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塔向下望了一眼,断坡十分陡峭,手边也没有可以抓的东西,他依依不舍地把脑袋缩回来。
“哎,晚饭没了,这下要饿肚子了。”
甩掉了那个东西,黎塔心里舒了口气。
再往前走森林越来越茂密,树木深深扎根在苔藓覆盖的土壤里,树枝伸向遥远的星星。黎塔望着眼前黑洞洞的深渊决定不再继续往密林深处去等到天明便原路返回,或许跟着那两个劫匪的车辙印能走出这片密林。
他靠在火堆旁坐下,橙红色的火光温暖明亮,黎塔拿起手边的木棒捅了捅燃烧的枯树枝,让火烧的更旺些。
这一晚,黎塔睡得很不安生,梦中的景色光怪陆离,他看到自己坐在一架放映机前,胶片滚动,记忆被拍成了电影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放映,那些悲伤的,喜悦的,迷茫的,痛苦的记忆全部重现在眼前。
黎塔看着影片里的自己,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再到迈着小短腿抱着酱油瓶独自穿街走巷去便利店的小小少年······
来了,要来了,那段他最不想回忆起的记忆。黎塔紧闭双睛,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要,不要再让他想起来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本以为已经释怀了,可为什么再想起来还是会流泪。
影片里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突然遭逢不幸。男人去世了,女人怀抱着年幼的孩子在医院的走廊上泣不成声。小孩还不懂死亡,他能感觉到妈妈很伤心,缩在她怀里哇哇痛哭起来。
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牙牙学语的孩子相依为命。她是个漂亮的女人,青春靓丽,生来就是被宠爱的。结婚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结婚后依旧。周围人劝她再嫁,她难为情的摇摇头,礼貌的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那些人开始指指点点,暗暗取笑她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她再也没有打扮过自己,没做过指甲,没染过头发,没买过新衣服,巴掌大的脸上枯黄憔悴,明明才刚二十大几的年纪,却有了四五十岁的沧桑。
女人为了孩子咬牙坚持,独自一人扛起生活的重担。一年,三年,五年,终于在第六年,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坐在镜子前,翻出已经过期的口红涂抹在嘴巴上,敷上再多的粉也遮盖不住眼角的细纹。
女人哭了,鼻涕眼泪横流,她想抓烂镜子里那张黄脸婆的脸,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生活的重担终于压垮了她。
她开始朝孩子发脾气,砸烂家里的一切,酗酒,抽烟,彻夜不归,以前她深恶痛绝的恶习如今一件一件让她上瘾。
男孩脏兮兮的浑身青紫,抱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扫把,打扫一片狼藉的家。心里默默念着,“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妈妈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还没等到他长大,妈妈结婚了。
邻居看她可怜,介绍了个同样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邻居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正好你们俩都带着个孩子,又都一把年纪了,正好一起搭伙而过日子。”女人拉着邻居的手感激涕零。相亲的这一天,女人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条红裙子。
成了。
女人满面春风,她告诉男孩,她要结婚了。
女人带着男孩去了新家,男人站在门口迎接,他身材微胖不拘小节还有些拘谨,脸上挂满了笑容,忙让他们进屋。
女人让男孩改姓,男孩不愿意,女人死死掐拧他的胳膊。
他看到了母亲眼里的憎恶和恨。
为什么要恨他?他那么爱你。
男孩嚎啕大哭,一直伪装大人的他,那一天,变回了孩子。
女人歉意地看了一眼男人低下头,扯着他的胳膊大声呵斥,男人见状挠挠头说,“孩子不愿意就别改了。”
最终男孩改名叫黎塔。他们抛弃了过去的一切只为融入这个新家。
妈妈再也承受不了被抛弃的滋味了。继父对妈妈和他都很好,会买回很多礼物也会让黎塔去上学。妈妈也会记得哥哥的生日,提前几天准备礼物。妈妈提议让黎塔去上寄宿学校,美其名曰男孩子要从小锻炼胆量。
黎塔同意了,松开攥着妈妈裙角。
妈妈变漂亮了好多,他不喜欢这样的妈妈。妈妈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由继父掌握。
