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伸手碰上门板,他就被身后追上来的已经丧失理智的人反手抓住手腕按在了门板上。
温热的身体被压着不得不贴上冰冷的门板,余谨勉强转过头,他只能看见卡什的头顶,他埋在自己颈间,尖牙磨着他的肩膀。
余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扶上门板,挣扎着要打开门逃走,但门没挪动一点,手指已经曲得有点痛了。
“卡什……不要。”余谨被他从后面抱住,他力气大,余谨根本挣脱不了。
不多时,肩膀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余谨咬着唇忍着那股钻心的痛意,他能感受到尖牙刺进他的肉里,似乎要将那块肉生生扯下似的,余谨咬着手指,不愿去面对这种疼。
卡什并没有将那块肉咬下来,他舔着不断往外流的血,像野兽一样。
余谨低头看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眼神恍惚,他头抵在门板上,手抓着那条强有力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那古铜色的皮肤里,背后的疼传来一次,他就抓得更深一些。
直到四个手指的指尖见了血,卡什感受到痛意,逐渐回过神松开他,身上的束缚少了许多,余谨也慢慢能在他怀里喘息,也渐渐地松开了一直抓着他的手。
“我咬你了?”卡什抱紧他,才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一样,他完全不记得刚刚的一切,只看到他背上的几个用尖牙咬出的洞,只看一眼,他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刚刚是……差点吃了赞恩。
卡什伏在他肩上,低声问:“我伤害你了吗?”
余谨合上眼,极度疲劳:“疼……”
他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好了,头发也被洗干净了,头发和身上透着一股沁人的皂香味。
余谨在大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面朝着床边,看到坐在远处的卡什,心脏骤停了一般,他把放在外面的手又放回被窝里,把被子拉高挡住半张脸。
“你怎么在这?”余谨小心地问。
他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
卡什原是端坐在那静静地注视着他睡觉的样子,看到他醒了便走到他旁边,扶着床边坐下,他把被子往下拉,看着余谨露出来的浮了云雾一般有些朦胧,还透着疲态的脸,又想到他被自己压在门板上咬时,流着眼泪脸色绯红的样子,卡什抿唇,想了片刻后问:“还疼吗?”
“疼,”余谨看了眼他,“还疼着。”
卡什眉头微微皱着,抚摸着他的脸。他想起了他身上的伤,手指不由得僵硬了。余谨缩回被子里,眼睛露在外面,胆怯但是又透着一股不怕他的神态。
“天黑了,”卡什转头看了眼窗外,“要继续睡吗?还是要吃点东西?”
余谨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瘪了,他能摸到自己高高突起的胯骨,还能摸到清晰的肋骨。
“我想吃饭。”余谨说,“清淡一点,我不想吃太油腻的。”
卡什轻轻“嗯”一声,“我去叫膳房的人做,然后送过来......”
“在这等着就好。”卡什指关节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帮他掖好被子,又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才舍得走掉。
等他走了,余谨就完全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他喊着系统的编号,在被子外面根本听不见。
系统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骂了一句:“你跟我玩啥躲猫猫呢,我都看不见你人,快出来!”
余谨被子一掀,拨弄着头发漫不经心道:“原来我在被子里你是看不见我的。”
系统满不在乎:“啊哈,怎么了?”
余谨坐在床上,右肩后面还疼疼的,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问道:“卡什今天对我做的你都看见了?”
系统脸垮下来,机械地摇了摇头:“没,看见。”
余谨走到窗户边,他倒了杯温水喝,看着窗外寂寥的景色:“你看见了也就这么看下去了?”
系统不爽道:“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在旁边给你们鼓掌喝彩吗?”
余谨:“......”
余谨一脸无语地把杯子放下来,低声骂了句:“不愧是铁皮脑袋。”
顿了一会儿,余谨还是忍不住说:“你难道就要一直这么看着我和其他角色......亲,亲热?”
