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居风景丽人,水榭临水,春意覆盖,绿芜青苔,奇花异草,绕水而开。
焉修正襟危坐,看着柱上雕花精美。
她居此地,不识兴亡,依然如故,只想着有一日他们都会回来,却不想外面日月更替,世事变化。
度闲盯着自己的双手,好久好久,喃喃了一句什么,但是太小声焉修没听到。
度闲不再说话,只挥手让焉修先离开,焉修行礼离开。
原要回屋,经过后门的时候,焉修看了眼,这一看便再也收不回神思了。
两侧峻岭连绵,森林茂密,蜿蜒而下,有一湖,湖上仙霞缭绕,神秘莫测。
他走出去,强大纯净的灵力扑面而来,他全身被灵力包裹着,手上的伤口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初,甚至发丝也变长了许多。
这段时间一直躁动的灵力平静下来,身心舒展,浮游天地间,能看到灵蝶振翅刹那。
“你在这里做什么?”度闲站在门口看着他。
焉修道:“姑娘,我看这景色秀美便出来瞧瞧。刚...”
焉修想给度闲讲自己所看所感,但是度闲打断了他。
度闲道:“我叫度闲。”
焉修道:“度姑娘。”
度闲道:“非得这样称呼吗?”
焉修道:“度姨?”
度闲僵住,摇摇头道:“还是姑娘吧,虽然你们长得不像,但是我知道你是他,所以不行,我没办法变成他的姨。我是有话要给你说。”
焉修道:“好。”
度闲道:“虽然你不是他,但是我确定你体内的那把剑是他,我不知因何原由他神识消散还会让你寄宿在他身上,但我希望有一天当你找到你自己灵体的时候你能把他还给我。”
焉修道:“姑娘的意思是我只是附在破晓剑上的灵识?”
度闲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焉修道:“不知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人族,无法修行是因为我是旱根,后来有了一些感知,我一直以为是葵尾藤的缘故。”
度闲道:“葵尾藤?”
焉修道:“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支葵尾藤,但是这个藤在我懵懵懂懂之中被我吸收了。”
度闲否定他道:“葵尾藤不会被吸收。”
焉修道:“?”
度闲道:“葵尾藤是收集被打散灵识的,不会被吸收。他只是被你体内的那个东西一把火烧了。”
焉修惊讶道:“我体内还有东西?”
度闲不答反问道:“你刚说你是人族?”
焉修道:“是,我是被养父母捡到养大的,他们捡到我的时候我就是人的样子。如果我是个别的什么,他们不会不知道。”
度闲道:“他们告诉你你是被捡到的?”
焉修道:“是。”
度闲道:“你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灵识?”
焉修道:“是。”
度闲道:“多小?”
焉修道:“......”
度闲道:“是不是襁褓中。”
焉修点点头。
度闲道:“这具身体应是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而你和他还有那个不为人知的东西,你们仨...”
焉修震惊中接道:“我们仨一起借宿这个身体。”
度闲点头。
焉修一阵腿软,大家都把身体当成客栈了吗?这个借个宿,那个寄个宿。
度闲扶住他,转眼将他带至院内,倒了杯茶递给他,焉修愣愣的接过,捧在手中也不喝。
太震惊了,就这一会他知道的事情,比他前面十几年知道的还要多,他能不惊讶吗。
他的身体不是他的身体,他只是个没有实体的灵识,后来以为他的本体是把剑,结果有人告诉他,也不是,现在还出现一个不为人知的东西也在这具身体里......还有什么比这转折更转折的。
度闲道:“你是不是有时候走不稳路?我看你路上晃来晃去还摔倒几次。”
焉修道:“姑娘怎得知?”
度闲不答,继续道:“因为这个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所以会不稳。”
焉修道:“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旱根,所以......”
度闲嫌弃道:“你以为旱根是什么?旱根也大有能人,人族的大多百姓、将军士兵、奇能异士都是旱根。你见过他们动不动就走不稳路的?你自己就是个把脉的,怎么?这么多年就没给自己把一脉?”
焉修惭愧。
度闲道:“我告诉你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只是短暂的需要他,你的灵识很强大,我希望有朝一日你找到你的灵体,不在需要他的时候能把他还给我,让他回家。”
焉修道:“好,我答应你。”
度闲又道:“你来这是为了找葵尾藤?”
焉修原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这就是人家的地界,她都看到自己摔倒了,怕是说的话也听到了,道:“是。”
度闲道:“走错了。你的通关谜语是什么?”
焉修摇摇头道:“......没有,我是拿着灵囊进来的。”
度闲沉吟半晌喃喃道:“原来这个缘分是在这里么?当时没还完的东西现在倒是可以还干净了。”
度闲将焉修送至结界处,给了他一物和一封信写着岳君阳启,道:“拿着这个去,到了告诉他你需要的东西,他会给你。”
手腕一转,出现一串用豆大的凤凰花连结成的花环将它戴在焉修的手腕处,此物一带便消失在焉修的手腕处,他转了转没看到任何东西,奇怪的看着度闲。
度闲道:“你来还他的时候,到山阴处呼唤我,凤凰花环会将你带至此处。”
焉修点点头,顿了顿将灵囊拿出来递给度闲,道:“给度姑娘作念想吧。”
度闲眼内充满晶莹的泪珠,越积越多,越来越重,最终不堪重负决堤落下。
度闲接过道:“谢谢。”
焉修道:“我出去后也会想办法查清楚,尽早给度姑娘一个交代。”
度闲道:“我能抱抱你吗?”
