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韬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惊讶，“制糖？”
燕昭将褚良写下来的方子递给姚玉韬，“姚叔，这上面是制糖的法子。”
姚玉韬接过这张纸，看着上面写着的原材料，表情有些疑惑，“甘蔗是什么？”
燕昭笑了笑，解释道：“一种植物，可以直接吃，很甜，也可以制糖。”
“姚叔，吴州就有甘蔗，我们可以用它来制糖。”
姚玉韬接受的非常迅速，他正色道：“甘蔗数量多不多？”
燕昭回：“数量不少，一大片呢。姚叔，我带人去砍些甘蔗回来，到时候就麻烦你制作了。”
姚玉韬点头，燕昭立即往外面走，褚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燕昭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只是面对褚良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压下心中的情绪，惊奇道：“老师，你也要去砍甘蔗吗？”
褚良望着燕昭有些局促的表情，说道：“不，只是顺路去看看路修的怎么样了。”
燕昭‘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到了门口，两人分道而行，燕昭往军营去寻找燕阳了。
进了房间，燕昭说明来意，“哥，我要去砍甘蔗，给我点人呗。”
“甘蔗？你要制糖。”燕阳一下子就猜到了燕昭打算做什么。
燕昭骄傲的点点头，说道：“不用我自己做，姚叔做就行了。”
燕阳：“挺好，负担小了不少。”
他起了身，“走，我给你找几个人一起去砍甘蔗。”
燕阳叫了几个人，推了车，跟着燕昭一同往甘蔗的地方走去。
到了地方，深紫色的甘蔗长的密集，不算粗，正是熟透的时候，单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燕昭指着前方的甘蔗林，“从底面砍。”
燕阳几人手持砍刀，一刀一根长甘蔗，刀上沾了不少甘蔗的汁水，甜腻的味道散发出来。
几人将甘蔗抬到小推车上面，没过多久，车就堆满了。
燕阳驾车，燕昭几人蹲在甘蔗上面，推车往吴王宫走去。
燕昭想着，总不能人家忙了那么久啥都没尝到，便对坐在对面的人道：“柳四，将这根甘蔗砍成几节。”
柳四抽出砍刀在指尖转了转，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利索的拿起一根甘蔗砍成了七节。
手中的砍刀收回腰间，柳四拿起一节递到燕昭面前，“给，殿下。”
燕昭愣了一下，第一次见柳四这么贴心，见对方一直举着甘蔗，伸手接了过来。
甘蔗的外皮非常好剥，燕昭剥开外皮，白色的内瓤出现在手中，燕昭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眉毛皱了起来。
柳四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了？殿下。”
武厉一个眼神飘过去，柳四抻抻的收回笑容，“有点酸，刚才砍的时候尝了一口。”
“味道还行，你们都尝尝。”
燕昭嚼了嚼，感觉这甘蔗的味道也还行，就是得再培育一番。
武厉几人也分别拿了一节甘蔗，学着燕昭的样子吃甘蔗，柳四嚼了一口，“比刚才的甜多了。”
燕阳伸手向后，“给我来一根。”
燕昭剥了一根甘蔗递给燕阳，“哥，尝尝是不是不太一样。”
燕阳吃了一口甘蔗，口味确实与现代的不甚相同，他道：“等回去了给苗禾送一些，让她研究研究。”
燕昭：“好。”
推车进入城内，燕昭抬头望去，视线刚好对上了正指挥修路的褚良，她抬手打了个招呼，褚良轻轻一笑，两人的视线转而错开。
不一会儿推车进入吴王宫，停在了办事的宫殿门前。燕阳下了车，武厉等人也翻身下了车。
燕阳道：“甘蔗要我们送到少府吗？”
燕昭‘嗯’了一声，燕阳道：“我把推车开过去，你去找姚叔吧。”
“好。”
燕昭走进宫殿，姚玉韬正待在里面，见燕昭回来了，他问：“甘蔗运来了？”
燕昭点头，他立即起了身，“走，去少府。”
“哦。”燕昭跟了上去。
宫内向来是少府负责制造东西，只不过原来的吴王宫中人被清算了一遍，留下的人不多。
姚玉韬带着徒弟来了之后，少府中的人很有眼色的投入姚玉韬的门下，生怕被赶出去。
姚玉韬不善管理，也就由着他们献殷勤，不过只让他们做些皮毛，核心技术还是不会透露的。
这制糖就是核心技术之一。
姚玉韬进了少府专门收拾出来的实验室，有专人把守的那种。燕昭跟着一起进了实验室，刹那间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姚叔，你带了那么多化学器具过来。”
