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玻璃幕墙上流转着霓虹灯带,将会所门前的泊车区域照得通亮,整齐划一的N排超跑反射着冷炫又夺目的光。
这里是蔺珩冬推荐的,似乎也是他好兄弟名下的产业,进出按会员制,筛选条件尤为严苛。
蔺珩冬的专属停车位却在后面,毕竟他和初霁是公众人物,身份比较敏感,俞织薇更算半个娱乐圈人,思来想去还是在自家地盘上见面更稳妥。
她也算见惯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一进门就觉得浮光掠影,闪烁流动,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顶上竟是一正面透明的玻璃水池。
十几尾锦鲤来回穿梭,摆尾嬉戏,青荇翠萍点缀其中,更倒映着月光云影。
驱车来的路上,俞织薇被科普了一番他们兄弟的关系,名字大多听过耳熟。
叶家那对双胞胎分列一二,言徽是老三,老四是城东谈家的二少,蔺珩冬排最后。
他提到的每个人,都是各自领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厉害角色,他却还特意强调:“这个排序是按照年纪,不是按照能力。”
俞织薇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好,你最聪明最有能力行了吧。”
蔺珩冬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像是被主人夸奖后的小奶狗,抿嘴含笑的模样,就差翻肚皮和摇尾巴了。
“城东谈家?是宇泽集团吗?”她莫名问了一嘴。
他侧头看过来:“你认识谈二?”
谈贺桉因为只比他大三个月,蔺珩冬不服气,所以那声“四哥”叫得不情不愿。
俞织薇自顾自拿着装剧本的奶昔白Kelly下了车,语气却稀松平常:“不认识,但是之前和他表哥订过婚。”
谈家比不上其他几家涉猎领域广,但占据却是房产和土地行业,实力也不容小觑。
俞伟成之前为了某块度假村的地皮,拿联姻当过幌子,可惜后来谈崩了。
下行的电梯到达打开,俞织薇脚步不紧不慢,蔺珩冬望着面前那道纤细背影,双眼微微低垂,周身似被一层无形的哀伤所笼罩。
不曾参与过她的过去,是遗憾,五味杂陈中还多了一丝醋意。
他们到的时候,包厢早已有人等候,尤其是初霁,俏丽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愉悦,言徽总有种情敌来跟她抢老婆的危机感。
“宝宝,这戏你非拍不可吗?”那一双大手,耍赖地环在那纤腰上。
初霁忍不住,三番两次往外瞧:“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还是不相信我?”
言徽很委屈地狡辩:“我没有,只是外面坏人多~”
初霁是金鹿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后,一部《云之遥》横空出世,风头一时无两,但名利是枷锁,养人也害人。
嗜赌的爹,吸血的妈,一档认亲节目将她送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初霁左手腕那道增生的伤疤,就是去年那场铺天盖地的网暴烙印。
“织薇姐也算是我的‘伯乐’,她现在有难,我不能不帮,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演戏,你不说最欣赏镜头前发着光的初霁吗?”她依偎在爱人怀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言徽至今都不敢回忆其去年七夕,她湿漉漉躺在浴缸里,满身是血的样子。要不是他不放心,连夜飞回宜安找她,恐怕……
言徽只是越想越怄:“刚指点了那小子两招追人,转头还又把自己老婆赔进去了。”
俞织薇推门而入时,察觉到包厢里两人正鹣鲽相拥,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紧随其后,一只长臂忽然伸过来,温热的掌心蒙住了她的眼眸,指甲修剪得圆润而整齐。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他打趣道。
她抓住他的衣袖,下一刻眼前就恢复了光明,那手指又随意垂下,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地优雅。
“打扰了。”
初霁热情地跑过来,跟她打招呼:“织薇姐,好久不见。”
“快一年不见了,你还好吗?”俞织薇将人上下打量个仔细。
她慧眼识珠,更惜才护犊子,当初初出茅庐的新人,能主演《云之遥》,是她力排众议,并且初霁能同前经济公司解约,也少不了她背后出力。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俞总放心,头发丝都没少一根。”言徽拍了拍蔺珩冬的肩膀,含笑示意大家落座:“Eric,不介绍介绍吗?”
