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皇兄,死了在敌国当质子的第三年。
遗体被送回,皇兄烧得焦黑,脸也看不清了。
我逃出出冷宫,跪求父皇,
“送我去和亲。”
1
皇兄的遗体送到冷宫时,父皇的大殿觥筹交错,满殿笑语。
见我进来,大公主挡住视线,让我跪下磕头,向周国使者表示感谢。
一旁的周国使者盯着我挑衅,说着周国方言,
“棺材里不是真正的皇子都不知道,哈哈哈!”
“就是就是,窝囊国窝囊皇帝,早晚被主上灭。”
“那不正好,瞒天过海,反正真正的质子也死了。”
……
我死死扣着自己的手心,忍住呼之欲出的抽泣声。
寥寥几句足以击得我体无完肤。
一刻钟前,冷宫里,我还因为棺材里的人带的平安链不是皇兄的,感到庆幸。
此刻又把我撵入绝望。
大公主不给我见父皇,看完我笑话,把我打出来。
寒风吹打,冷月无声,我在殿外小道跪着,哭求父皇让我进去。
心中万分悲痛,想到皇兄的遗体,心里犹如一只钝刀一次次割我的心窝。
2
天刚黑那会,皇兄的遗体送到冷宫。
我颤抖揭开棺材,一股肉烤糊混杂着肉臭味铺面而来。
赫然是一具焦黑的尸体,蜷缩着,背对着。
肯定是大公主戏弄我,故意弄了个尸体吓唬我。
我鼓起勇气,翻过尸体,望见那右手小指少了一截,眼泪忽然喷涌而出。
“皇兄,凝凝害怕,我不要你死……呜……”
三年前,我第一次逃出冷宫,给生病的皇兄拿些热粥。
却不曾想被大公主抓住,把我押到冷宫门口,说要砍我手,杀鸡儆猴。
我不怕,心里乐着。
公主砍完手,我就能带热粥给皇兄了。
不知怎的,病歪歪的皇兄出现,连走带爬地求公主放过我,
可大公主从小就爱欺负我,不为所动。
皇兄忽然抢过侍卫的剑直接削掉右小指,头重重地磕了一下又一下,这才顺了大公主的意。
不久,敌国说要个皇子当质子,公主得逞地把皇兄推出去了。
皇兄没有反抗,反而是释怀地给了我一颗药丸,叫我在三年后服下,届时我们兄妹便可以团聚。
如今,皇兄躺在冷冰冰的棺材,要是团聚是这样,皇兄,我宁可不见。
替皇兄换上他生前最爱的白衣衫,忽然看见他胸口的吊坠,心中一喜。
这不是皇兄的吊坠!
皇兄没死!
皇兄答应过,无论生死都不会把平安链解开。
三年期限已过,按惯例,皇兄可以平安归来。可是为什么不回来带她一起走。
3
掩下伤感,我走进殿里,欲将方才周国使者的话翻译给父皇。
父皇左拥右抱,飘飘欲仙。
皇子和公主们都在欣赏着舞姿,脸上满是享受。
见到我,取而代之的是不屑。
大公主嘲讽,“江皎月,不抱着死透的江年哭,是害怕吗?”
话音一落,大家都笑出声。
我不想跟她计较,往前走,父皇一直装作没有看见我。
我一直磕头,额头鼓出大包,他才让我停下。
我把皇兄尸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我,字字无情,“然后呢?你觉得朕会为了他一个皇子,还是打入冷宫的皇子得罪周国?”
我告退离开,眼泪在转身的一刻,倾盆而下,总该接受这个事实的。
自我刚出生,一切都还是照旧。
母妃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子,爱屋及乌,我和哥哥江年也是宫里最得宠的。
我五岁时,母妃突然被抓进大牢。
我和皇兄去求父皇,一旁的大公主添油加醋,硬要说我母妃和宫外负责采买的人私通。
恰巧那采买人也是五年前开始进宫。
五岁,五年,平凡的数字,敏感的父皇。
母妃被赐了白绫,惨死在我们面前。
我和皇兄也被打入冷宫,说血脉不明。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大公主。
她母妃是皇后,多年来和母妃并不交好。母妃一倒台,她便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和皇兄。
更过分的是,她禁止皇兄继续念书,不然就要断了冷宫的吃食。
纵然皇兄少年天才、脸软心慈,也只能被迫困在这冷宫里。
之前口口声声说最爱我的父皇,也纵容她的行为,像是以这种方式默认我和皇兄就是野种。
什么苦都受了,为何还不肯放过皇兄呢?