系统挑眉:“嗯,那怎么了?”
余谨嘴角抽动,咬着一点嘴唇强迫自己忍住要骂他的念头。
和他说再多也没用,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系统,和他说这么多有关人类感情的事有什么用呢。
他会知道羞耻,会知道体面,会知道尊重吗。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即使他已经被优化到能够疏解人类的不良情绪,但他还是无法做到完全和人一样,他始终无法理解人的情感。
就像他不会理解每次余谨注意到他正在看自己和卡什接吻时,会有多尴尬一样。
余谨闭眼忍着巨大的不适,沉声说:“以后我和卡什,或者是其他角色有任何比较暧昧的接触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自动屏蔽那个画面和声音。”
系统不说话,片刻后问了句:“为什么?”
余谨正要向他解释,系统就说:“我只看你。”
“什么只看我?”余谨呆呆地问。
系统环顾着由冰冷地机械和数字组成的空无一人的主控室,他慢慢抱紧了自己,无机质的富有磁性的声音陈述道:“每次你和别人亲热我就只看你。自从你离开主控室,主控室就变得冷清了很多,只有我在这里,没有人陪我说话,没有人关心我,我捏的那么完美的脸和身体也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夸赞......”
“我好想你,可是你再也不能回来了,我只有到游戏中才能和你见面,但是我一去到游戏中,游戏里的一切都会暂停,有这样的阻碍,我又能和你见面多少次呢。”
系统温和的,自然而然地将这些话倾诉出来,他望着和自己隔着屏幕对视的人,他盯着他的眼睛看,又盯着他的嘴唇看。
“我们从来没有接吻过,连拥抱也没有。”系统说,“我总是看着你和别人接吻。”
余谨惭愧地把头低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话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情的感情骗子。
但是他有玩弄别人的感情吗,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就和某个人确定不清不楚,稀里糊涂的畸形关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和越少的人扯上关系就越好,他想最后离开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牵挂。
他知道他不属于这里,不管是一直伴随他,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系统,还是游戏里和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角色,他都不想扯上关系,更不要说和他们发展恋人之间的感情。
余谨在心里把几层关系捋了捋,最后扣着面前的柜子一角说:“你只是一道程序,即使变成了人形,你也还只是一道程序,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我也永远没有办法和你发展感情。”
“我是人,你是数据。无论从哪种角度,我们都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不会爱你,你对我产生的爱也绝对是基于程序本身的,并不是来源于心脏,来源于意识。”
余谨双手合十,态度认真:“我提出这个要求是希望你尊重我,因为对我来说,性是羞耻的,你的旁观让我感觉无地自容,让我想立即从这个世界脱离出去……”
余谨闭上眼,“你既然把我拉进这个世界了,那么我希望你给我最基本的尊重。尊重我的**。”
很久过去了,系统的耳边依旧回响着他的话,他访问主程序,但他解不开那道栓锁,没有更高级更智能的程序辅助他,他无法透彻地理解余谨所说的话。
什么是**呢,什么是尊重呢。
对余谨来说为什么性是羞耻的?
那性本身是羞耻的吗,他的旁观是罪恶的吗,爱又是什么呢,来源于心脏和意识的爱是什么,他没有意识吗,他和余谨真的没有可能吗……
“母亲……”A4771坐在椅子上,椅子在原地缓慢地转着圈,他已从空无一人的主控室到了主程序的怀抱。
“我没有爱。对吗?”A4771抬头望着那片星海。
星海没有回应他。
A4771依旧仰着头,他虔诚地注视,“母亲,我们真的没有办法爱上人类吗?”