“这是三哥言徽,三嫂初霁恐怕你比我还熟,他们正在交往,至于另外三位好哥哥和他们的家属,以后总会见面认识。”
“我作证,大哥听说老幺名草有主,恨不得从洛杉矶打飞的赶回来。”
换人介绍时,蔺珩冬很松弛,语气明显多了股亲昵:“哥,你为老不尊,这是我家夫人俞织薇。”
电话里听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低沉气泡音温柔得像风,夹得人听了心旌摇曳。
“是俞制片,久仰大名。”
俞织薇听出对面人的揶揄,不甘示弱:“言总也是如雷贯耳。”
出发前的夜幕里,风终于有了丝暑夏的燥热,他在星空下笑得灿烂清隽。
两人约定契约结婚的事,除了律师,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美其名曰怕家里担心,其实更怕她因流言蜚语而困扰。”
也就是出了公寓那道门,他们就要假扮好夫妻。
蔺珩冬借口说他的那些兄弟,个个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他眉骨下拉,目光灼灼,温柔地恳求偏要命又勾人:“拜托了,待会儿兄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俞织薇眼睫轻扇,心跳却像晚风中震颤的袅袅紫藤。
“意思是我们要装‘恩爱’夫妻,可会像吗?”她没来由的有点紧张,严重怀疑自己的演技。
“包在我身上,你只要配合好。”
蔺珩冬功课做得很足,关键是他又趁机送了新的戒指,特意挑了三克拉的帕帕拉恰不算贵重,但那独特的橙粉色,像极了落日余晖与晨曦微光交织而成的梦幻结晶。
算变相的宣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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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叫我哥,我家阿霁却喊俞制片姐姐,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言徽敛眸,失笑。
初霁挽着她的臂弯,轻嗔了句:“哼,谁是你家的?咱们各论各的~”
包厢里很幽静,两个许久未见又志同道合的故友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剧本来,懂事的男人则在一旁添茶倒水。
《风雪夜归人》是一部群像新武侠,讲述一夜惨遭惨遭灭门的侠女凌瑶,意外结识妙手大盗柳云飞,二人结伴灵鹫宫探宝、暗影阁寻仇,又意外卷入简阳王造反大案,却始终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一段江湖传奇。
“织薇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凌瑶人设也很出彩,嫉恶如仇,英姿飒爽。”
“剧本是改编自良平的原著,但现在是你的身体状况,能不能适应开机后高强度的打戏?”俞织薇说出她的顾虑。
女生这边讨论地热火朝天,言徽和蔺珩冬也碰了碰杯,偶然寒暄两句,但注意力却都被她们吸引。
言徽慧眼如炬,看着自己兄弟的眼眸深情得像快掐出水来,这岂止是喜欢,简直恨得不要以身相许。
初霁能在娱乐圈出道,颜值自然无出其右,但俞织薇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自家老婆更多的是俏丽妩媚,而俞制片气质超然更胜容色,清然如江南的薄雾笼蒙,细雨纷纷,幽婉如临花照水,垂柳依依。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惦记了许多年的佳人?”
“嘘——”蔺珩冬让他噤声,“今天才发现,三哥你话真多。”
“臭小子,我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幸好我们家宝宝答应了求婚,啧啧,我看俞制片对你八字还没一撇呢,羡慕我吧?”
他不甘示弱,一招制敌:“哥,可我那张结婚证是真的。”
绝杀~
蔺珩冬懒得打嘴仗,起身去那边摆满酒瓶和器具的吧台后,他洗净双手,擦干,随后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调酒壶。
一杯Mojito只需要把薄荷叶拍醒,加入青柠角、单糖浆和柠檬汁,捣棒轻轻挤压出汁,在混合白朗姆和碎冰,苏打水倒入八分满,再充分搅拌均匀。
他手法娴熟,动作流畅自然,最后补满碎冰,又摘了一片薄荷叶轻置于杯口,作为点睛之笔。
“莫吉托”酒精一般只有15度,暗语更是暧昧,代表着浪漫的爱情,亦或是比较珍贵的初恋。
斑斓变化的暗影里,那一袭纯白,仿佛璀璨星光,降临她身旁。
“尝一尝。”
俞织薇才反应过来:“谢谢。”
她们谈得太投入了,才发现蔺珩冬给每个人都调了杯酒,她是Mojito,初霁是海岛度假风的椰林飘香,而正给言徽调的是“明天见”,伏特加、龙舌兰、白兰地和朗姆威士忌这些一杯下肚,不放倒他还放倒谁?
蔺珩冬观人仔细,毫发入微。
“老幺调酒可是最专业的,今天还是托弟妹的福……”言徽笑声朗朗,语调悠闲。
他站在射灯下,袖口随意地挽起,手臂肌肉线条在微微发力见若隐若现,细碎的金色额发下,那双深邃含星的眼眸,燃烧着星火点点,似能点燃着寂寥夜色。
言徽偷偷打量一眼:“弟妹看过他在舞台表演吗?”
