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曲唯刚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米饭的香味。换上拖鞋，打开了右手边的门。
厨房里，乔梦菲正在切菜。听到开门声，看向曲唯道：“你回来啦。”
曲唯站着没吭声，两人之间是短暂的沉默。
乔梦菲忍不住又开了口：“晚上做麻辣香锅，你吃不吃？”
曲唯又看了她一会儿，抬步走到乔梦菲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菜刀放到一边，然后拽着她走出了厨房。
“刚怀孕三周就张罗做饭，都要做母亲的人了，一点都不小心。麻辣香锅叫个外卖不就得了！”曲唯放开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边脱外套边说：“老实儿坐着，我去做。”
乔梦菲把话咽了下去，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轻松的笑。
曲唯不常下厨，因为一人份的菜量太难掌握，她也不喜欢吃剩饭。但得到老妈的遗传，做菜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两人面对面坐着，餐桌上摆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麻辣香锅，还有两碗米饭。
“唯唯，对不起。”乔梦菲先打破了沉默。
曲唯深深叹了一口气，“菲菲，对不起说过一次就够了，我确实很恼火你瞒着我。”她把手臂撑在桌上继续说：“也不理解为什么是我弟弟，他比你小那么多。虽然还是没想明白，但碰上感情这件事，又有几个人能彻底理智呢，就算你一开始就跟我说和曲霖在一起了，我想，我应该也不会真的阻止你。”
乔梦菲沉默了半晌，“我确实想和你说来着，但真到了你面前，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曲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片放到乔梦菲的碗里问：“曲霖对你怎么样？”
自家弟弟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了。都23了很多时候还是像个半大的孩子一样，从小被她和老妈宠着，脾气随着个子见长。
所以他谈恋爱是个什么样，她还真想象不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他是我谈过的男人里最稳重也是最认真的一个。”乔梦菲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曲唯小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吃了一口米饭。
乔梦菲握着筷子，把碗里的土豆片夹成几个小块，一脸伤心道：“我爸妈虽然没怎么说我，但我能看出来他们是不同意我和曲霖在一起的。现在有了宝宝，他们不得不答应，看到他们妥协叹气的表情，我心里很难受。”
曲唯嘴里慢慢嚼着，打量她的表情说道：“有了孩子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别总愁眉苦脸的了，小宝宝都是能感受到的。你安心养胎，后面的事都交给曲霖那小子。”
.................
“啊！！”
又一次尖叫声响起，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妇女，对着楼下站在门口的妇女问道：“她们家又怎么了，刚才那是曲霖在叫呢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站在门口的妇女边摇头边看着对门说：“肯定又是惹什么祸了呗，就属他最不省心了。”
“大学都要毕业了，还有什么可不省心的，难不成..”妇女突然噗嗤笑道：“难不成是搞大谁的肚子了？”
楼下的妇女也跟着笑了，马上又收住小声说：“在老梅面前可千万别这么开玩笑，她这人最爱面子了。”说完，关门回到了屋里。
对门屋里，曲唯安静坐在沙发一角，眼睛偷偷瞄向旁边地上跪着的人，有些不忍心地收回了视线。
好弟弟，姐姐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直说。总要经过这么一遭，你好生忍一忍。
曲霖右边耳朵红通通的，从背后袭来阵阵疼痛感，他紧咬着牙忍着，声音有些沙哑着叫了声：“妈。”
“别叫我妈！”梅淑瑶把手上的扫帚往沙发上重重一敲，“我没你这么孝顺的儿子！”
这一下把曲唯吓了个激灵，往旁边又坐了点。
梅淑瑶气得眼底泛红，胸口起伏不定，对着地上的人怒斥道：“你有没有想过人家父母，家里就一个宝贝女儿，还没结婚呢就怀了孕，关键是还没谈婚论嫁呢，你不嫌丢人，我嫌！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
曲霖垂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曲唯看这时机，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她起身，先把梅淑瑶手里的扫帚拿过来丢到一边，然后扶着她坐了下来，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妈，你看事情都发生了，你先消消气，咱们先商量一下去女方家里的事情，拖太久不好。”曲唯边看老妈的脸色边说。
