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一笑,说,“好的,这些草药洗完就过去。”
戚东雨笑得实在好看,徐达一愣,不知怎得想起家乡村头的那颗桃树,周兄笑起来像。。。桃花一样好看。他摇了摇头,魔怔了这是。戚东雨那边已经擦干净了手,走到他面前,说,“走吧。”
两人来到主帐,杨赫已经醒了,身上披着外衣,穿着靴子坐在床沿喝药,听见响声,抬眼看见走进来的戚东雨,开口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你就是周大夫?有劳了!”
戚东雨上前拉起他的手号脉,看着她白皙光滑的手指,杨赫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她放下杨赫的手,说道,“将军的身体已无大碍,过些时日就能痊愈,肩胛上的伤还是小心一些,这几日不要提重物,不要舞刀弄枪,自然可以痊愈。”
杨赫不着痕迹的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说道,“多谢周大夫了,不知周大夫哪里人氏,家里几口人?”
戚东雨笑了笑,看来这少年将军处事还是很老成的,她说道,“在下河东阜城人,家中有兄长和老母亲,实不相瞒,这次是瞒了家里来投军的。”
徐达一把拍在她背上,拍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样的公子哥我见多了,大多数来了不一会就哭哭啼啼的被家人领走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了,身子骨弱了点,以后每天早起跟我操练去,不过你这家人也没寻来啊,你瞒得可以啊!”
戚东雨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出门家中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的军营,想必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吧。”
她的局促落在杨赫眼里,他低声说,“好了,你们下去忙吧,这几日将士们就辛苦你了周大夫!”
戚东雨忙回礼,“不客气,属下应该的。”
待戚东雨和徐达下去之后,杨赫问宋义,“你怎么看?”
宋义说,“虽然不知道周公子到底什么身份,但是这一天一夜看来他应该没有歹心。”
杨赫说,“姑且看看吧,咱么确实需要一个大夫,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河东阜城周家。”
宋义领命下去了。第二日天还没亮,徐达就站在戚东雨床前,声如洪钟,“周兄,你起来和俺操练去。”
戚东雨一翻身,懒得搭理他。
他一把拍在床架上,“周兄再不起来,俺就扛你去校场了!”
戚东雨苦不堪言,坐起来说,“我去可以,但是我们约法三章,我从小有心疾,不能剧烈运动,走路还行,跑步是万万不可得。”
徐达一听,吓了一跳,“咋的,会要命吗?”
戚东雨点点头,一脸惆怅,“发作起来会要了命得,就是因为这样,家中老母才不让我从军。”
此番话说下来,徐达更感动了,差点又拍在戚东雨的肩上,还是及时收住力道,“你!是真汉子,以后有俺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如此又过了几日,士兵们的伤势都恢复的不错了,死伤的人数也控制住了,她想了想,应该是时候对付时疫了,她把这个想法和杨赫还有宋义说了说,两个都很惊喜,徐达更是激动地又拍了戚东雨一掌,“你小子可以啊,原本还以为你只是个绣花枕头,原来时疫你也能看啊。”
宋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徐兄心直口快,周兄莫要往心里去。”
戚东雨又被拍的眼眶红红的,半天才缓过劲来,“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只是徐兄,你以后别拍我了,你拿千斤重的大板斧,我肺都要被你拍出来了。”
徐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到戚东雨的心疾,心里有些内疚忙陪不是。于是戚东雨将三人共住的营帐隔开来,里面还是三人休息的地方,外面用来看诊,由于人数实在太多,戚东雨最后还是决定背着药箱到各个营帐里去给士兵看病。后来不仅骁骑营,旁边的几个营地也派人来请。几日下来,许多轻微症状的人都痊愈了,还有些重症的人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算算日子,冬梅秋菊应该要和李默会合了。
军营里没有放松的时候,随时随地战事都能发生,这一日戚东雨正在煎药,毫无预兆的号角就吹响了,她跑出去的时候,杨赫正骑马从她身边经过,说,“陛下急诏,怕是要攻城了,你留在这里很安全,不必担心。”
她点了点头,对着他和身后的宋义徐达说了声,“保重!”
