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杀完毕后,就是漫长的隔离时间。
不知是医院内哪位机灵的护士,在那张单人的隔离床上摆上了两套病号服。
海拉(Hela)病毒是唯一一种5级病毒,即使在日常实验中,为了确保研究员的安全以及防止病毒泄露的情况,也有部分实验项目需要设置隔离关卡。
因此沈瑶川对隔离已经十分熟悉了。
他将防护服脱下来,丢进处理医疗废物的垃圾袋中,换上了病号服。
再一看向少阳,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脱掉。”沈瑶川指了指向少阳身上,又指了指自己和垃圾袋。
向少阳歪着头看他。
他的眼睛盯着沈瑶川的指尖,在沈瑶川所指的地方徘徊着,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终于抬了抬胳膊。
他的手放在防护服的拉链上,但拽了几次,并没有成功将防护服脱下来,反而逐渐失去了耐心,有些暴躁地撕扯起来。
沈瑶川见状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向向少阳伸出了手:“我来吧。”
向少阳乖乖地张开手臂看着他。
有点像个什么小动物,又有些像小孩子。
沈瑶川熟练地将防护服层层扒下来,塞进垃圾袋中,将封口处的密封条压好。
随后从床边的消毒液中挤了些许在手心里揉搓着。
待做完消毒,向少阳还裸着,仍旧站在原地看他。
这是沈瑶川第二次看见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完全毫无遮掩的。
沈瑶川怔住了。
他看见向少阳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那疤痕很长,疤痕延伸出来些烫伤的痕迹。
在这具保持得很好的身体上,这道疤痕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起来。
向少阳喉咙里滚出一声温柔的“咕噜”。
仿佛是在讨好。
沈瑶川很快回过神来,他将病号服套在向少阳身上,指尖小心地避免着与向少阳的触碰。
但总有些不可避免的贴近。
指腹下的肌肉温热而富有弹性,显示着其主人的健康与自律。
做完这一切,沈瑶川躺在床上,拉上了被子。
病床虽是单人床,但比普通的单人床还要大一些,两个成年男性稍挤一些,但也躺得下。
向少阳自然是跟他一起挤了进来,甚至又抱住了沈瑶川。
他的怀抱很紧,带着滚烫的体温。
沈瑶川并不适应这种过分亲密的拥抱,尤其是在床上。
“床”是个十分私人的概念,一个Omega与一个Alpha躺在同一张床上,即使毫无接触,或多或少也有些暧昧的气氛。
遑论他还被搂在怀中,仅有那薄薄的两层病号服做阻隔。
“放开我。”沈瑶川抬头看向向少阳。
向少阳比他高些,枕的位置也偏高,沈瑶川平视过去,只能看见他凸显的喉结。
向少阳摇了摇头。
沈瑶川再次尝试着哄他:“听话。”
但向少阳固执极了,他不仅没有放开,甚至还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脸埋在沈瑶川的颈窝处。
沈瑶川是他世界里的一束光,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放手的。
这动作让沈瑶川浑身一僵。
他并未探究过处在变异者辐射造成的幻觉中的Alpha会不会嗅出他这种Omega的信息素,但实在是太近了,不确定就意味着危险。
他只好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避免过于紧张散发出原本的信息素。
向少阳抱着他的“光”,鼻尖还在颈窝处轻轻蹭了蹭。
“你好甜。”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沈瑶川并不能动,不过他也确实很累了。
现场调查的紧张使得他的精神有些透支,对于这具由于长年信息素紊乱而造成各个器官并不能正常工作的身体来说,已经有些超负荷了。
他挨在向少阳的怀里,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
实木雕花的餐桌上满是油污,脏得几乎能掀起一层油皮来。桌上有些残羹剩饭,但菜叶的边缘已经干硬发黄,显然已经放了多时了。
沈瑶川将书包放在卧室里,下楼吃饭,他才6岁,虽说上学连跳了两级,但由于营养不足,身高还远远没跟上智力发育的速度,勉强能够到家里的饭桌。
一个满面凶相的男人拎着酒瓶,晃荡着看了沈瑶川一眼,咧开嘴一笑,从厨房进了客厅,不知怎的传出酒瓶摔碎的声音来。
随即是女人的尖叫:“你这个挨千刀的——”
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嘶哑难听的声音:“你又跟哪个男人混去了……”
沈瑶川被惊了一下,有些发抖,但他还是爬上椅子,端起饭碗给自己盛了些饭。
米饭已经完全硬了,勺子舀下去时要使很大的力气,他勉强才盛了小半碗出来。
菜更是冷冰冰的,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沈瑶川看向桌上唯一的一盘荤菜,那应该是条鱼,只有一点鱼鳍和鱼尾在盘子里,而桌上堆着许多挂着肉丝的鱼刺与整条的鱼骨。
他用筷子夹走盘子里那片鱼鳍,尝试着咬了一口。
很硬,且带着股腥味,完全不是能吃的东西。
沈瑶川将鱼鳍扔进那堆鱼刺里,转而端起盘子,将里头一点可怜的菜汤倒进了米饭里。
冷汤混着干硬的米饭并不好吃。
沈瑶川十分困难地咀嚼着,将食物一点一点咽下去,尽管刮得喉咙生疼。
对他来说,这样一顿饭已经很好了,虽然难吃些,偶尔吃过了还会肚子痛,但至少还是能吃饱的。
沈瑶川饿过几次肚子,那滋味并不好受。
晚上睡觉时都会被饿醒,尤其是太饿还会影响学习。
吃完饭时男人和女人还在吵,沈瑶川路过客厅,站下来看着他们。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
女人率先注意到他,哭嚎的声音中忽然染上一丝奇怪的语气:“你不也是傍着这个摇钱树,才有钱买酒喝,以为你自己多出息了呢,嘿,嘿嘿嘿……”
男人回头狠狠看了沈瑶川一眼,对他大骂:“小杂种!滚!”
沈瑶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冲进自己的卧室里,反手将门上了锁。
他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脸上还有些慌乱的神色,但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和作业。
楼下又传来几声哭嚎。
沈瑶川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他将课本平摊在自己的小书桌前,认真地做起了老师留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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