梅淑瑶横了她一眼道：“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一起瞒着我？！”
“我冤枉啊，妈。”曲唯赶紧露出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解释：“我就比你早知道两天，这不刚知道就带着他来向您请罪了吗，回家之前我已经狠狠教训过那臭小子了。”
梅淑瑶将信将疑，再次把目光投向曲霖，“彩礼的事等我和你们舅舅商量一下，下周末就去拜访，赶紧把婚期定下来。”
曲霖睁大双眼抬起头，一下跳起来，“妈，你答应了！”
“你给我跪着，谁让你起来了！”梅淑瑶气得牙痒痒，“不答应能怎么样，咱们曲家还能不负责吗！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回学校去，下周末之前别往家里跑，看你我生气！”
曲霖跪在地上，心情激动得差点就要哭出来。曲唯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曲霖感激地看了一眼曲唯，爬起来扑过去在梅淑瑶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跑了。
梅淑瑶气得扔过去一个抱枕。
梅淑瑶回到房间，手扶着床边坐下，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转头又看向床头柜。
她拿起上面的相框，手轻抚着呐呐自语道：“你都听到了吧，老曲。你马上就要有孙子了，你要是在的话，肯定得高兴坏了。”
“唉，没盼到曲唯结婚，倒是让曲霖先娶媳妇了，对方还是曲唯的好姐妹，比咱儿子大了6岁呢，你说，曲霖能照顾好人姑娘吗？”
梅淑瑶双手捧着相框，释然道：“你也别担心，咱家的儿媳妇我肯定不能亏待了。我想好了，过几天去她们家，彩礼什么的都按照人家要求来，不能亏待了人姑娘。倒是你，多保佑保佑曲唯，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马上要30了，连个男朋友都没谈，你说我能不着急？”
曲唯打开房门，就看到梅淑瑶捧着相框碎碎念。
老爸去世后，她第一次撞见梅淑瑶在屋里自言自语的时候，还以为老妈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精神出了问题，差点就要拉着老妈去看病。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梅淑瑶面上强撑着，但心里从来都没有接受老爸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怀念他。
曲唯默默坐到梅淑瑶旁边，歪头看了眼她的表情，然后用肩膀碰了她一下。
“你怎么还没走呢，明天不上班了？”梅淑瑶收起情绪问道。
曲唯靠着她说：“陪你说会儿话再走。”
闻言，梅淑瑶又是一个叹气，“妈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曲霖，自个儿也没赚过钱，没吃过苦，单纯的觉得自己肯定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曲唯不可置否，“不还有我呢吗。”
梅淑瑶看向她，曲唯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梅淑瑶手里说道：“这里有10万块钱，是我攒下来的。我还在郊区看好了一个新楼盘，房价还可以，下个月开盘我打算买下来，当做曲霖的新房，前期可以先用我的公积金还贷。”
梅淑瑶被她一席话说得一愣，随即沉着脸把卡塞回去说：“我这儿有钱，你爸留下来的钱还有呢，还轮不到你来拿钱。”
曲唯反握住她的手说：“准备婚礼，订酒店需要钱，买三金需要钱，请婚庆需要钱，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这6万块虽然顶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帮上忙，你收着，曲霖结婚，我这个当姐姐的肯定也要有表示的。”
梅淑瑶心口堵着，瞬间红了眼眶，把头撇向了一边。
曲唯看她不拒绝了，放开手，看到她手里的相框，心里不由一软。
何止是梅淑瑶一直放不下，她也是。
曲唯这个名字是老爸取的，寓意是爸爸唯一的宝贝公主。现在也只能在梦里，听爸爸唯唯，唯唯的叫她了。
梅淑瑶偷偷抹了眼角的泪，转过身对曲唯说：“你给的钱妈替你先收着，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我再给你，你最近还没有交往的人吗？”
咔嚓一声，刚刚煽情的气氛顿时四分五裂，曲唯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打转，被这一句话强行缩了回去。
不是吧，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妈，我晚上约了人吃饭，先不说了，我走了。”说着，曲唯腾的一声站起来就往门口冲。
梅淑瑶追出来问：“是跟男人还是女人啊？”
“有男有女。”撂下这句话，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梅淑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大门，又回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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