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莎说:“你要想谈也行。反正都大学了，腻了再分。”
同学叫唤道:“不行啊！我们辰月那么好可不能让人轻而易举地糟蹋了！”
她扑到安辰月身上道:“小辰月啊你不要我了吗？你不爱我了！”
安辰月使劲从她同学的怀里挣扎出来。
“放手啊，我没说要谈啊！我要你我要你还不行吗！我姐姐还在这里呢！你冷静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学假装哭泣道:“呜呜呜呜小辰月你真好……”
安辰月气道:“我明天就去谈恋爱！”
同学:“别啊！你看马上就要新千年了，你现在谈恋爱还得送人家礼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应该和我一起过！”
安辰月道:“那又怎样？我又不是送不起。”她转头问安妮莎:“姐，你说真要送礼物的话，送什么比较好？”
安妮莎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年轻姑娘们的打闹。她慢悠悠问道:“追你那个男的多大了？要还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年轻大学生的话……”
安妮莎笑眯眯道:“送他一套内衣。我保证他这辈子哪怕结婚了都不会忘了你。”
姑娘们被她的话惊地一时失语，反应过来后哇哇大叫。
“我天，姐姐你太会了！”同学叫道。
安辰月捂着脸道:“可可可可是！谁知道别人的内衣多大啊啊啊！”
安妮莎不以为意道:“当然是送女士内衣了！买最大号，甚至都不要贵的，反正男的又看不懂。黑丝白丝看心情挑一个就行。”
安辰月幻想了一下，使劲摇摇头道:“不行的不行的，太过了。”
“你不愿意那我没办法了，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这么干的。”安妮莎道。
“我有一柜子的衣服排队等着送人呢。”
同学开始冒星星眼。
“姐姐你好帅好美丽。新千年之夜你也来陪我过好不好！小辰月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安妮莎对她一笑，说:“看我心情。”
同学又是一阵乱叫，拽着安辰月使劲晃。
安辰月艰难地发出声音:“姐姐你不要理她！她就喜欢对着可爱妹妹和漂亮姐姐发疯！”
“我知道，我理解。”安妮莎说。
“当年可是有很多小姑娘跟我表白的。”
她对安辰月道:“总之，自己的恋爱自己谈去。只要别要死要活要嫁人想怎么谈怎么谈。”
安辰月点头道:“那当然了。”
安辰月是安家这代里最平凡、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那个孩子。她出生在安氏旁系的旁系，不缺钱花但也谈不上有钱。她能力平平，样貌平平，野心也平平。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很好，配的上世界上一切东西。她不是一句喜欢你就可以打动的。
安辰月说:“算了，我还是不谈了，我又不喜欢他。回头我就拒绝他。”
“好了好了，别再说我的事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都看看吧。”安辰月说。
现场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应援棒的光芒连成一片海。
安辰月问安妮莎:“姐姐，你知道谁会赢吗？”
“不知道。”安妮莎说。
舞台上灯光骤亮，人海发出一片欢呼。在鼎沸的人声中，安妮莎说:“反正我两个人都签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见鹿和Z相互交换完情报。Z说:“下一个目的地是灯塔啊。”
林见鹿道:“简·奥兰是这样安排的。我觉得的确是要去一趟灯塔。”
林见鹿提醒Z:“还记得吗？安吉儿曾经就在灯塔留学。”
“还有你的老师。他也曾在灯塔待过。”Z补充道。
“这是个绕不开的地方。现在又多了一个‘之前的我’。”林见鹿说。
“听简·奥兰说那里还有‘我’的妹妹。我还蛮好奇会在那里找到什么样的答案的。”
Z:“安妮莎那边语焉不详，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说。我怀疑她们根本不关心安吉儿的事，只想和她划清界限。”
Z摊手:“眼下线索就这一个，没得选。”
Z坐在阳台的桌子上观雨，浮里亚细雨蒙蒙，徐徐的微风吹来，惬意地很。
林见鹿站着，靠在围栏上。这个角度Z抬头就可以看见他，林见鹿的全身都装在他的眼睛里。
Z看见林见鹿的发丝不安分地冒出几根，在风中飘荡，时不时扫过栏杆。Z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下。他想起眼前这个人的头发在手中的触感。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看见家养的猫咪在桌子的边缘用爪子推玻璃杯，玻璃杯摇摇晃晃，下一秒就要掉下桌去。
Z努力地想抓住这种感觉，可灵感的缪斯却无视了他，像一列火车呼啸而过，留下一阵风吹地他莫名其妙。
林见鹿这个人在Z的世界里是个奇妙的存在。正如他自己所说，艳羡他自由洒脱的人很多，愿意跟着他的人很少。自由总和不安、迷茫、无所居相伴，他的身边人来人往，有时是别人离开，有时是他自己离开。他无法接受一成不变的循环，在日复一日中消磨自己。他宁可死于孤独、流浪于他乡。