继父的生意越做越大,那一年春节前他们搬了新家,一栋二层独栋别墅,日子红红火火一切都往好处发展。那一年他们第一次拍了全家福挂在客厅的墙上,雪下的很大,全家出动在院子里堆了雪人,门上贴上窗帘午夜时分放烟花爆竹,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饺子迎接新年倒计时。
年后继父应酬变多了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妈妈坐在客厅一等就是一整夜。
妈妈每天打扮的漂亮,亲手做饭,亲手给他织衣服,可是继父还是很少回家。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继父再一次晚归,妈妈扒着继父的衣领神经质的嗅来嗅去。
“我说过很多遍了,只是应酬,现在公司越做越大,我每天都精疲力竭,你不要吵我行不行。”继父不耐烦的推开妈妈,往楼上走。
“那天那个女的是谁!”妈妈依依不舍紧咬在继父屁股后头,往楼上爬。
“你想多了,只是合作商的秘书。”继父不耐烦甩开妈妈径直回了卧室,母亲被关在门外,次日妈妈亲自做好饭去找他道歉,日子暂时恢复平静。
妈妈想尽一切办法把继父留在家里。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妈妈和继父打商量。
“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况且你年纪也大了怀孕太危险。”继父摇摇头总之就是不赞同。
妈妈偷偷做了试管,继父知道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反悔也来不及。
母亲露出胜利的笑。
黎塔知道后大发脾气,母亲扬手扇了他一巴掌,脸上满是冷漠。
黎塔捂着火辣辣的脸,那一刻,他终于接受了妈妈不爱他的事实。或许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一直不肯相信。
影片外,黎塔躺在地上,胸口阵阵钝痛,麻木的看着影片无休止的播放,泪水顺着脸颊濡湿了鬓发。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塔回头看到黎藤正半蹲在他身侧,黎藤微微皱眉摸了摸鼻子,把一个精巧的礼物盒子递给他,“是因为没收到生日礼物所以才伤心吗?喏,这个给你的。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觉得你学习那么好就挑了一直钢笔给你。”
黎塔睁圆了眼睛一把扑进黎藤的怀里吼道,“不许丢下我!”
黎藤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会丢下你,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分开的道理。”
黎塔吸了吸鼻涕,转头在黎藤袖口处看到了蛛丝。
“!”
黎塔一把将蛛丝扯开,“黎藤”变成了一团蛛丝,散在地上。
那些蛛丝在窥探他的记忆!
黎塔惊醒,炭火已经熄灭,梦里发生的事无比清晰他仰头望了眼黎明时分玫瑰色的天空,“一定是那个蛋在捣鬼!”
黎塔抓着一棵长在断坡边上的歪脖子小树慢慢蹭着土下去,落脚时踩掉一堆碎石,黎塔一个不稳从坡上滚下去沾了一身尘土。
感觉到一个东西膈了他一下,黎塔定睛一看,大白蛋就静静掩埋在枯树叶里。黎塔拍拍身上的土,怒气冲冲地把蛋抱起来。
“刚刚是你在窥探我的记忆?”
“……”
黎塔觉得自己跟有病似的,叹了口气,“如果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就动一下。”
黎塔静静等待着,良久良久,大白蛋坠的双手酸麻。
终于,它动了。
黎塔激动,“你为什么要看我的记忆!这属于个人**你知不知道。”
“······”蛋被骂了一通,装死。
“算了。”
黎塔拍了拍蛋壳上的土,觉得这小玩意儿还挺神奇的,“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吃了你!”黎塔恫吓它,刚说完要把他吃掉,黎塔的肚子非常不应景地叫了两声。
黎塔,“······”
蛋,“············”
黎塔把蛋放下,表情纠结,蛋害怕黎塔真的再拿石头把自己砸开,骨碌骨碌往前滚。
“哎,你去哪儿?回来!我又没说真吃你。”黎塔边喊边追。
蛋滚啊滚,把黎塔带到一棵结着黑色果子的树前。
黎塔停下,蛋又往前滚了滚。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我这个果子可以吃是吗?"黎塔困惑的看着眼前的树不确定的问。
蛋又往前滚了滚,催促着黎塔。黎塔将信将疑的摘了两个。
酸酸脆脆的,像苹果,黎塔眼睛一亮两三口啃完一个。
黎塔坐在树下,吃得饱饱的,心情很好,摸了摸大白蛋,夸奖道,“真是谢谢你了。”
蛋高兴的围着他打转。
吃饱喝足黎塔带着蛋继续赶路,一路上蛋在他脚边时不时跳起来砸他的脚脖子想要抱抱。“你太重了,”黎塔不抱,要它自己滚着走。
又赶了一天的路,树林越来越稀疏,隐约能看到前面大片空地了。
黎塔扭头惊喜的招呼大白蛋,“快一点,我们找到出路了。”
远处,蛋一点一点滚过来,停到半路,不动了。
见蛋停住不动,黎塔折返回去疑惑道,“怎么了?”
