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望着不断朝自己靠近的恶魔，它长得很美，此刻是和魅魔一样的人形态，四肢纤细修长，肤色不同于魅魔的紫黑，它的肤色像樱花。
“这是你的本体吗？”余谨丝毫不畏惧它的靠近。
堕落恶魔站到他面前，“只是倒影。我无法在人类世界出现。”
它高处余谨一头，需要低头俯视他，头一低，后颈的骨节就一节一节地凸出，抬手时身上那股奇异的花香传进余谨鼻腔里。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堕落恶魔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你即是你，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余谨仰头问：“自由恶魔呢？”
堕落恶魔眸中闪过慌张，余谨唇角勾起，它害怕自由恶魔。
“它比你强。”余谨说，“你们和尤恩是什么关系？”
从一来到这，见到尤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尤恩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另一种神采在告诉他，她曾经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她已经不是尤恩了。
再到艾米他们承认还有自由恶魔存在，余谨就更加笃定了，现在的尤恩正在被自由恶魔附身，她可能痛苦，也可能感激恶魔，不过不管怎样，长时间被恶魔附着侵蚀并不是一件好事。
堕落恶魔抬头看向底下的人，“尤恩……尤恩，我们救了她。”
余谨听它说起尤恩往事，等它说完，余谨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向底下正在浇花的尤恩。
“她被食兽族关到这里，食兽族每天都在监视她，墙上的规则只要她违反一条就会被毒打。”
尤恩看着花瓣上的水珠追逐似的接连跑到土壤上，似乎花瓣是炼狱。
“她是素食族，闻到肉味就会犯恶心，但是食兽族让她每一顿都要吃肉，先是肉最少的虫子，再是鱼肉、松鼠肉、蛇肉、鹿肉、鸟肉……再到后面就是人肉。”
尤恩手抖了一次，水撒到地上，她看着慢慢干涸的地面，弯腰放下水瓢手交握着按照规则去了下一个地方。
“她疯了。平静地疯了。食兽族没有发现她已经不是尤恩了，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她记住了上百条规则，她熟练地吃肉，甚至已经不害怕吃人肉了，她偶尔会自言自语，这样才是对的。”
尤恩看着眼前长了杂草的土堆：“这样才是对的。”
“她杀人了，斧头砍到食兽族每一个殴打过，监视过，强迫过她的人身上，她把一部分尸体埋了，一部分吃掉了，还有一部分献给了我和自由恶魔。”
堕落恶魔看着瘦小的尤恩，仿佛看到将她紧紧包裹住的纯黑色的自由恶魔，它就像正义的天使一样保护尤恩。
这也是自由恶魔追求的，离开地狱和人间，成为天使。
它救了尤恩，它是善良的。
余谨听完所有，眼皮像注入了铅重重垂下。难怪尤恩看他的眼神会那么古怪，她会反复说他的名字，会期待他吃人肉的样子，会对不能吃人肉的他说“你活着是要适应的”。
但是食兽族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身为素食族的尤恩关起来，又为什么要观察她，逼她吃肉。
他们到底想从尤恩身上调查出什么？
素食族……
这个在食人族部落记载甚少的种族究竟有什么秘密。
余谨看着摸到自己胸口前的淡粉色的手指，耳边堕落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和我交融，我会帮你杀了一切你厌恶的人。”
余谨眼睛一闭，再睁眼时果然到了魅魔所塑造的空间。
“为什么要给它机会？”魅魔不爽。
余谨看向笼子里体型大只，威风凛凛的魅魔，心生一计：“我知道你会带我过来。所以我只是逗逗他。”
魅魔看着他，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余谨朝他走近，手扶着笼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魅魔懒懒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小人：“什么忙？”
余谨眼中闪烁着微光：“今晚我会把自由恶魔引渡到我的身上。我需要你在它完全附着在我身上时把我带到这来。”
魅魔轻哼道：“你还挺会用。”
余谨微笑道：“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很强，我相信你能做到。”
魅魔看他自信的样子心里也说不上来的满足，他嘀咕一句：“早该信任的。”
余谨再回到那，堕落恶魔就消失不见了。
他匆忙地回到小木屋那边，现在当务之急是提前规划好晚上的作战安排。
他一定要一举将两个恶魔全部封印住。
绝对要万无一失。
余谨绕到自己住的小木屋那，路过人群时听见两个食人族说：“她已经把花浇好了，我们还要去吗？”
另一人嘟囔着，最后一句说得倒是清楚：“不去了，违反一条又不会怎么样。”
余谨看向他俩，手攥紧，但又一想，尤恩确实将一切事都做了，根本不给其他人做的余地，这样下去岂不是除她以外每个人都无法遵守规则了。
余谨回了屋子里，没走几步看见卡什在，余谨还惊讶了一下，但想想他也就那点消遣方式了，一个逗弄自己，一个和他腻歪在一起。
“去哪了？”卡什朝他走去。
余谨躲开他，像只灵活的小鸟在地上跳了两下就跑远了，卡什也没抓住他，手指只蹭到了他的头发。
“唉，躲什么。”卡什看到他跑到书桌那，又无奈地跟了过去。
余谨古灵精怪地看他一眼，抱怨道：“你那个撞见我们接吻的下属，他责骂我，说我在这样紧迫的情形下还和你腻在一起，明里暗里说我引诱你，不管正事。”
卡什走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亲昵道：“他敢这么说你？回头好好教训他。”