4
手探入胸口,皇兄给的药还在,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刚走出大殿,一双大手就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小道上。
“妹妹,你既不想回去抱你皇兄哭,可以抱我这个二皇兄哭啊。”
说着他对我上下其手,一边□□。
黑暗掩住了我眼中的杀意,但他的手上下了药,我浑身使不上劲。
二皇兄和大公主是皇后一母同胞,一样热衷于欺负我。
二皇子最好女色,但他忌讳哥哥,便没有那么大胆。
衣帛一层一层被扯开,寒意入身,心更寒,眼角滑落的泪隐于黑夜。
皇兄,你不在,大家都欺负我。
望着手里攥着的药,只要吞下,死了就没有人欺负了。
可是没有人会为皇兄正名。
我使劲全身的力气,大喊救命。
小时候,父皇疼我,专门给我建小道,只为我能很快走到他书房玩耍。
果不其然,身上的二皇子被身后的父皇一脚踹开,他还想开口骂,却发现是父皇,默默低下了头。
我蜷缩在一旁,没有说话,更没有哭泣。
父皇脱下身上的袍子盖住我,我知道他是要息事宁人。
一旁的领头太监突兀开口,“皇上,倒不如将皎月公主送去周国和亲。”
一来皇上眼不见心不烦;二来还能卖周国面子,质子死了还送公主和亲,说明不计较。
我抬眼望去,是苏公公。
母妃在位时,常常被皇后刁难。
有次学习宫规回宫晚了,冷不丁地听到花园里的呼救声。
谁知竟是被罚的小公公。
好在这小公公争气,几年便成了父皇身边的大红人——苏公公。
我收到苏公公的颜色,忙跪在父皇面前求旨。
他只是轻轻一个应答,便离开。
没有看我,也没有处罚他。
5
辗转一月,我踏入了周国的皇宫。
跟我一起的,还有其他九国的公主。
在阁楼换上干净的衣裙时,我听到其他公主们的谈话。
莫非都是一些不舍得故土的。
刚要走出去,有个公主嚎啕大哭,说自己国家的质子死了……
我心里划过一丝疑惑,却没敢问。
因为嚎啕大哭的公主已经被闯进来的侍卫一刀砍死。
领头的人说,皇宫内不许哭,否则杀无赦。
不等哆嗦,侍卫们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
迎面进来的是一个风流的公子。
我一直看着这边,却猝不及防看见领头的侍卫弯腰时露出的链子。
那是我亲手给皇兄提前的成年礼——平安链,月亮弯弯的坠饰!
皇兄的链子为何在他人身上?
不动声色靠近些,我发现链条有重铸的痕迹。
皇兄不是答应我,任何时候也不会取下吗?
还是皇兄……已被害死?
得出这个结论,我摇摇欲坠。
这时进门的公子随意指了几个公主,公主们便被侍卫拉出去。
很快,他围着我走,我稳住身体,他抬起我的下巴,我有些紧张。
他的眼神和二皇兄的一样,很恶心,很可怕。
“小美人,走吧。”
他掐着我的腰拉我走,几位公主也押着在身后。
很正常的,周国是如今十国里最强盛的国家,送来讨好的公主不计其数。
死在路上算倒霉,活着成为其他皇子的玩物也有。
我闭上眼,庆幸自己起码还活着。
6
没走几步,迎面对上一架轿辇,身旁随从很多。
“儿臣参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福金康。”
雍容华贵的女人慵懒问,“六皇子,不知这些是何人?”
