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沉默着为池澈处理伤口，仿佛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纱布简单的包扎可能是为了这一路不弄脏地板吧。
瘦保镖在前头带路，胖保镖跟在他身后耐心不多，时不时推一把催促他走快点。
到后花园让池澈感到意外，记忆中万紫千红清香扑鼻的花园，现在被蓄满水的下沉空间取代，夜风裹着咸腥味钻进鼻腔，池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台阶前放着一把椅子，池澈不用他们招呼自己坐下，失血过多让他感到眩晕，垂头靠在椅背静静地不说话，手背搭在膝盖，手腕的鲜红浸透纱布，一滴滴晕染脚下的草坪。
身后是拍打水面的声音，是养鱼了？
池澈强撑着精神分析，他们没理由杀我，我背景干净他们查不出异常，最重要的是，有夏晓月作证卢组长多下了调料，他嫌疑最大。
会怀疑我和夏晓月是同谋么？
但是只要查到毒药来源，就能证明我们俩清白了。
郁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和卢组长谁下毒他一查便知。
不知何时，池澈对面又多了把椅子，光亮的座椅皮质比自己坐的高级，以豪华椅为中心多了许多保安，清一色的黑色西装。
郁敛要来么？也好，和他说清楚解开误会，去查卢组长的底细栓藤摸瓜就知道幕后指使，估计是家族某个老不死，等我出去就铲平你们。
至于那个人是谁，解决这事再打听吧。
世界上这么多人，难免有几个长得相似的，总不会因为长得像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我吧，所以突破点还是要自证我没下毒。
夜色深沉，一阵阵水波涌动显得格外躁动，保镖们像木头般杵在那纹丝不动，捕捉到枯枝断裂的轻响，池澈猛地抬起头，
是郁敛来了。
笔挺的黑色西装逆着凉风稳步走来，他的额发尽数拢向脑后，唯有一缕发丝垂落额前，泄露了几分风尘仆仆的痕迹。
郁敛脱掉西装外套随手丢到椅子，慢条斯理地解开两侧袖扣，将袖管一层层、规整地向上折叠，露出结实而有力的手臂。
池澈眼皮沉重眼前出现重影，几步外的郁敛，他已经看不清了。
头脑发昏的情况下，让他忘了对于郁敛来说他们是初次见面。
“夜里冷，你先把衣服穿上。”池澈笑着说。
郁敛单手捏住他两颊，粗鲁的将他的脸抬高，冷眼端详他，
“笑得真像。”
郁敛手上猛地加力，直到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才满意地撤开手指。
此时池澈才看到郁敛的纹身，巨蟒缠骷髅头自小臂盘旋而上隐入袖管，他绷紧的手臂肌肉让攀缠的巨蟒更显暴戾。
比起两颊的疼痛，他想的却是，这么大片花臂郁敛纹的时候很痛吧。
他吃力地抬起头与郁敛四目相接。
郁敛在打量他，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的漠然。
他确实长大了，还是这么帅，会纹身了，挺野的。
可是，我要穿越到他大学毕业那天啊，现在他看起来将近40岁了吧。
系统你醒醒，传错时间节点了！
系统：【▁▁▁▂▃▄】
得了，系统故障。
没事的，小场面能我能处理，最重要还是解开下毒的误会。
“卢组长要给你下毒，证据是......”池澈还没说完被他打断。
“已经埋了。”郁敛说。
池澈愣住片刻，接着说：“问出幕后主使了么？”
“没必要。”郁敛说。
“夏晓月呢，下毒这事和她无关。”池澈问。
“一起埋了。”郁敛说。
杀害无辜的人，从郁敛嘴里说出来像是天气不错般稀疏平常，让池澈心头窜起一股怒火。
要冷静，可能是郁敛的情感冷漠症加重，才会缺乏同理心藐视人命。
郁敛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摆动，
“整容了？没有痕迹。”
“什么？”池澈说。
是我失血过多脑子不清楚么，他在说什么。
郁敛指腹摩擦池澈苍白的面颊，掐出的几道红痕指印格外明显，嘴唇泛白干燥，不难想象红润时一定能说出他爱听的话。
指腹扫到眼皮，撩过浓密的睫毛，这双目紧闭顺从的样子更像了。
郁敛松开他的下巴，回到椅子边，
“丢下去。”
胖壮保镖闻声向前一左一右架起虚弱的池澈拖向下沉空间，身后那片水声激烈得骇人，他侧头看去，池中翻涌着密密麻麻的食人鱼，为预热般保镖抛下半只羊，鱼群瞬间沸腾、撕扯，眨眼间只剩骨架渐渐下沉。
下一个，就到了我。
“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池澈说。
“错在太像他。”
郁敛在几米外停住脚步，深深地望着他。
“像什么？”
池澈站在池边血腥味灌入鼻腔，争食的鱼群就在脚下。
