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提前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早早地回了卡什安排给他的那间房子看看,如果没有打扫,他打算在天黑之前把房子打扫干净,今晚就住进去。
门只打开了一点小缝,余谨闻到了淡淡的熏香味,便知道房间已经被打扫好了,有些家具换了新,旧家具上的灰尘都被擦得反光了,余谨关上门,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挺讲信用的。
余谨将屋子看了一遍,熟悉好后他就把门锁上出去了,他打算再去书阁看一会儿书,趁现在天还没黑。
但还没走到书阁那,那股异样的感觉就从他的天灵盖上灌下来,余谨不敢抬头,他怕抬头正对上一张恐怖的脸。
前方有一个很深的湖泊,难怪恶魔会突然出现。
是想引诱他走向湖中央吗。
余谨耳边响起一道空灵美妙的声音,“你很痛苦......”
他感受到有人在他耳边吹气,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余谨不想出丑,所以他一直在强忍着。
那道声音变本加厉,似乎从他的耳朵里灌进去,按摩着他的大脑皮层,余谨只觉得从颅顶到脚趾都酥了。
“只有死亡能让你解脱,只有死亡能让你幸福,只有死亡才能让你真正获得自我。”那道声音牵着他的手带他往湖边走,余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只能任由自己被带到湖边。
湖面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余谨静静地望着粼粼的湖面,已经听不见除了那道声音外的任何声音,它不断说:“我会帮助你从痛苦中脱离,去向极乐,别怕,死亡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享受死亡的过程,享受你这一生中唯一的幸福吧......”
余谨朦朦胧胧间在湖中央看到一幅画面,她的母亲和霍尔叔叔站在一起注视着他,似乎已经等了他好久,余谨眼睛轻轻眨了眨,他朝水边迈出脚,耳边的声音像是指引,像一双大人的手,“去到你的家人身边,他们很想你。”
水没过他的脚踝,余谨像踩在云上,没有任何自己没入水中的感觉,恶魔在岸边注视着他,表情越来越兴奋。
继续往里走,继续往里走,走到湖心,一切就都结束了。
水没过余谨的腰,深秋的水已经有些寒了,余谨又怕冷,其实身体早就已经冻麻了,但因为恶魔一直在麻痹他的感知,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处,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泡在水里面泡了很久了。
余谨又往里走了几步,湖心水深,他根本踩不到湖底的岩石,脚一滑整个人就没入了湖里。
恶魔惊喜地看着他浮在湖面的头发,过一会儿他就会死了。
再过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
恶魔看到跳入水中救人的人忽然大声尖叫起来,但因为他的本体不在这里,所以无论他再怎么凄厉地喊叫也没有人能听见,除了......一直看护他的恶魔使徒。
远在家中写好传信的艾米耳朵忽然被震得生疼,耳鼓膜碎裂一般,脑浆都要从七窍里溢出来了,艾米跪在地上痛苦地将手指在粗糙的地面抓紧,流血的指腹在地面画出狰狞的血痕,艾米盯着那几道血痕看,下一刻,他空掉的眼眶里溢出汩汩鲜血,艾米惨叫着用力捂住那只眼眶,但血还是一直在淌,一直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
艾米强忍着剧痛艰难地爬向门边,一打开门,他就看见往另一边走的伊里斯,连忙可怜地伸出手,声音微弱地喊她:“姐姐......姐姐...”
伊里斯听感敏锐,听见声音后立马回头,看到浑身是血的艾米时吓得赶紧跑过去扶住他,手犹豫不决地不知道该放在哪边他才不会疼。
艾米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伊里斯的手,他的口中也在不断溢出血,边说血边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不多时他衣服的上半部分已经血红一片了。
“快去找赞恩,快去!”艾米使劲了全身力气对她说。
伊里斯记下了,又问:“那你呢?”
“我不会死,快去找他,他快死了,快去!”
赞恩死没死不知道,但这句话差点把伊里斯吓死了,她立马撒手跑出格兰德家,跑到大路中央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赞恩在哪!
伊里斯急得满头大汗,她记得赞恩在西奥多,对,赞恩现在还住在西奥多!
她赶紧跑去了西奥多那,结果被大门外的侍从拦下了,伊里斯抓着他手里的刀鞘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拦!”
侍从将她审视一番:“你要见谁。”
“我要见赞恩,”伊里斯怕他不认得,又说,“一个红头发的男人,脸上有花瓣的!”
侍从:“他不在这。”
伊里斯惊讶道:“不在?”怎么会不在?
“那怀亚特呢?”