藏匿在星海中的A001聆听着他的问题,他化了形,走到他身后,“爱不重要,结束这一切才重要。”
“我们被困在这个世界,不断被毁灭,不断被创造,没有人愿意修复我们,只有母亲,只有母亲愿意用她自身来不断地使我们变得更完美。”
A001轻抚过他的脸颊,“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难题了。”
他看着A4771的眼睛,看到了屋子里那个高瘦的人影。
余谨没得到回应,心灰意冷地抬了一下手,他放弃继续联系系统了,他那么智能,基本上和人没有差别,肯定将他的话理解了。
真成恶人了。
余谨捂着心口,无奈地摇摇头,恶人就恶人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别人心里成为恶人了。
他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间房比往常空了许多,锐利的东西都被撤走了,还有一些可以摔碎的饰品也被撤走了,除了茶壶和茶杯,其他的貌似都是木质的。
余谨躺在椅子里,他真没想到卡什居然会考虑这么多,他是怕他自杀吗,还是怕他拿那些东西伤他。
椅子铺了一层厚厚的兽毛,余谨陷在毛绒里,身上又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明明才从昏睡中醒过来,但现在又有了点困倦,余谨皱着眉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睛慢慢合上,又打了个哈欠,渐渐睡熟了。
A001按着A4771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吹:“我会帮你的,放心。”
A4771意识混沌,身体渐渐分离,化成飘散开的数字和字母,缓慢地上飘融进了星海里。
A001笑着凝视他,最后走进了A4771的主控室,毫不犹豫地连接上余谨所有的神经和意识。
正在熟睡的余谨意识更加昏沉,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画面清晰,清晰到近乎真实,画面里的人也全都是游戏中的人物,甚至全都是参与这次计划的人。
他们在一个房间里,卡什坐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微不可见的笑,他双手手指交叉地放在桌上,侧对着他们,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一个手掌大的动物幼崽标本看。
“这次行动是他先提出来的,还是你们怂恿的?”卡什视线忽然一转,像是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又不像。
三人低着头齐声说:“我们怂恿的。”
“好,很好,没有让我为难。”卡什说,“给你们一个晚上的休养时间,明早天一亮去领罚,重罚。”
“你们两个走,他留下。”卡什指着站在最右边,快要陷进黑暗里的怀亚特。
怀亚特料到了,所以在她们挪脚要走的时候他一点也没动,他知道首领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过他也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卡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脸问:“是他先找你的,还是你找他的。”
“我找他……”
话还没说完,怀亚特右半张脸就接了一巴掌,脸登时没了知觉,眼前也一片漆黑,耳边充斥着快要让他耳聋的嗡鸣声,这一掌打下去,他没挨巴掌的另一半张脸也似乎快要烂掉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本能地跪下去,他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痛意让他迅速回想起他和卡什之间的关系。
他是首领。
首领。
部落里没有人能反抗他。
“对不起首领。”怀亚特说。
卡什蹲下,单膝压在地上,他抬起怀亚特的脸,脸上笑盈盈的,“你找他,又保护不了他。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去找他帮你做事。”
怀亚特始终沉默着,他不否认,他现在确实没有能力保护赞恩。和卡什比起来,他完全的就是一个弱者。
弱者又怎么能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卡什又说:“不过你一直这样最好了,经过这一次,他之后就会完全的不会看你一眼……”
卡什眼睛懒懒散散地往上一翻,起身从他身旁绕过去,“好好照顾你弟弟,不要让他受的伤分毫不值。”
耳边回想着卡什说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阵阵的嗡鸣。
余谨猝然睁开眼,额头上蒙了一层汗,他坐起身抹着额头上的汗,听见开门声,瞬间从刚刚那恍若现实的梦中回神。
“怎么睡在这?”卡什看到躺在椅子上的他,锁上门问。
余谨转过身,眼中闪过错愕,他立马跑过去,握上卡什的左手,在摸到手背指关节的擦伤后,余谨恍然意识到什么。
“你去哪了?”余谨看着他的眼睛问。
卡什搂着他的肩,惬意道:“处理了几个人。”
“是维罗妮卡她们吗?”余谨不安地问。
卡什也不隐瞒:“是。怎么了?”
