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面具，黑色羽翅，五字箴言——眼前那人是机械修仙域接受传承的圣主，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任。
但是准备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不甘心。
“圣,圣主，你凭什么说龙苏尊者的使用权归你？”
萧泽一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掀下来，声音冷厉：“我乃龙斩，龙苏的灵魂制造人，你说，他是不是我的？”
越清城：“阿, 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他，但是一股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叫了他一声，萧泽低头看着他，而后用小指挑起他的手，轻吻了下他的手背。
越清城怔了下，极快地缩回手：
“我们去堵天畜池，或者去找仙道庭，以后，古武剑道不许蒸煮天畜池的生物，否则就算今日过去也迟早要出事。问问他们，四处还有流落在外的‘百里长曦’么？”
萧泽抬手将他装进衣袋：“好。”
越清城拧着眉，将脑袋露出他的衣袋，萧泽衣袋里圣兰香很充裕，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除了你们，还有别的百里长曦吗？”萧泽问。
“有，成千上万，他们就行走在人群之中，只要是没了心脏的妖，都可以去越宅找爷爷领一份记忆，改名叫百里长曦，我们需要这份记忆，没有记忆的妖就像没了根的树，不能化为人形。”
那些生物呆呆的。
萧泽皱了皱眉：“所以你们为何要找龙苏？”
就在这时，古武剑道的人终于来了，为首的是仙道庭大腹便便的仙使，泰缺德跟在他身后，那仙使一看大叫：
“这是谁的辖区？这么多违禁生物，宋冕呢？把他给我叫来！”
冷不丁地看见了那个长着大黑翅膀的妖域圣主，那仙使吓了一跳，直往泰凌风身后躲：“这是什么见鬼的妖物！”
萧泽阴恻恻看了他一眼，一抬手用一道金光将他们控制住，耐下性子继续问：“继续说，为何要找龙苏。”
那是唯二还维持着人身的两个长曦，其中一个道：“他与蓝天掌仙道庭时，天畜池的动物从不会被人类吃掉。”
他很天真地睁大眼睛：“龙苏好，那叶开不好，我们要杀了叶开，让龙苏回来，几百年了，我们妖域跳天畜池渡劫，总会因被人类掏心而失败。”
那仙道庭仙使怒而大喊：“孽畜！放肆！”
萧泽牵着一根金丝，那金丝的另一头不知何时连上了仙使的舌头，他用力一扯，那仙使的舌头就被他扯得往外掉。
那仙使眼球凸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被萧泽牵着舌头，扯到了两个长曦身边。
对长曦说：“他骂你，你打他一把掌。”
两个长曦一边一个，一人扇了那仙使一巴掌。
很高兴地看着萧泽，还有被他装在衣袋里, 仅露出了一颗脑袋的那个小人儿。
越清城问：“那长曦呢，真正的长曦去哪儿了？”
两个长曦摇摇头：“不知道。最开始贡献记忆的长曦是谁，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越清城心里一片滚烫一片冰凉。
长曦是只犬妖，从天畜池掉下来的，被他捡到时心脏都被剖走了。
有人说，妖没了心就是普通牲畜，他就拿它当只真正的狗养着，添一添饭，给它洗洗澡，然后给它做了只窝。
第三天，那狗变成了个怯懦的小少年，没错，刚化为人形的长曦没有如今这么不着调，嘴边一口一个“哥哥”，很乖地唤他。
越清城：“可是你们没有心脏，把记忆储存在哪儿呢？”
几乎在问出口的同时就意识到了，果然，只见那两个长曦指了指脑袋。
越清城神情沉了下，声音一凛：“你们让古武剑道这么多人死，是为了报复吗？”
一个长曦说：“他们没死。”
另一个亦是固执道：“古武剑道都是吃人的坏人，我们要超度那些好人，去机械修仙域给龙辞圣主打工。”
越清城从没听说过这么个说法，难道古武剑道死去的人，都会在机械修仙域出生吗？
死去的人，的确都是古武剑道的天才。
他急急望向萧泽，却见那人没有解释的意思，似乎涉及了某种两界之间的秘密，不方便在人前说，扫过来一眼：
“回去告诉你。”
萧泽掐了个诀，金光卷起那两个长曦，对他们说：
“回去告诉龙辞，我让古武剑道不再挖天畜池生物的心脏，让他也别来古武剑道挖人了，我老人家六七百岁了，老看见死人，烦。”
