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白花了几秒钟让自己的大脑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然后跟林狄一起研究这扇巨大的门。
“这门肯定有问题。”骆白非常肯定的说:“一般精神病院的铁门都是光秃秃的,而这扇却布满了精细的花纹,绝对是藏了机关的。”
推理型副本嘛,找机关是基本操作。
为了寻找机关,骆白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同时开始敲击金属门,一边敲一边听,寻找门上的异常之处,无奈无论他怎么敲得到的震声都没有变化,这就是说门是实心的,没有机关。
就算有机关也肯定不在这门上。
骆白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左右看看,又不死心的继续研究门与墙体连接的位置,依然无果后才开始拍打墙面,林狄也挑了另一面墙仔细检查起来。
寻找的期间里骆白偶尔会说两句话,还提到了之前那个被林狄砍死的杀人狂。
“那个叫做杀人狂的怪物原本是被困在一个坏了的电梯里,黄毅说是他在探索的过程中打开了电梯门,噪音将沉睡的怪物唤醒,怪物就一直在追杀他,他在逃跑的路上遇到我,也不知道那个杀人狂怎么想的,可能是脚步声或者别的什么吧,杀人狂居然把我也视作了追杀的对象。”
想起这个骆白就很无奈:“明明不是我把它放出来的。”
不过现在都跟黄毅分开了,继续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思,骆白只是嘀咕了一句,林狄没有追问,他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里的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和这家医院里所有的墙一样,上面三分之二是都白墙,刮一刮就能落粉,下面三分之一则涂了绿漆。
让林狄在意的是有一处绿色略微凸起,像是被人刷了两遍漆。
他用指尖在白绿相交的位置轻触,墙体干净无灰,于是林狄便用指腹压了下去,试探着蹭了蹭。
“咔嚓”。
清脆的一声。
骆白几乎是在听到机关声的瞬间就条件反射的跳起来,直接躲到林狄的身旁。
墙体上的白灰逐步开裂,林狄后退半步躲开掉下来的墙皮碎片,昂头看着裂痕不断蔓延,像是根疯狂生长的荆棘,在墙体上划出一个长方形的形状,仿佛是被枯枝编成的门。
林狄用手轻轻一按,伴随着“吱嘎——”一声,暗门向后一缩,侧向移动,露出门后的一片黑暗。
漆黑令人望而却步。
骆白看着里面足以凝成实质的黑暗,不禁心生畏惧,口中轻声嘀咕:“这也太黑了。”
林狄将这名人类的畏缩与怯懦看在眼里,随后越过骆白走了进去。
他的身体融入黑暗,是那么的自然,在他眼中这一切依然是可视的,虽然从视觉效果来说,被黑暗统治的那部分看起来确实和有光照的世界有所区别,可光与暗本就不同,看起来不一样就不一样了,林狄认为这并不值得在意,也没有多想。
进入房间后他环视一圈,找到灯的开关。
“啪”。
灯亮了。
骆白眨了好几下眼睛,迫使自己快速适应光线的变化,还没等他缓过来,暗门后面就传来“呜呜呜”的求救声,一听就知道是有人被堵住了嘴。
骆白愣住,揉了揉眼睛。
“大佬……嗯?”
好家伙,这间暗房不仅大的惊人,更见鬼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个人。
一个大活人被铁铐困在铁质的椅子上,正瞪着眼睛对他们呜呜乱叫,看起来非常的凄惨,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嘴巴里还堵着块破布,看起来年纪有点小,大概在15岁上下,眼睛红肿,瞪的很大很大,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落下。
更糟糕的是,这倒霉孩子身下的椅子也不是单纯的椅子,而是一把电椅。
骆白揣着警惕走入房内开始观察。
这间房看起来应该是个巨大的半球形罩子,很宽敞,唯一的摆设就是这把电椅和椅子上的这个人,他们被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就显得这画面看起来非常的刻意。
“呜呜——!”椅子上的人还在叫唤。
骆白看向林狄,小心试探着问:“大佬你认识他吗?”
林狄摇头。
“麻烦了,我也不认识。”
原来“不认识”也是个潜在问题。
林狄暗自记下这个点,随后提出了另一个疑问:“可你也不认识我。”
“确实。”骆白承认了这个问题,然后摊开了手,“这个我说不清楚,但是大佬不像是会害人的。”
看骆白一副“我直觉很准”的模样,林狄默默移开了目光。
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又好像还挺聪明的。
林狄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人,很复杂。
他又将视线移向墙体,墙是水泥质感的墙,用黑色喷漆写着巨大的“电死他!你活!”。
墙根处还有一排血字,绕屋一圈,全都是“你死、我活”、“你死、我活”的字样,反反复复,刚好形成闭环,像一只衔尾的蛇。
这时身后传来骆白小声询问:“大佬觉得他是人吗?我们都没在别的副本见过他,万一是怪物假扮的玩家呢。”
骆白的想法很简单,推理型副本嘛,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不认识”导致的潜在问题原来是这个,怪物有可能假扮成玩家。
林狄问:“你遇到过?”
骆白摇头:“直接假扮的没有,怪物很难模仿人的气质,但是有幻觉做的陷阱,也有怪物策反玩家的事情。”
“策反?”