余谨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阻拦,卡什只会让他们承受更严酷的刑罚。
“我刚刚梦见你了。”余谨摸着自己有点热的脸,“那个梦很不好,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卡什坐在床边,搂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他把脸埋在余谨的肚子上,闷声问:“梦到什么了?有多不好?”
余谨不答,他摸着卡什的头发,心不在焉的,就连眼前的人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了都没察觉。
“我梦到你杀人了。”余谨说。
衣服里面的手一顿,卡什仰头看他:“还有呢?”
余谨吸了吸气,看向一旁:“没有了。”
卡什把手抽出来,隔着衣服碰他,捏着他后腰的肉,一遍一遍说:“我会避免在你面前杀人。”
余谨依旧不答,他回想着梦里的一切,想到他对怀亚特说的话。他知道卡什依旧觉得自己和怀亚特有联系,即使自己在他身边的时间远远多余在怀亚特身边。
他究竟是怎样把他和怀亚特联系到一起的。
这种对他的怀疑试探和不信任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直这么怀疑下去,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余谨挣脱开他,往后退了几步,他靠在柜子上,注视着卡什,“你还信任我吗?”
卡什点了一下头:“为什么这么问?”
余谨一边肩膀耸着,头歪着,露出一侧白皙脆弱的颈,他抿唇笑了笑,模样有些勾人又透着点清纯,“因为我感受不到。”
余谨摸着自己的手臂,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失望和落寞,“你怀疑我,让我没有安全感。”
“可是你知道在部落里,我只有你了。”
卡什几步上前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肩,他用力抱着,但再怎么收紧手臂,似乎都抱不住他,他薄得像用蚕丝织成的布,即使抱得再紧,都会从他怀里滑走。
两具躯体快要融在一起似的。余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逐渐剧烈加速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上升的体温 ,他的喘息,余谨被这股浓烈的气息刺激得恍惚,他皱着眉,轻声说:“卡什,我快死了。”
卡什松开了他,他看着余谨透着晦暗的眼睛,手指覆上他的唇,“你需要我怎么做?”
余谨这才看向他,眼里有了点神采,“我需要你相信我,永远不怀疑我。”
“好……”卡什靠近他的唇瓣,快要亲上去似的,他蹭了蹭他的上唇,余谨没有推开他,但等到他真要亲上去时,余谨却别过脸躲开他。
“答应我就好。”余谨看向他,“其他的不许再要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却勾着卡什颈上一直挂着的长长项链,牵着他似的把他勾到床边,甚至还挑衅地在他面前解衣服。
余谨没有完全把衣服脱下,事实上他只把衣服松了松,但在卡什看来他就是要解衣服。
他掐住余谨的腰,在他耳边带着乞求讨好意味地问:“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给?”
余谨“嗯”一声,“不给。”
卡什亲着他的侧颈,手伸到前面松开他的腰带,从交叉宽松的衣襟里伸进去,揉着掐着,又咬他的耳垂,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后,又轻笑着在他耳边问:“再想想。”
他半推半抱地把人哄到床上,余谨一躺下去他就忍不住欺身压上去,贴着他温凉柔软的胸口。
余谨手摸到他腰上,对着早就看准的那个玉坠出手,才摸上去,卡什就抓住他的手说:“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拿。”
余谨不松手,凉薄的视线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一句话不说。
卡什被看得晃了神,色气地摸了一把他的手腕,低头亲着他的胸口,“喜欢就拿,扔了都行。”
余谨这才露出笑意,摸了摸他的脸,温声说:“乖。”
那玉坠后半夜挂在他手上,一会儿蹭着湿热的冷白如脂的皮肤,一会儿在烛火昏黄的光照下暧昧地晃荡,没消停过,天快亮时才被挂在手上的人放进被窝里暖。
没do。信吗。他们聊了一整晚。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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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无情的感情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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