杨赫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策马疾驰出军营。容泽,他还好吗?这几日忙的都没时间打听他怎么样了。这半日,戚东雨都心不在焉的,终于快到黄昏的时候杨赫他们回来了。抬回来数十个伤者,戚东雨顾不上询问战况,就忙不停地开始查看众人的伤势。
一个老兵被砍了一只手臂,血肉模糊,沾着灰尘,疼的失去了理智。戚东雨让人将他绑在床上,小心的清理伤口,上了止疼药,这样的伤势,活不活的过来就看天意了。她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一双手扶住了她,她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涌上一阵恶心,她立刻冲到殿外干呕了起来。
身后一双手拍着她的后背,递过来一壶清水。她说了声谢谢,回头一看,原来是杨赫。少年人今日没有了平日的神采飞扬,脸上的疲态,是在他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显露的。他坐在戚东雨身旁,说,“他叫老余。”
戚东雨一脸疑惑。
他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刚才那个老兵叫老余,没人知道他全名,名册上只写着余老大。我参军的时候,他就在这了,一次他喝醉了,说他以前也有媳妇儿子,但是都在战乱里死了。他无家可归,就来投军,想着也不是什么建功立业,只是能杀几个敌人,睡个安稳觉而已。”
他又喝了一口,“你知道徐达为什么天天嚷嚷着要你操练吗?”
戚东雨摇了摇头,杨赫叹了口气说,“他是和弟弟一起来参军的,他们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来投军只是为了一口饱饭。他很照顾弟弟,重活脏活他都帮着弟弟,直到。。。”他深吸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她也并不催促。
他又灌了一口酒,说,“后来有一次在战场上他和弟弟被冲散了,他弟弟跑得慢被敌人活活砍死了。他把你当真兄弟,怕你打起仗来,跑都跑不快!战场上,生死都在一瞬间。”
戚东雨鼻子酸酸的,又热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涌出。
杨赫指着刚扶进去伤了腿的士兵说道,“看他,他枕头下总藏个拨浪鼓,走的时候媳妇怀孕了,三年都没有回家;他,家里有个瞎眼的老母亲,离家多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戚东雨声音哽咽,说,“那你呢?”
杨赫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泥土,“我?许多可怜人中的一个罢了,不值得一提。对了,别看我们伤的这么惨,今日咱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不过上了战场,输和赢都是要死人的。”
戚东雨询问道,“你走的时候说陛下急诏是什么意思?”
杨赫说,“今日这一仗很凶险,西月不知为何,主动发动进攻,那西月王就像亡命之徒一般要鱼死网破,西月士兵倒了一排又上来了一排,双方都战的惨烈。最后不知怎得,一队人马从西月城里杀出,阵前斩了西月王,众人正疑惑的时候,双方都鸣鼓收兵,那斩杀西月王的人居然是西月质子苏亦。他在军前宣读西月王的罪状,西月兵士早就疲惫不堪,迫于西月王的权势不得不上战场,如此这样很多人竟丢下武器抱着痛哭起来。”
戚东雨送了口气,喃喃道,“太好了,他们做到了。那。。。那陛下呢,他可还好?”
说起元和帝,杨赫一脸敬仰之色,“陛下?陛下身先士卒,冲锋都是在前面的,今日也是如此,他带领着我们骁骑营冲在前面,说来惭愧,今日不是陛下,我身上还要挂彩呢。陛下的身手真是不错,我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出招的,我身后的西月士兵就倒下了。”
戚东雨听得心里欢喜,情不自禁的说,“他向来如此。”
杨赫一愣,“你说什么?”
戚东雨回过神,挠了挠头,说,“我说世人皆知元和帝文韬武略是一代明君嘛。”
杨赫点点头,“确实,他和那西月质子苏亦签了停战协议,今日之后,就要天下太平了。”他回头看了看众人,天色已晚,大家点着烛火忙碌,却似乎有一种隐隐的喜悦。他接着说,“等大家的伤养好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戚东雨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星辰,是啊,西海生平,百姓喜乐,容泽,你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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