的往前一抓，打翻了铁架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空气中又混入了一种新的气味并逐渐占据了主导，这个气味他在熟悉不过，那是污染物的气味。
他支起手电筒照向被打翻的物件上，银蓝色的液体融入地面而后消失不见，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而是地面上慢慢蠕动的白线。
这和池允在星海里看到的白线如出一辙，他能肯定，这就是菌丝。而且，人们因为研究这些菌丝导致了大规模的污染物扩张。
他慢慢移步到房间角落，那里放了张实验台。他用手电筒的光扫了一下桌面，桌面上倒很干净，除了几个培养皿以外就没什么了，但他看着眼前带着血迹的培养皿，一点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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