这一声“弟妹”,俞织薇初觉怪异,但听得多了,好像也渐渐免疫了。
她轻抿一口透明到青绿色渐变的莫吉托,口感清新且层次丰富,白朗姆带来一丝酒香,但整体口味偏甘带酸意。
俞织薇知道这杯莫吉托,是特意给她解馋的,除了昨晚那杯姜汁可乐,她临睡前已经连续喝了十来天的纽奶乐。
“看过,前些天在片场。”
言徽一拍大腿,语气很是可惜:“那还真是遗憾,这小子刚出道时才18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脸比豆腐都嫩,迷妹死忠铺天盖地,要不是后来车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蔺珩冬塞了一嘴的开心果,给强行闭麦了。
“你别听他胡说。”
俞织薇能感觉到他们兄弟间的轻松无拘,嬉笑打闹,无话不谈,她朋友很少,所以很羡慕这样惬意的氛围。
聊完正事,初霁去点歌台加歌,言徽是他老婆的跟屁虫,寸步不离,蔺珩冬则换了个位置,悄然坐在她身边。
“你很早就出国了?”她问。
“嗯,不过飞机才两三个小时,算没吃到什么苦。”
俞织薇恬静安沉:“知道,我留学时飞纽约,中转首尔时需要经停8小时零10分。”
天色尚早,言徽吵着不醉不归,四个人就玩起小游戏,输了的人罚酒,初霁算大病初愈,她的酒言徽代喝。
俞织薇很少在包厢,通常都是在酒桌上碰杯。
她率性,并且酒力深不见底,可惜蔺珩冬无用武之地,因为无论十三点,还是10JQKA的玩法,她都会算牌。
不愧能被NUY的数学系录取,还拿全额奖学金,只不过后来她离经叛道去疙瘩学了“电影视觉艺术”。
众人喝得微醺,蔺珩冬事事体贴,俞织薇舒懒靠着丝绒沙发的椅背,她的手甚至不经意放到他的膝盖上,拇指腹捏在他的虎口处,慢慢地磨。
裙角稍稍上移,露出原本温腻白皙的肌肤,和两指便能圈过来的纤细脚踝。
“要不要回家?”
他附耳过来呢喃一句,声调磁性温柔,像无形的引力,牵引着你不知不觉像他靠近。
俞织薇听到言徽说待会还有朋友来,她不想蔺珩冬扫兴,就摇了摇头,但因为接连喝了杯鸡尾酒和杯西柚汁,小腹有点儿撑。
她凑过来问:“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蔺珩冬说:“我陪你去。”
一整晚,两人难得表现出窃窃私语的亲密,她却按住他的手:“没关系,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可以。”
“直走,左转,走廊尽头的大石榴盆栽旁就是洗手间。”
“知道啦。”她起身。
可俞织薇这一去,就去了许久。
随风摇动的树影婆娑,将月色切割成破碎斑驳的光影,微风让迷糊混乱的头脑稍稍清醒。
言徽这会所面积很大,她确实仔细记下了方向,但走廊左拐右拐,在听到接连几个包厢传来鬼哭狼嚎后,她才确认自己迷了路。
她掏出手机,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微信,也不知道蔺珩冬几时能看见,她索性当散步透透气。
“喂,你现在在哪里?”
“我……分不清东南西北,透过窗户能看到主干道和一整排银杏树,今晚月色很好。”她不疾不徐,还挺有闲情逸致。
“你站在原地不动,我马上来接你。”
言徽看他急匆匆,就差夺门而出:“Eric,你去哪儿?”
“去接我老婆。”
蔺珩冬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听清楚他后面那句:“可是老四他们马上过来了,你们要不要避一避?”
距离最近的包厢响起熟悉的旋律,“当手中握住繁华,心情却变得恍惚……”她心平气和地数着星星,嘴里却跟着轻哼:“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
她最恐惧,也最厌倦等待。
这时,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身他挺拔傲岸的身影,就占据她全部的视野。
“来得这么快?”
“怕有些人见不到我心急,只是没想到十月你这么大个人,竟然会是路痴~”他眼尾稍扬,其实在偷笑。
俞织薇嘴角抿直,装生气:“你有意见?”
他款款而近,走廊里的光耀眼明亮,似墨浸染的星眸潋滟着烟花色。
“不敢,只是反差萌。”
“嗯?”她听不懂,看起来“隔三岁一代沟”不无道理。
蔺珩冬努力压着笑:“就是说你很可爱~”
可爱?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她,俞织薇嘴硬:“会认路算不得了不起的本事,明天我就在身上装个GPS。”
“走不走了?”
“稍等。”他一点都不心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意有所指道:“一会不知道是哪个哥哥来,演戏要善始善终。”
在俞织薇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慵懒地伸出右手,发出诚挚的邀请:“夫人,出门在外劳驾赏个面子~”
意思是牵手?还得十指紧扣?
俞织薇唇红微抿,柳叶眼的瞳仁澄透,像白山茶上沁出的露珠,她越想越觉得做了赔本买卖。
“蔺珩冬,为什么一直是我配合你?”
“因为,姐姐怕我拿不出手,又见不得人吧。”十几天的朝夕相对,两人熟络早就跨过简单的“早安”和“谢谢”了。
他们掌心相对,触觉仿佛在无形间放大,温热、骨骼,包括中指的薄茧,感知到一清二楚。
蔺珩冬像是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着时间最易碎的珍宝,肌肤熨帖在一起时,似有微弱电流划过。
等他们再返回时,包厢里热闹了不少,本来还有说有笑,直到角落里的女生看清了她,惊呼出声:“姐姐?”
俞织薇也觉得不可思议:“茉茉,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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