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大学暑假的时候，燕昭觉得这泡茶的一番流程非常厉害，专门花了好长的时间去学习。但现在吧，还得有热水才能进行下去。
她道：“老师，我去烧壶热水。”
有了蜂窝煤，热水烧起来非常方便，她打了壶水放在里屋外面的炉子上，自己又坐回了石凳上面。
“老师，青铜器有毒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咱们的白瓷能不能卖得出货。”
燕昭有些担忧，尽管瓷器美丽，但达官贵族最不缺的便是器具，银器，琉璃，水晶，宝石，种类极多，为何偏偏就要使用瓷器呢！
“不必担忧。”褚良的声音响起，“徐远将军最好各类器具，想必你也知道，有一种效应叫作‘名人效应’。”
青年的表情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褚良清楚，陆相既然愿意帮忙，就自会将消息传达到位。
‘名人效应’这词燕昭当然知道，那本经济书籍中的，她当然看过，但徐远将军好器具一事她可就不知道了，燕昭疑惑道：“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徐远将军的喜好的？”
褚良可不会隐瞒燕昭，他笑了笑，“自然是陆氏帮忙的。”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指向燕昭身后炉子的方向，“水好了。”
“啊？”燕昭瞬间站起身来，提着水壶放在石桌上，随即又起身用夹钳夹了一块蜂窝煤出来，放上新的蜂窝煤来熄火。
她走了回来，神色中藏不住的显摆，望着对方带着几分玩味的表情，动作又难得多了几分拘束。
燕昭带来的木盒是专门制作的，四面都可以摊开。她摊开木盒，将面前的茶具整理放好，随即拿起旁边的玻璃瓶放在自己的面前。
没等褚良开口询问，她便忍不住开口了，“老师，这里面是茶叶，我的珍藏。”
这便让褚良来了几分兴趣，茶叶？想必与茶相关。大周朝也是有茶的，都是加些葱、姜、橘子皮以及薄荷等香料泡成的，一口下去比较辛凉，这盒子中的茶叶他倒是从未见过。
燕昭先是倒了些开水温杯，随即夹了一些茶叶放在杯子里，倒入开水，刮去茶沫，然后开始了一系列泡茶的操作。
她好久没泡过茶了，再加上现在这副身体的手比较小，动作一时之间有些生疏，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装个大的，当初学这个手法，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褚良出身氏族，是见过不少精致的手法的，但如此这般一环接一环的，他从未见过。眼见面前的小姑娘手指一翻，茶盖在杯子上旋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不免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燕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将杯子中的水倒掉，之后又倒了开水浸泡茶叶，醒了茶后才倒入旁边的两个小杯子中。她双手拿起杯子，递到褚良面前，“老师，尝尝。”
褚良接过杯子，茶水泛着淡淡的清香，一口下去，先是微微的苦涩，细细品味又能感受到一丝甘甜。
“怎么样？”燕昭眼巴巴的盯着褚良，等着他的回复。
“不错。”褚良道。
燕昭露出一个笑容，也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这茶叶叫作六安瓜片，浓而不苦，香而不涩，谷雨前后十天之内所采摘，采摘时取二、三叶，求‘壮’不求‘嫩’，是茶中极品。”①
“六安？倒像是个地名。”褚良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名字的关键，他的视线落在燕昭的脸上，果不其然看到了有些局促的表情。
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遮去面上了然的表情，放下茶水后又恢复原样，他轻轻的开口，并不等待燕昭回复，“纸币印刷的怎么样了？”
燕昭正纠结着要不要说呢，见老师问到纸币，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最近一直忙其他的，没关注这个。”
褚良有消息来源，他道：“无事可以去看看，很快这瓷器便要流传开来了。”
燕昭自然同意，“好。”
两人继续品茶，待壶中开水饮完，燕昭将玻璃瓶递了过去，“老师，这个茶叶也给你。”
褚良一愣，“君子不夺人所好。”
燕昭将瓶子再往前推了推，“老师，我既然带了过来，就是给你的。”
*
另一边，陆瑾哲办事，自是不出差错，青州的贵族圈子很快便传遍了青铜器有毒，瓷器可取代的消息。
听说徐远将军极其喜爱那套白瓷，众人自然也想见识一番，便派人前去打听这白瓷的出处，唯有一家不同，便是褚氏。