焉修羞红了脸,他抿抿嘴,张开手臂,度闲一下扑进他怀里,沉闷的哭声中焉修听到:“我等你,我等你,木头。”
焉修轻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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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说你的呢,下面那个一条路来来回回走七八遍的。”
焉修听出这是在叫自己,看向说话之处,但是空无一物,但是他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在上面说话了?怎么就不见了?
“我说糊涂鬼,向后看。”
听到此话焉修心咯噔一下缓缓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就在他转身时,有两个大眼珠子出现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焉修叫了起来,准备向后跑结果又被自己绊倒,而后想起什么又猛地用手捂上嘴。
那人跳下来慢慢走到焉修面前蹲下来,此时焉修才看清眼前的不是两个眼珠子,而是一张童子脸,只是此子眼睛过于大,靠的近使得焉修只能看见他的一双大眼。
童子问他道:“你是谁,从何而来,去往哪里?不准说谎,否则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然后把你做成哑鬼钉在此处给我看门。”
“......”
“怕了吧,怕了就老实交代。”童子居高临下的盯着焉修。
“......”
“哑巴?”童子道。
捡起地上掉落的令符,翻来覆去的看,而后看了看焉修又看了看令符,疑惑道:“你是找师尊的?”
“尊师是?”
童子恶狠狠道:“你不知道师尊是谁那你怎么拿着这令符?”
“啊,所以你知道那块绯色的石碑在何处?”焉修激动的爬起来,抓住童子的手,童子眼睛骤然变得更大,脸色也变得绯红,支支吾吾起来:“你,你...你放,放,放开...非礼勿摸。”
焉修松手,凑上前问道:“你知道在哪里?”
那童子似是受不了,一下挣脱开猛退几步,转过身,深呼吸。
焉修不知发生何事,然看那童子的反应,他又不敢上前询问,只能看着眼前那人摇头晃脑,拍自己,走来走去,就像魔怔一般。
就在焉修以为自己要等的睡着的时候,童子突然转身,焉修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走来,站定,无比郑重地伸出手说道:“你,你好,我是光,你是来当我朋友的吗?”
他看焉修还是一直看着他,便对他说:“你说话,你是那个来当我朋友的人么?”
说完盯着焉修,那大大的眼睛里此时焉修只看到了自己。
焉修笑道:“你眼睛好大,好干净。”
光也盯着焉修道:“你的也是。”
光很高兴,这是几百年来他第二个看到的人,不,第三个了,他很高兴。
他曾经看师尊写过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问师尊是什么意思,师尊笑说这是人间诗词指的是和好友手牵手一起玩到老,玩遍世间所有好玩的,吃遍各地所有好吃的,就这样一直老去最后进入寂灭之中。
师尊说有朝一日他也会有这样一个朋友,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很合适,长得好看,和师尊画的那幅画一样好看。
光拉着焉修向来路走去,道:“我带你去找师尊。”
他说的如此笃定,反而让焉修疑惑:“你如何得知我是来找你师尊?”
光拿着令符指给焉修看:“这枚令符出自我师尊之手,只有我师尊会画这种令符,在他书斋我见过的。况且此令符只能用在玉瑶山的结界上,所以你不来找师尊还能找谁?”
焉修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道:“聪明。”
光笑着仰起头,大步往前走去。
焉修道:“那你师尊是谁啊?”
光道:“你还真是呆,来找人不知道找谁?”
焉修道:“因为没人告诉过应该找谁,所有人只是告诉了我去哪里......”
玉瑶山结界内
光将焉修带着书斋内没人便让他等候,自己跑去找人了。
这个师尊老师跑的找不着人,但是有一处他常去,十有**此时就在哪里。
焉修端坐着观察这个书斋,以石为基,木为梁,与周围的山林连为一体,室内精心铺陈,居物雅致,清新脱俗。
最近见过听过很多轻盈瞬时的移动和脚步声,如此沉稳,不紧不慢地的感觉很奇异,小光跟着一位面相普通,气质却很卓越的长者走了进来,没了之前的跳脱,泡好茶水便出去了。
眼前的长者怕就是他要找的人,他行了个大礼,将度闲给的一物一信递了过去。
长者拿起那晶莹剔透花塑盏,轻轻抚摸着每一个棱角都不放过,犹如拿着稀世珍宝,久久之后才抬起头看着焉修问道:“谁给你的?”
焉修道:“她说若是您问是谁给我的,就让您看信。”
长者打开信皱了皱眉而后笑道:“真是她。”
信被轻轻放在花塑盏旁边,焉修看到信上只有两个字‘给他’。
长者问道:“她还好吗?”
焉修闻言看着他欲要言却顿了顿,低下头没说话。
长者叹了口气:“哭了吗?”
焉修道:“哭了。”
长者衣袖一挥,山林成海,他转身看着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海,问道:“你想要什么?”
焉修道:“葵尾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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