“嗯,很不可思议对吧?我们就是进副本来死中求活,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在一个一个副本里挣扎还不够,居然想要永远留在一个副本里和怪物相亲相爱。”
对此,骆白完全无法理解。
林狄略微猜想了一下,反而觉得那也能说得通。
“也许,他们是觉得反正去下个副本也要面对怪物,留在这个副本继续面对熟悉的怪物,和去下个副本面对陌生的怪物,这二者相比,或者前者更好一些?”
骆白张大了眼睛。
林狄的话似乎是给骆白推开了一扇大门,他受到了冲击,短暂的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呜呜……”
椅子上的人又轻轻叫了两声,唤回骆白的神志,对方用那双依然带着些许稚气的浅色眼瞳看着骆白,神情怀着期盼,以及少许的畏惧,这目光让骆白有些不适。
越是在含糊不清的绝境中,少年人越容易成为希望的代表。
但也就是如此,在副本内破碎的希望不少,也不差这一个。
考虑到暗房里没有其他线索,骆白来到电椅旁,轻轻扯掉了对方嘴巴里的布。
这人也不喊叫,乖乖看着他们,神色里带着点迟缓和恍惚的感觉,应该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这恰到好处的迷茫让他看起来更加纯良无辜。
骆白看向了林狄,见林狄始终不出声,这才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问:“你叫什么?”
少年立刻回答:“裘羽。”
“你醒来的时候在哪?”
“太平间。”
面对骆白的提问,至少关于自身经历的那块裘羽是都能顺利回答,很快就讲清楚了自己的遭遇,说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太平间的整理台上,应该是在这栋建筑的最下层,他沿着消防通道一路往上走,在大概是一楼的地方受到了攻击,醒来的时候就在这把椅子上了。
骆白又问:“知道袭击你的是什么吗?”
裘羽面色迷茫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裘羽依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满脸呆呆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
“开吗?”
林狄听到骆白在问,考虑到现场也没有第四个人了,这话只能是在问林狄。
“为什么问我?”
“呃……觉得大佬比较有经验?”
林狄摇了摇头,告诉骆白:“这把椅子上所有的固定点都被焊死了。”根本没有解开的可能性。
和骆白说话的时候,林狄的眼睛始终看着裘羽的眼睛,哪怕裘羽几次回避,只要视线转回来,就一定会跟林狄对上,只能再次飞快的闪开。
林狄的目光中蕴含的不是审视,也没有任何敌意,那是一种非常单纯的注目。
他的视线只是停在这里,平等凝视着这世间。
恐怕连裘羽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他会害怕这样的目光。
也许是怂了,裘羽表现的更加懂事,主动提出自己这边的条件:“我有些关于这家精神病院的线索,如果你们能救我,我就把线索告诉你们。”
林狄想了想,突然问了骆白一句:“正常都是这样的吗?”
“啊?”骆白没反应过来。
林狄又去问裘羽:“你都坐在电椅上了,却藏着掖着,没有关系吗?”
“啊?”裘羽也没反应过来。
“‘你死、我活’,”林狄重复墙上写着的红字,答非所问的说:“当然是你死,我活。”
裘羽从林狄双目中看到了一片毫无波澜的死水,他知道林狄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威胁,这样坦率直白的叙述让裘羽不知所措,慌乱之中反而是清醒了不少,急急忙忙的大喊:“等、等等,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啊!”
林狄依然看着裘羽的眼睛,这让裘羽有一瞬间的畏缩,可很快他就找回了节奏,用放大的声音来强调自己的无辜,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串的话:
“说不定那些墙上的话其实是怪物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看我们自相残杀?玩家才是同阵营,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让怪物得逞!”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旁听的骆白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为什么?”林狄却反问。
这问题让裘羽愣住,卡壳似的无法做出反应。
看裘羽不再说话,林狄尝试着对自己刚才的提问做了个详细说明:“如果目标一致,让怪物得逞了也没什么事情吧?”
听起来,林狄单纯的是对“不能让怪物得逞”这句话持有怀疑。
为什么一定“不能让怪物得逞”呢?
他解释清楚了,可裘羽看起来却更加迷茫了。
裘羽不知如何回答,再次呆住。
骆白也迷茫了。
骆白:“副本里的怪物和Boss与玩家之间是天然对立的关系,怎么可以让怪物得逞?”
就算自己失利也不能让副本Boss得利,这不是副本里的基础常识吗?!
骆白简直想要握住林狄的肩膀晃晃看他脑子里有没有进水了。
可是骆白知道自己打不过林狄。
所以骆白只是想想。
见他们都不说话,林狄知道自己是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了,于是便跳过这个问题。接下来,林狄指着电椅问:
“镣铐与他的手部无缝紧贴,这才导致他无法脱出,需要我们的帮助,对吗?”
话题一下转的太快,骆白被闪到了腰,只能恍恍惚惚的点头:“对。”
“镣铐与他的手部紧贴,又是完全焊死的,而不是正常的上锁,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作为一名人类,他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在这里向我们求援呢?”
骆白:“……”
“推理型副本。”林狄重复了这个词,像是直接在问:明明是你自己在强调“推理型剧本”的,不是吗?
骆白:“……”感受到了嘲讽。
“所以这是个陷阱?”骆白退后了几步。
林狄摇头:“我不知道。”
骆白:“……?”
骆白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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