这次郁敛没有回应，他缓步走向下沉空间的落地窗边，坐在他的专属位置，窗外的食人鱼群正啃食骨架的肉屑，水花荡起猩红的血丝。
直至没入水中池澈仍是瞪视郁敛，鱼群蜂拥而至，他与那半只羊无异，血肉被撕扯剥离，翻涌的血雾最终夺去了他的双眼。
玻璃窗外，郁敛只是静坐着，没有悲伤、没有享受，只是麻木的，凝视着一场与己无关的血色落雨。
我像谁了就要死！
池澈弹坐起来四周一片洁白，看来是回到系统的捏脸仓了。
他屈膝抱住双腿，将脸深深埋入双臂，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皮肉下残留着被撕裂的痛感，食人鱼啃噬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再几个深呼吸后擦掉额头的汗珠，他才呼叫系统，
池澈：【在吗？】
……
这下好了，系统直接没反应。
还有没有天理了，我拼死拼活做任务不配个电子奸臣就算了，最起码给我个靠谱的系统啊。
池澈叹了一口气，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捏脸仓是自助的，他用过很多次已经跳过新手教程了。
他走到高至腰部的操作台前点亮界面，真是落后，科幻电影都描绘出全息操作界面，这里还在用实体机。
仓内顷刻陷入黑暗，几秒后再次恢复光明。
哦，还不让人说，一说就断电发脾气。
捏脸界面再次亮起，他存档了数十个捏脸数据，右下角灰色那些是死去的角色，挡枪、溺水、中毒、花生过敏总之就是……花式死。
现在还多了一个，被食人鱼分食。
为了遵循人类基本法则，系统是没有精钢不坏之身这个金手指的，能点出百毒不侵是因为毒死的次数太多，才破例给他加上去。
他浏览了一圈历史皮肤，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对比前几个皮肤这个皮囊是捏得精致了些，放在大学也就让人多看一眼的水平吧，难道是好看的人都要有相似之处，所以像郁敛的某个仇人？
想到郁敛冷漠的眼神，池澈停下翻动页面的手指。
我从没见过郁敛这么凶残，别说杀人他没被其他人欺负都不错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郁敛的情感冷漠症在初中时候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愿意用嗯好回答他人，到高中已经和寻常人无异，偶尔露出反应迟钝神情呆板的一面，但在他人看来是内向而已，到大学，他是老师眼中前途无量的好学生，是学弟妹眼中的温柔学长，同学口中的清冷贵公子。
如果不是病情加重，而是单纯的暴戾嗜血呢，那这十几年他经历了什么。
郁家那些老头子，无非是看中郁敛冷漠缺乏共情，没有同理心这点，才想培养他做无情的杀人工具。
他还是成为家族暗刃了吧，为什么？
儿时顶着长辈责骂偷喂怀孕猫咪的善良孩子，怎会自愿堕入黑暗。
问题应该出在大学毕业后，我要回到那个节点看看。
池澈将时间拨动到郁敛毕业当天，到捏脸时看着初始皮肤就是他原本的身体犹豫了。
不能捏丑了，郁敛从小就是颜控，但是不能太帅，太受欢迎会被郁敛疏远。
普通长相的话，郁敛看都不看一眼，别说拉近关系了。
总结多次失败经验后，他捏脸时习惯保留自己身上一个亮点，乍看之下并不惊艳，却能在相处中感到亲切，郁敛不排斥他的接近。
正烦恼从那里开始调时，右下角的忽闪忽闪的猫咪图标吸引他的注意力。
看下也不耽误时间，他点开一看屏幕铺满各种猫猫。
这次带个跟宠吧，郁敛挺喜欢猫的，带猫更容易接近他。
猫的初始皮肤是纯白的，品种的话选英短猫好了，这弱智的金色猫眼太对味了，配上粉色的鼻子超可爱，胖点好肉乎乎好撸……
池澈也不捏人了，沉迷给猫换皮肤，猫还能带技能，
能说普通话附赠听懂人言，必须要点，
自带就9条命，不错不错，
钢铁胃，吃人类食物不生病也要点，我吃什么他吃什么省猫粮了，
强健根骨，如果要执行任务难免上蹿下跳的，强壮点好，
血条上限、敏捷、嗅觉灵敏度统统拉满，
哦！还有几百种喵喵声能选啊，可以可以，不过听着都差不多，
笑发财，怎么还有老烟嗓，叫起来像刚熬完大夜，想死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的打工人，点了。
……
由于池澈太过入迷，四周的灯闪了几下也没注意，直到熟悉的冰冷感从脚底窜上脑门，他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这是要穿越的预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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