褚氏一族，原驻于上京，当初地动之后，虽然家族人员没什么损伤，但继续留在上京自然是不可能的，便随着皇帝一同去了墨州，后来又随着迁都去往了青州。
褚澜华，褚良的父亲，大周朝的御史大夫，掌管监察之事，乃是三公之一，与陆相同一级别。褚澜华的职位是褚氏一族最高的，但其他人亦不低于他。
他是嫡次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乃是褚氏的家主褚澜枢，执掌少府，也就是宫中的财政，下面两个庶出弟弟，分别为中书令和太史令，可以说职位都不低。
不仅如此，褚氏的姻亲也同样强大，褚良的母亲苏氏，父亲虽然已经致仕，但从前为太尉，三公之一，两个兄弟也是分别担任太守和太常卿。
褚氏家主的姻亲徐氏，乃是前任丞相徐言夏唯一的女儿，兄长为太仆，弟弟为侍郎，身份极高。就连两个庶出的弟弟所娶得夫人也是出身氏族，分别为陆氏和于氏。
可以说，褚氏一族是大周朝的顶梁之柱，名声和实力都极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弃大周朝的。
所以对于那囚禁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徐远，褚氏一族的态度都是鄙夷，若是让他们以瓷器去讨好这草莽之人，他们是万万不会做的。
“二弟，那瓷器出自云州。”褚澜枢道。
两人正在手谈，褚澜枢冷不丁来了一句，瞬间就搅乱了褚澜华平静无比的心境。
“别提那逆子。”褚澜华冷哼一声，显然明白了兄长想说什么。既然不愿待在褚氏，那那么无论生死，都与他们无关，他就当没这个儿子。
褚澜枢叹了口气，“二弟，你就青云一个孩子，都八年了，青云十六岁就离了家……”
话没说完，褚澜华甩袖离开。
在这褚家，褚良是绝对不能提的禁忌。
褚澜枢望着弟弟的背影，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丝毫不过问，二弟你又怎么会听到云州二字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呢。”
青州之内，有着陆氏的刻意放纵，达官贵族们轻而易举就打听到了瓷器的消息，立即便联系了的商队往云州跑上一趟。
瓷器于他们来说，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新风尚，权力的象征。
而商人呢，重利，见识了瓷器的美丽，为了能卖上更高的价，自然是大肆宣传，让走过的每一个州城都听说这东西。
而瓷器，自然也吸引了诸侯王的注意。
大周朝建国以来，非周氏不得已分封。先帝兄弟二人，子嗣也不丰，其中又出了一个废太子，是以这分封的州城许久未发生过变化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先帝叔叔辈的子嗣们。这些诸侯占据了大量的优质的土地，正在暗自发育，等待上位的机会。
尽管先帝为了限制诸侯王的权力，颁布了与推恩令相类似的政策，用来分化诸侯势力，但如今不过几十年，只是州城之间多了亲兄弟共同掌权，归根结底心还是连在一起的。
不过诸侯王嘛，对于皇帝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有兴趣的，只可惜云州距离他们较为遥远，一时之间难以到达，便只能也派出商队了。
*
距离云州最近的自然是辰州、墨州和泽州，辰州和墨州都在周绍钦的麾下，依照打探的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派出了商队往云州走上那么一趟。
而泽州只是暂时没被周绍钦注意到，社会儿便如鹌鹑一样，不敢有一点动静，生怕哪天这仗就打到了他们那里。
一月之后，云州的人口顿时就繁华了起来。
各家商队来到云州的第一时间，便是寻找这白瓷的来处，经过打听，直接就找到了城内的百货店。
“姑娘，若是采购大量的白瓷，你们这该如何售卖？”
一路走来，商队之人自然发现了这云州不少特殊的东西，别的不说，有条街上好几家叫做蜂窝煤的东西，他们从未听说过。还有那白软的豆腐，看着就好吃，只是受了任务采购白瓷，自然得先打听这个。
店员都是经过培训的，早就等着了，她并未直接谈价，只道：“若是诸位想在咱这城内购买东西，还请先去兑换处兑换纸币。”
行商队哪里听说过纸币，从腰间拿出一块银子递过去，“还请您通融通融。”
店员自然不收，态度非常强硬，“咱们城内只收纸币，这银钱，就算是给了我们，也花不出去，您还是自己收好吧。”
①六安瓜片的介绍出自百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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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行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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