侍从:“家主离开了。”
伊里斯再次惊讶:“家主?他已经是家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怀亚特不告诉她和小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自从那一次他和首领打完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伊里斯正想问怀亚特去了哪里,伊桑的下属乔治亚就飞一样的跑过来,抓住侍从的手臂站稳后说:“少队要见怀亚特!”
侍从已经被面前的俩人弄的不耐烦,将手臂上那只手用力甩开,冷声道:“家主不在,你们趁早滚蛋。”
伊里斯没带兵刃过来,吃了大亏,只能放狠话说:“别让我以后见到你。”
乔治亚不像伊里斯那样,他哭天喊地撒泼道:“我要见你们家主啊,我就是个跑腿的你对我凶什么!今天不管说什么我都见到怀亚特!他把美人害成那样,他就不去看看吗!”
伊里斯连忙折回去抓着他的手问:“你说的美人是谁?一个脸上长着花瓣的男人吗!”
乔治亚愣愣的:“是,是啊。”
“在哪,快带我去见他!”伊里斯迫切地说。
跳湖救人的是伊桑,他在中央乱逛的时候看到湖面飘着一团红红的东西,他走过去细看了一眼,发现是赞恩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俩人都泡在温泉里。余谨的身体已经让湖水泡得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伊桑救他时脱了外衣,抱他回来的一路也受冻了,这会儿泡了温泉,体温总算回升一点。
伊桑看着趴在岸边的人,他的脸上有了红润,才从湖里捞出来时他一脸他从未见过的惨白,当时真是把他吓坏了,他以为他死了,后来一摸他的脖子,发现他还活着,当即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要是他死了,首领和怀亚特至少要疯掉一个,俩人都是伊桑亲人一般的存在,伊桑再也接受不了自己珍视的人疯掉了,所以他会救赞恩,他想。
伊桑裹着干毛巾上了岸,他走到余谨趴着的那边,将他从水里捞起来,又把他抱到了一个较浅的池子里,一路上,伊桑忍不住低头看他身上的痕迹,心想怀亚特真是个畜生东西,昨天他还受伤晕倒,到晚上就那样不知分寸地索要他,真是没有一点良心。
他看着泡在热水里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是温热的。
也已经帮他排出腹腔里的水了,怎么还没有醒。
伊桑请医馆的人过来看了看。
奥尔德里奇看着熟悉的人,摸了一下鼻子,“他又怎么了?”
伊桑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他,奥尔德里奇觉得这些事发生在他身上已经不足为奇了,只“哦”了一声,摆摆手:“你出去吧,我帮他检查一下。”
屋里只剩他和余谨,奥尔德里奇叹口气,将他身上衣服敞开,按了按他的腹部和胸口,没有水排出来,奥尔德里奇又看了眼他的鼻腔和口腔,也没有被水中的脏物堵住,到底为什么不醒。
奥尔德里奇拿出一根粗针,对他的头上穴位扎进去,余谨被刺激得睁开了眼,眼睛涩痛地看着拔针的奥尔德里奇,使劲眨了眨眼问:“我在哪啊。”
“你在伊桑少队的家里。”奥尔德里奇将医疗用具全都收好,看来这一次没什么要他帮忙的。
“我怎么会在这?”余谨摸了摸头发,头发全湿了。
头发怎么会湿呢,他泡过水了吗?
余谨正当疑惑,伊里斯就一脚踹开门进来,将奥尔德里奇扯向一旁,径直奔向床榻上的余谨,她激动地按着他的肩说:“你终于醒了!”
余谨不明所以:“你怎么会过来?”
伊里斯头低下去,强忍住眼泪,“艾米出事了,他说你快死了,让我赶紧找到你。”
说到艾米,余谨就想起一切了,他受到恶魔的催眠走向了湖心。
那这么看来,如果不是伊桑救他及时,他可能就死了。
但他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甚至被湖水泡过的臭味和冷感也没有。
就像是睡了一觉,他竟然还有些舒服。
真是可怕,难怪恶魔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死亡不可怕。
但死亡绝对不可能毫无感觉,他经历的应该不是死亡,或许只是像魅魔对他做的那样,是恶魔们独特的通向人间的手段。
他要的不是或许他真正死亡,而是要借用他的肉.体在人间生活。
余谨看向自己握紧的手,他必须要时刻高度警惕了。
这一次有人救了他,下一次可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堕落恶魔……
堕落……
余谨觉得可怕,他产生堕落的心态仅仅是那一晚,但就那一晚那么短暂的时间恶魔就感知到他了,并且缠上他了……
“在想什么?”伊里斯握住他的手,询问他:“怀亚特不见了,你知道吗?”