不等他回答,一个担惊受怕的公主跳出来,将六皇子选人的场景隐晦地说出来。
但是皇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叫不要太张扬。
随后她又靠着轿辇,让道时,她突然指着我,“你,跟我走。”
我对上六皇子质疑的眼神,他又换成那副无害的模样,侧到一旁,示意我走。
跟在皇后身边,她还是先前那副慵懒中带着一丝疲倦的调子,连眼都没睁开。
“你跟江年什么关系?”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眼光。进宫前的名单早在宫内,连关系也列得一清二楚,她肯定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他是我皇兄,我……”
“你想知道什么可跟本宫没有关系,但,也可以有关系。”
我明白她的意思,跪在她身前,“皎月愿听皇后差遣。”
出了皇后的宫殿,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明明她可以找更好的公主替她拢住皇上,为何是我?
想着,却没留意撞入一个清新的怀抱。
身后的嬷嬷出声,“参见太子。”
我也赶忙退出来行礼,他往殿内进去,没有计较。
是个好人,我想。
7
我梳洗完毕,黄昏已经来临。
皇后给我派了个嬷嬷,话很少。
我问押送公主和亲的都是什么人,稳妥的她忽然手抖。
良久才告诉我,那是皇上的亲卫,非一般人能见。
近些天,连日赶路,很是乏累。
但很值得,皇兄应该也在某个地方活着等我吧。
刚走进闺房,一个着金黄色的衣衫的背影,低着头,不知在干嘛。
“爱妃可是让朕好等。”
他忽地转过脸。
与此同时,我赶忙行礼,内心只道皇后速度之快。
我助她巩固太子之位,她助我寻皇兄线索。
总归比我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来得快。
他扶起我,问我可愿意。
愿意不愿意,都不重要了。
若一国之君不发令,何人胆大害死质子?
眼前人,非良人。
我故作娇羞,手心掐得红红的,痛感传到脸上。
皇上浑浊的眼里倒影着一个小小的我,还夹杂着欲。
“皇上~”
屋外飘落着无声细雨,砸在一屋角,似在哀叹,似在挣扎。
一夜下来,皇上唯剩一句“皇后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好。”
8
一月有余,皇上没有再来过。
二皇子不知道哪里得了信,知晓此事,便说约我去后花园的小楼。
哪知出门便碰上太子,插身而过之时,留下“别去”二字。
我没去,皇后的儿子,传的也是皇后的命令吧。
待屋里一天,我上吐下泻的,人跟被颠倒了一般。
嬷嬷说,怀了。
竟有些可笑,皇兄尸骨未寒,我却行这般肮脏事。
要是他没有出事,我们也该能逃出宫了。
密道我可都挖了一大半。
半夜,黑灯瞎火的,不曾想有不速之客。
“小美人,硬要本皇子上门寻你,才显得我真心么?”
“乖乖躺下来,本皇子可以既往不咎。”
我望着外边,没有一丝人声,看来都被支走了。
还好提早叫嬷嬷去请皇上,
来不及也无妨,正好试试,冷宫里温习冷宫里的英妃教的功夫。
我尖叫两声,随后装作乖巧害怕躺在床上,他笑吟吟地解衣爬床。
“皇子为何这般猴急,长夜漫漫,”我靠近他的耳朵,“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你扮皇上如何?”
他爽朗笑,“本皇子就知道,你是位妙女子。”
避开他热烫的呼吸,我听着外边的脚步声,估摸着时机。
“心不在焉?”
“皇子,劳烦帮臣妾端来茶水。”
将皇后提前准备好的堕胎药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好疼啊!快来救救臣妾吧!”
说着我的小腿就往前一顶,他气急败坏,拿起床头的花瓶狠狠砸向我,我摔下床,扶着肚子喊着疼。
他上钩般得意,“敢戏耍本王,口渴?”他把茶水又往我嘴里灌,“从没有一个妃子能逃出本皇子的手掌心!”
我拿花瓶碎片抵在脖颈,感受着身下缓缓的暖流与门口的气急声。
“你这样,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我怀了皇上的孩子,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皇子越发疯癫,“江皎月,床上倒是新奇,原着你喜欢角色扮演,本皇子这就满足你!”
他清了清喉咙,做出深沉类似周皇的腔调,“爱妃,朕这就来宠你!”
砰!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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