燕昭清楚，吴州暂时还没有制作这么多玻璃器具的条件，所以这些东西只能是姚玉韬直接带过来的。
提到这里，姚玉韬心疼道：“你是不知道吴州的路有多颠簸，毁了我好几套器具。”
燕昭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姚叔，咱们制糖，制糖。”
姚玉韬拿了放置在旁边的纱布，“走吧，去外面。”
燕昭没看制糖的具体流程，不过大概猜得到要榨汁过滤然后凝成晶体。但毕竟法子在姚玉韬的手上，必然要按照他说的步骤走。
燕昭跟着姚玉韬去了院子里，这是少府的内院，里面只有姚玉韬的弟子和之前招聘过没问题的员工。
推车中的甘蔗已经被抬了下来，整齐的放在两个大石碾旁边。
姚参从来没见过甘蔗，他几步走过来，“这东西要怎么弄？”
燕昭赶忙道：“剥皮榨汁。”
她走到甘蔗面前，抽出腰间的匕首砍了一节，三两下剥去外皮走到姚玉韬面前，“就剥成这样。”
燕昭从来没见过姚参，问道：“小兄弟，你是？”
姚参还没说话，姚玉韬冷哼一声，“不肖孙。”
姚参才不害怕，不然以前就不会选择不走工匠这条路，要不是爹娘非让他来，他才不来呢。
“我是姚参，来见识见识。”
姚玉韬这一脉中，只他一个人走了工匠这条路。他的两个儿子无一不是读了些书就死活不愿意干这体力活。
到了孙子辈，又是一样看不起手艺活，若非姚玉韬强烈要求，姚参的父母是怎么都不会让他来的。
姚玉韬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的孙辈中，就这一个天赋极佳的。工学的课程都没听过，就能画出实用的图纸，还能动手做些东西。偏偏和他爹一样，死活不愿意走这条路。
燕昭见姚玉韬和姚参之间的氛围有些僵持，赶紧活跃气氛，“咱们先制糖。”
姚玉韬背过身去，根本不看姚参，姚参也没什么不自在，嗡声道：“我剥皮了。”
他捡起地上的甘蔗开始剥皮，院内的其余人见样也开始动作。
随着甘蔗剥皮，榨汁的人转动石碾，不一会儿，青黄色的汁液落在地上的木桶中。
姚玉韬将手上的纱布递过去，“过滤残渣。”
这是个常见的流程了，待在院子里的人没见过也做过，连续过滤好多遍，直到汁液澄清。
这段时间内姚玉韬与燕昭也没闲着，他们在准备石灰乳，也就是生石灰加水形成的。
等甘蔗汁过滤好了，石灰乳也准备好了，时间刚刚好。
燕昭大约猜出来流程了，她道：“姚叔，下面是不是在甘蔗汁中加入石灰乳发生中和反应。”
姚玉韬面对主动提问的燕昭态度极好，与看姚参完全不一样。他摸了摸胡子，温和道：“对。”
石灰乳加入甘蔗汁中，很快酸性物质与石灰乳发生反应，里面的胶性物质逐渐沉淀。而为了让反应更加充分，姚玉韬指挥着众人进行搅拌。
“搅拌两柱香，之后静置两个时辰。”
姚玉韬发出指令，带过来的徒弟林石恭敬道：“是，师傅。”
姚玉韬看了看燕昭，说道：“殿下，去书房聊聊。”他转头看姚参，“你也过来。”
燕昭自然应允，跟着往书房走，姚参不情不愿的也跟着过去。
到了书房，三人入座后，姚玉韬难得向燕昭发出请求，“殿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燕昭：“姚叔，什么事？”
姚参的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就不应爷爷的赌约了。本以为是爷爷自己出图纸，他怎么都能做出来，结果他居然找神女殿下。
姚玉韬：“老夫和这个不成器的小子打了个赌，要是他能做出来图纸上的东西，以后就再也不干涉这小子的选择。”
燕昭望着姚玉韬的表情，领会到了这其中的意思，她犹豫道：“姚叔这是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图纸？”
姚玉韬叹了口气，“这孩子这方面的天赋极好，老夫实在是不忍心就这么放手。”
燕昭有些为难，这图纸的难度究竟多高为好。
看着燕昭的表情，姚参立即有了信心，他发话道：“殿下你尽管拿图纸，我怎么都做得出来。”
燕昭挑了下眉，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的。”
姚参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还是梗着脖子道：“尽管放马过来。”
见对方这么笃定，燕昭看向姚玉韬，“姚叔，交给我，我一定好好选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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