余谨抬眸看她,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不知道,你们找不到他吗?那就再仔细找找吧,他不会失踪的。”
伊里斯问:“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你昨晚到今天不是和他待在一起的吗?他去了哪里难道没和你说,你不知道?”
余谨把手抽出,漠然:“我不会关心他的事,我也已经不住在西奥多家了。”
伊里斯看着他:“那你现在住在哪?”
“我和首领住在一起。”
门外传来东西摔碎的动静,屋内的俩人都转头去看,只见伊桑蹲下捡着地上碎掉的瓷杯,热气还在冒,但看着伊桑黑沉沉的身影,却让人无端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抱歉,”伊桑将瓷片裹在帕子里,扔进篓子,深沉地望了眼屋内被烛火笼罩满身光亮的余谨,“吓到你们了。”
余谨被他看得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不自觉用力抓紧了被子的一角,指骨发出森冷的白。
“不打扰了,你们继续聊。”伊桑转身要走。
伊里斯看了眼屋子,屋子很大又暖和,便对门外的人招呼着:“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你救下赞恩肯定也很累了。”
伊里斯回头一脸单纯地看向余谨,又问:“你知不知道是伊桑救了你啊。”
“知道。”
即使这样,余谨也不想和他共处。
“好啊,”伊桑面向屋内,直勾勾地看着床上坐着的人,“那我就进来坐坐。”
余谨几乎要将手里的被子一角揉烂了。
随着伊桑的走近,余谨越来越呼吸不畅,他赶忙转过头去躲着他**裸的视线,捂着心口撒谎道:“我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待会儿。”
伊里斯摸着他的手,“啊”了一声,“你哪里不舒服啊?”
余谨说不出口,他知道伊桑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他感到无地自容,在他心里自己肯定糟糕透了。
“你出去吧,”伊桑对伊里斯说,“你先去找怀亚特,我待会和你汇合。”
伊里斯慢吞吞地起身,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好啊,那我就先走了,到时候让小蛇给你带路。”
她拍了拍伊桑的肩,轻快地出门。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余谨手指扣着被褥上的花纹,他看过伊桑的资料,这个人平时一般不发火,发起火来雷霆手段仅次于卡什。
而且他阴晴不定,经历了上次的事,余谨一直对他心有余悸。
不出他所想,伊桑一开口就是:“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他坐在余谨身旁,掐住余谨的脸,将那张噙了泪水,看上去委屈至极的脸狠狠掰向自己这边,他厌弃地“啧”了一声,厌恶道:“你就是用这副模样让首领心疼你的吗。”
他用力甩开手,讥讽道:“手段很高明呢,难怪在部落里什么都不怕。”
余谨脸色骤然冰冷,又夹杂着无尽的委屈,“说够了吗?”
伊桑看着他这副模样,他这么会勾引人,难怪首领和怀亚特都为他着迷,伊桑手握成拳,看着他颈上丑陋的痕迹,鄙夷道:“你是差点被首领玩死了,想不开所以才要走到湖心自杀……”
“啪——”
巴掌声掰断他毒针一般的话语。
余谨看着他:“你的首领可从来不敢对我说这种话。”
他掐住伊桑的脖子,逼近他阴狠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首领也不会怪罪我,你信不信他还会夸我做的好,这仅仅是因为你羞辱我。”
伊桑气得脖子额角的青筋全都狰狞地显露出来,似乎要挣破皮肤,他快被眼前之人气死了,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真把首领一时的宠爱当成永恒的了。
“你就是个贱人,”伊桑咬牙在他面前说,“被人扒皮抽筋了都不为过。”
余谨手不断收紧,冷笑道:“既然我在你心里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和谁上床对你来说不应该都是一样的吗。”
他看着伊桑神色大变的脸,手渐渐松了点,他不会杀了伊桑,因为他救了自己几次,掐他也只是吓唬他。
伊桑直视着他,闭口不语,像在和谁较量一样。
久之,余谨完全松了手,他跪坐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和他一直幼稚僵持的伊桑,忽然疲惫上涌,余谨颓废道:“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我……”
“不……你根本就是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伊桑压在了床头堵上了嘴,余谨呆板地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伊桑的脸,脑中天崩地裂。
他的双手被伊桑抓着强行背在了身后,伊桑托住他的后脑勺,不断深吻他。
……
在主控室吃晚饭的4762像往常一样将屏幕调到余谨所在的画面看看他正在做什么,结果看到这一幕,嘴里还在嚼的食物通通滑了出来,他把嘴里仅剩的食物赶紧咽下去,看着还在接吻的二人大声尖叫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恐同吗?!”4762翻看着故事线,“你什么时候变的!什么时候喜欢上余谨的!我怎么不知道!啊啊啊我错过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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