黎塔抱起蛋,像抱了一块冰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黎塔把它塞进怀里,狠狠打了个寒蝉,寒风从身上每一根毛孔渗透进来。
不对劲,黎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出了问题,久违的酸痛感袭来,他发烧了,不,他本来就发烧了,只是有东西缓解了他的病情,而现在恰好复发。
黎塔抱着怀里的蛋,“是你,是你救了我?”
蛋已经给不了他回应了。
黎塔脑袋越来越昏沉,失去意识,没有注意到他口袋里那枚从军官身上搜刮来的勋章正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
“菲弥上将,探测器检测到安德中将的光脑发出的求救信号。”虫族士兵检索出光脑的定位在多利索亚密林的边陲,“我们要前去救援吗?”
地形图上光点停滞不前,而一旁的探测器正在发出刺耳的警报。那是光脑检测到虫体生命处于濒危状态才会发出的求救信号。
“嗯?”菲弥闻讯走来,冰蓝色的眼睛露出一抹困惑,“他竟然会向我们求救?”
菲弥冷嗤一声,一甩长发,“既然他都低头向我求救了,念在同僚一场,我就大发慈悲伸出援手。”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这次围剿星盗,安德擅自离队,”菲弥冷声下令,“将他捉回来交给军事法庭处置。”
“是!”
他要亲要看到安德狼狈的模样,菲弥把光能枪别在劲瘦的腰间,从星舰上一跃而下,一对纯白色的半透明翅翼打开,阳光照在翅膀上,赐予无色的光七彩的美丽,华贵无比。
身后的士兵纷纷展开虫翼去寻找安德中将。
菲弥顺着信号源的方向飞去,翅膀煽动,雪白的长发飞扬,恣意潇洒,突然,空中一股极其浓烈的雄虫信息素袭来。
“唔……”菲弥紧急迫降,翅翼挂住杂乱的树枝,连忙收回。
发丝凌乱,华服沾上尘土显得狼狈。
“该死。”菲弥脸色铁青,脱下外衣狠狠丢到地上。
”…………”后知后觉,这里有只陌生雄虫,穿着里衣被看见太失格。菲弥看着粘上尘土的外衣,简直要抓狂了。“!!!!!”该死!该死!该死!
树荫下,一只雄虫衣衫凌乱奄奄一息蜷缩成一团。
“雄虫?这里怎么会有雄虫!”
“上将……这……”身后赶来士兵也很诧异。
菲弥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他努力保持住贵族的优雅,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波澜不惊,见多识广,荒郊野岭出现一只雄虫很奇怪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一群没见识的土虫子。
菲弥没好气道,“没看到阁下受伤了?去通知医疗兵,把阁下带回军舰接受治疗。”
“我,我们带吗?”在场可都是未嫁虫的黄花大闺雌呀,况且眼前这只雄虫衣冠不整,万一被传出点什么,还怎么嫁虫呀。
菲弥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耳朵微微有些发热,该死的雄虫信息素!
菲弥使了个眼神,赛莱副官捡起沾了土的衣服随意往雄虫身上一裹,将他抱起来,“上将,有个虫蛋,活的。”
菲弥蹙眉瞅去,果然一颗虫蛋静静躺在雄虫胸前。
“?”菲弥感到好奇,走过去,又停住,后退几步。
这个雄虫不知道在这里流浪了多久实在是太脏了,完全看不清面貌。
菲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赛莱,你把……这位阁下还有虫蛋带回去给阿尔文医治。其他虫随我去找安德中将。”
“是。”
有虫兵在后面小声议论刚才的雄虫。
“信息素真好闻呀,估计等级应该不会太低。”
“B级,A级,应该有的吧。”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对呀对呀,阁下雌君哪儿去了。”
“阁下一个虫出现在这好危险的。”
“……为什么上将穿着里衣。”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呀,上将的外套去哪儿了。
菲弥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道,“精力很充沛是吗?回去所有虫去训练场混战三百回合。谁要敢放水,我就陪他亲!自!练!”
虫兵们欲哭无泪。
“完蛋了,和上将对练只有单方面挨揍的份。”
“刚才哪个虫多嘴的?回去先群殴他三百遍。”
多嘴虫,“…………”不敢吱声。
菲弥气呼呼大步往前走,都怪安德,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
菲弥把这笔账暗戳戳记在安德头上。
野外捡到脏脏的老攻怎么办?
(作者君)领着起黎塔。
菲弥着急抢回来抱在怀里:我说不要了吗!
洗洗,洗洗
黎塔(干干净净,香喷喷)
菲弥:亲一口,ma~真香,再亲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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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黎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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