余谨摸上腰上那只手，头偏过去蹭了蹭，“卡什，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生气。”
“什么？为什么？”卡什把他转过来，看着他无辜的脸：“什么意思？你又有什么计划是要背着我进行的？”
余谨头一歪，“我和魅魔做了交易。”
卡什箍住他的腰，“你疯了？”
余谨摇摇头：“我没有疯，我没有向恶魔献出什么，这不算一个相互的交易……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清楚。”
卡什眼神复杂：“必须要它的帮助吗？”
他还是无法接受魅魔，它可是曾经要害死赞恩啊。
“一定需要吗？”卡什难以理解，它到底能提供什么帮助啊。
余谨顺着他的头发，安抚才平息暴怒的野兽一样安抚他，“我只是利用它，它对我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用处了。”
“那我呢？”卡什凑上去，险些亲到他。
余谨深呼吸，不甚在意：“什么呀。”
卡什挤着他，把他逼到小角落，让他无处可逃：“那我呢，你对我也是利用吗？”
余谨不想回答，他将手抵在卡什的胸口上，推了推，“你先说你对我是怎样的。”
卡什抓着他的手压在心脏处，忠诚道：“爱。自始至终。”
余谨愣愣地看向他，莫名有些不谙世事的呆，他头偏着，躲开卡什的吻，思绪搅得一团乱，偏偏他现在又不能听见卡什的心声，那该怎么办。
“你骗我。”余谨想到伊桑对他的所作所为，怒气一下子冲上来，伊桑敢这样对他，不就是因为他不怕卡什，他觉得卡什不爱他，只是玩玩他。
伊桑作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能有这种看法，这说明卡什对他流露出的感情对食人族来说确切的不是爱。
卡什委屈上了：“怎么骗你，我不撒谎的。”
余谨剜了他一眼，“你快松开我。”
卡什还真听话地松开他。
余谨喘了几口气，摸了摸袖子，“你去把伊萨叫来，还有……伊里斯也叫来，还有……你信得过的能力强的全都叫来。”
卡什想了想，掰过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在这等着。”
余谨摸了摸脸上被他亲的位置，那么用力，马上脸上也有痕迹了怎么办。
余谨摇了摇头，他有时候还真拿卡什没办法。
很快人就齐了。
余谨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上前去锁了门，又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拉上了，这间屋子转眼成了一间密室。
“门外有人在把守吗？”余谨问卡什。
“放心。”卡什拍了拍他的肩。
余谨这才敢放心地对他们说：“从现在开始不用遵守规则了。”
话音一落，面前一群人隐隐有躁动的趋势。
卡什立即轻咳一声以示第一次警告。
等躁动平息，余谨又说：“尤恩没有给我们遵守规则的机会，她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违反规则，然后杀了我们。”
伊里斯反驳：“她没有能力杀了我们，我们人多，而且我们全都比她有力量。”
余谨赞赏地看向伊里斯：“如果她身上附着着恶魔呢？”
伊里斯哑了声。
人堆里唯一一对双子聊道：“我以为恶魔是假的呢。结果是真的啊。”
弟弟戳了戳哥哥，“恶魔使徒还在这呢。”
两个恶魔使徒紧贴在一起和食人族隔了很大距离，他们似乎很不想和这群人有接触。
释萤花听到讨论恶魔和使徒的声音，立马不安地抓紧了艾米，“怎么办……”
艾米沉默不语，他握紧释萤花的手。
余谨视线在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去，“自由恶魔附着在尤恩身上，她已经不是人了……”
余谨看向卡什：“我是第一个违反规则的人，尤恩应该会先对我下手，我会尽力将自由恶魔引渡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需要先知帮我，具体的做法等结束我会跟你详谈。”
卡什目光凝重地落在他身上，余谨无视那道目光继续说：“自由恶魔不管在谁身上都会利用他杀人，如果你们看到谁异常了，一定要拦住他，阻止他！不管这个人是尤恩，还是我，甚至是首领，又或者是在这的其他人，请全部一视同仁！”
食人族不说话，面色异常沉重，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卡什，卡什一直坐在那懒洋洋地看他们，甚至是这会儿也不慌不忙地说：“你们可以一起动手杀了我，小薇还在部落，我死了她就是首领。”
此话一出，在场食人族无不是面露难色。
杀首领……谁敢？
卡什看他们胆怯的样子，脸色当即阴狠，冷言冷语地嘲讽道：“我就带出来这么一群废物，连杀个人都不敢。”
伊里斯和其他一直追随他的食人族通通跪了下来，辩解道：“不是的首领，我们只是……我们不敢对您动手。”
余谨叹口气，“卡什不一定会被恶魔附身，机会很小，我只是打个比方，希望你们能够不顾及对方是谁痛快地将被附身的人拦住，也不一定是要杀了那个人。”
“都起来吧。”余谨冲他们挥挥手。
卡什脸别过去不想再看他们。
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亏得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
把最后的事情交代完，余谨就单独把伊萨和艾文斯留了下来。
“你知道封印恶魔的办法？条件是什么？”余谨看向伊萨。
在知道这一次还有自由恶魔时，伊萨昨晚睡前和今早又将那本封印恶魔的书看了一遍，里面确有详细记载如何封印自由恶魔。
“要封印自由恶魔……必须杀死它选择的寄生体，也就是被它附着的人。”伊萨看向他，“尽量就让它还在尤恩身上时被封印吧。”
余谨有些迷茫。
这样最好，但是……他们能有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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