在所有人当中，林见鹿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不仅他没有离开，自己也没有觉得无聊。林见鹿同他自己一样，是没有归宿的流浪客。他们在宇宙中漂泊，在无意中相遇，因而结伴同行到现在。
Z想到他们两个人的相遇，一场意外的事故。他的嘴角无意识勾起。
“在想什么呢？笑地这么开心。”林见鹿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想你呢。”Z又一次用他那不着□□的语调说着暧昧不清的话。
林见鹿早就已见怪不怪，他低头看向Z说:“你真的要跟我去灯塔吗？”
“怎的，不想我去？看我看烦了？”
林见鹿摇摇头。他说:“没有。”
他皱起眉头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林见鹿的声音在空气中一层层传来，Z撑着头静静地听着他讲话。
“我的背后有太多谜团。它牵扯到很多东西，有些我也不知道。那些未知的危险的存在，你知道的越多，就越走不开。”
林见鹿看向Z道:“等到那时，你想离开都离开不了。你说你是宇宙的流浪客，你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Z抬手问道:“那你怎么办？一个人去调查？”
“这是我必须要经历和面对的事情。”林见鹿不委屈也不怨念，他平淡的说出这事实。面对他背后的谜团，他永远是那么的冷静而客观。
“这些事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除了面对别无他法。”
Z回看林见鹿。不犹豫不躲闪，他直面林见鹿的目光。他说:“可是我现在不想离开。我为什么要为没发生的事情预支烦恼？”
他说:“我想留下来，想知道你身上的答案，所以我不离开。同样的，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任何东西都不会让我停留。”
林见鹿眼睑微垂，他道:“那是我多虑了。”
窗外的雨仍然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可林见鹿的脸上却出现一丝丝浅笑，如雨后彩虹般若隐若现。
他对Z说:“其实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灯塔我跟高兴。”
Z斜看他一眼说:“那你还不让我去，一手欲擒故纵玩地挺好地啊林见鹿。”
Z突然摆正姿态道:“我发现你学坏了。你之前可不会突然跑过来啰里啰嗦一大堆话的。”
“那是因为当时我们还不太熟？”林见鹿道。“Z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名。”
“哦，这个啊。”Z突然想起这回事。
“这是我随口一说胡乱编的。英文里的二十六个字母一遍轮下来刚好用到最后一个Z。”
林见鹿毫不犹豫地接着话题往下问:“那你的真名叫什么？”
Z神秘一笑，歪头看向林见鹿:“我的名字是什么很重要吗？”
林见鹿道:“当然。”
他又说:“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人失忆就够了。”
“我当然没有忘记。”Z说。
“可是……”Z冲林见鹿眨眨眼。
“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芬芳如故。”（注1）
林见鹿却回答说:“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得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注2）
林见鹿反驳道:“背书谁不会。”
“天，我真拿你没办法。”Z捂头道。
“让我想想怎么说……”Z皱着眉努力组织语言。
他抱怨：“玫瑰的滥觞莎士比亚要付全责！”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遇到的人吗？比如说邻居或者同学什么的。”
林见鹿却说:“我没有邻居，也没有同学。”
“哎呀，忘了你是实验室小白鼠。那就说那些实验室里遇到的人，还记得吗？”
林见鹿点头道:“还记得。”
Z打了个响指。他接着说“可是你现在的身边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证明他存在过的。”
Z看向林见鹿。
“那些过去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你如何才能证明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你的幻想和谎言？”
林见鹿陷入思考。
Z还在说:“那些你曾经见过的，往后都不会再见的人，我该用什么证明他们的存在？”
“不要说什么我会记得你，因为你本身也会在某一天消失。”
Z叹口气道:“所以，名字根本不重要。他不代表你也不代表我，他不代表任何东西。他只在人群中有存在的意义，方便人们分清彼此。离开人群之后，名字之下的你我又要去往哪里呢？”
林见鹿回以沉默。
注1莎士比亚
注2圣埃克苏佩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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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欲答永恒之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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