他指尖一弹，金光卷住的那两个人朝天边飞去，冷不丁地对那听呆了的仙使说：
“我刚才说的，仙使大人可听见了？”
那仙使脸上的肥肉抖抖，勉强笑：“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真相大白了。
便是萧泽并没说两界之间的传送机制，越清城也猜了个**不离十。
机械修仙域的妖跳天畜池渡劫，却要么被古武剑道的人吃掉，要么被挖心，于是机械修仙域的现任圣主便非常糟心，他就想了个极损的方法报复。
这位圣主龙辞，调动了被挖心的生物，组成“百里长曦们”，他们用一种极为神奇的方式杀死古武剑道的各大天才，而这些天才在古武剑道死去后，又会去往机械修仙域。
以此，来达到损人又利己的效果。
真乃天才是也。
越清城有点儿困了，但是仍听不太懂。
他养的那个百里长曦呢？
心里另一个声音冷静地想。
如今最棘手的，便是行走在各大城池的百里长曦。
若不解决他们，古武剑道每诞生一批天才，这些百里长曦便捞走一批，去机械修仙域。
不仅越清城想到了，那个仙使也想到了，他不由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看向萧泽：
“我们，我们愿意和解，愿意，这位大翅膀，呸，我是说——”
萧泽嗤笑一声：“把舌头捋直了再和我说话！”
他伸手一挥，将地上这些呆滞的牲畜收入乾坤袋，不阴不阳地转身走了。
那仙使却咬咬牙跟了上去，没办法，天畜池掉下来的牲畜简直太好吃了，色香肉滑，尤其是没摘过心的，每次他去癫城，都要去店家那要上好几份。
一点口舌之欲，和古武剑道百年根基比起来，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身边的泰缺德等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只听那妖说：
“且都先滚，我的树困了，要休息，一天后，我若没看到叶门主发出我想要的布令，就别怪我调动百里长曦，把你们这儿的‘好人’全杀了。”
言罢，黑色衣袂在原地一旋，消失了。
那仙使呆了呆，唾沫星子便喷到了泰缺德脸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音门和门主传音。”
泰缺德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这么糟心的事，你怎么不自己和叶门主汇报呢？
怎么办，他想叛变。
*
越清城一睁眼，是在越宅的那间屋子。
榻铺得很平整，不知是长曦给他铺的，还是萧泽给他铺的。
无心人都很惨，鲜少有他这么既能保证充足睡眠, 又能有足够补心丹供养的，越清城在榻上坐了一会儿，刚以手掩唇咳了一声，便听见萧泽的喊声：
“小五，我闻见你醒了！”
什么叫闻见你醒了。
越清城踱出门，只见萧泽正一手拎着他萧爷爷，对他道：“小五，这个老头子是你从哪个旮旯挖出来的？”
萧爷爷正努力摆脱着萧泽：“你这个为老不尊, 欺软怕硬的老……”
他被萧泽一踹，揣出了颤音：“老老老老老……”
萧泽一拎他后颈，微笑道：“你说谁老呢，你比我还大三岁。”
越清城正要解救那老人家，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就沉默了一下：“……”
萧老头努力摆脱了他，然后揣了他一脚，越清城呆一下，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踹萧泽，而后，下一瞬，那老头儿被萧泽一脚踹进了水仙池。
双手高举：“萧泽你这个老东西，我跟你不共戴天啊啊啊！”
萧泽微笑着，正要运功搬动石头，朝水里那老头砸去，越清城伸手拦住：
“萧廷美你够了！”
须臾，被拎上岸的萧老头仍旧翻着白眼，一手扶着越清城，虚弱地坐到凉亭里，那边有个长曦，叫了他一声“二哥”，而后便帮着他扶着萧老头坐下。
越清城瞧了眼长曦，又朝萧泽望去，萧泽按了下他的肩头：“当然不是你的那个长曦。”
越清城“哦”了一声，便没什么情绪地移开了眼。
萧泽轻轻说：“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领一只回来。”
随及便将目光投向萧老头，微笑：
“公小隐于市井，为机械修仙域的人才输送如此殚精竭虑，真令本圣主自愧不如。百里长曦的记忆多少钱一份，不如也卖一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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