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内靠墙一排折叠椅上零零落落坐几个美女,都没人说话,各自或是拨弄头发、照镜子,嚼口香糖,又或是看手机。
徐施铃既没弄头发,也没照镜子,手机安安稳稳躺在包里,双手交叠,捂着小腹指尖不住打颤。
头顶上通风管里冷空气直逼天灵盖,给她激出一身冷汗来。
□□传来一阵粘腻感,又是腹痛,她每次生理期前兆就是第一天稍微有那么点腹痛。
可算算日子,上次结束是十几天前,她怎么折腾都抗造的身体素质,今天算是头一回有了例外。
伴随一寸一寸地蔓延开来的腹部绞痛,还有翻江倒海的反胃。
不应该啊,她早上啃了一块巧克力压饿,不至于这么让人难受的。
汗液终于从额头滑落至唇角,想从包里掏出镜子看看脸上的妆有没有糊掉,甚至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蚀骨钻胃的痛一阵接一阵,根本就没法再撑下去。
连思想斗争也没有身体就已经下意识作出反应,起身,发出点儿摩擦声惹来周围几个美女的目光,几秒过后又照镜的照镜,看手机的看手机。
一瘸一拐先去公共卫生间,裙子掀起一看还好没沾上什么深色痕迹,估计是白带分泌之类的,她猜。
但肚子那块还是痛。
不如打道回府,本来今天面试她也没多上心,本来年纪小又不是自带流量,去了也是白去,人家不要。
坐电梯下楼,路上好几个人对她行注目礼,到了大厅,前台小姐扬头扯她一眼,又接着低头忙自己的。
直至走出大厅旋转门,六月份干闷的热气扑面,暖烘烘的,与室内强劲的冷气形成鲜明对比。
徐施铃才有种回到人间的恍惚,难受劲似乎褪去些,身体得到些许缓解。
从计程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之前便把脸上的妆给粗暴地卸了下来,一路上有些许颠簸,腹痛被倒胃口一直倒上喉口压过。
小区门口的老头翘着二郎腿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抬头就看见脸色比平时还要漆白的徐施铃从外面走进来,打了个喷嚏,搓着手揩干哈喇子,喊她:“是小徐家丫头呐?怎么没去上学,你们学校今天放假啊?”
徐施铃径直擦过去头也不回。
老头嘴巴咂摸没停,自顾自嘟囔:“这孩子,跟他爸简直两码事,生出这么个怪玩意”
—
小区是上了年头的步梯房,徐施铃家住一楼,没蹬几步就到家开门,钥匙头还没从插孔上拔下来,冲进厕所扶着马桶盖丢命般地呕,温润的液体拌着混浊的巧克力色倾泄而下。
一直呕到胃底阵阵地痉挛还在控制不住地反复,江芳手上饭铲子没撒手跑来贴门边儿上问:“怎么回事啊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去?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这么弄下去身体肯定要出问题到时候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徐施铃喘息着心脏突突跳,手背擦上嘴唇,然后按下冲水,洗手间隙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
“哎呦这脾气,你爸回来又说是我给惯的”
“喏钥匙也不知道拔”
“饭菜等会烧好了还是在家吃点,你爸中午回来”
徐施铃往茶几上抽两张纸擦干手,远瞟了眼桌上的蘑菇炖豆腐,蒸土豆和扁豆炒肉。
全是豆。
顿觉索然无味。
将一大杯温开水灌下,敲两下厨房玻璃门,语气淡淡地:“我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等到江芳从抽油烟机的嗡鸣声抽回身,扭头一看徐施铃已经走了。
出去又是打车,坐在后座靠窗看着往后倒的风景越发熟悉,心情越是往下沉。
郁闷。
下了车才是真的郁闷。
昨天班主任给徐致远打电话说她再不来学校参加考试就没有会考成绩了,到时候拿不到毕业证。
她爹这才知道自家闺女已经逃了初二快一整年的课,昨天晚上直接一个国际长途打到徐施铃那部老人机上,特别碰巧,她刚好在家。
桌子抽屉嗡嗡响,当时她还纳闷,掏出来瞪眼一看落了灰的老人机要多老土有多老土。
按键一按八百年没听过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那感觉真不是盖的,不亚于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回学校!别让我知道你没去!”
“江芳?”
“你听见没!”
怒气滔天。
如果她现在是站在徐致远面前肯定至少要结结实实挨上一巴掌。
应该不是江芳。
虽然那个女人巴不得他们父女俩关系恶化,最好能破裂到直接把她扫地出门再不认她这个女儿。
可谁叫江芳自己肚子不争气,没本事母凭子贵讨不了徐家老太太的兴,徐致远又老不着家一门心思扑事业上,说白了和江芳在一起就是给徐施铃找了个保姆。
家里平时就两个女的,江芳有事没事就爱说些有的没的,阴阳怪气那酸劲,又要装成一幅温温柔柔贤妻良母好继妈的样子,整个人太有割裂感。
徐施铃受不了,也不乐意和这个名存实亡的后妈多搭理,基本上就学她爸不着家,酒店的长期顾客。
偶尔象征性回来几次,每次回来江芳都是一桌子菜,徐施铃从来都没提前说过自己要回来,也不知是有什么寓意还是使得别的什么心思。
徐施铃每次都不吃,单纯觉得特别没意思,她的菜和她人一样,特令人无语。
于是莫名其妙地越觉得江芳这个人虚伪,和她爸一路货色无意中就能恶心到人。
—
小的终归是小的,怎么可能拧得过老子,好歹一个未成年难不成还想掀起滔天巨浪?
好歹在成年之前她得老老实实听话。
徐施铃站在学校门口整个人都不好受,加倍的厌恶感在脑子里窜来窜去,对学校有着历久弥新的排斥。
也不是说她成绩不好,刨去初二没去过学校,初一她的排名就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
现如今时隔一年,脑袋里还剩多少知识她自己也拿不准。
现在肚子疼胃疼什么的毛病烟消云散,转而是消极懈怠的情绪蔓延上心头,腿上像是铸了铅,往前迈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
厌学情绪再一次达到高峰。
校大门是关着的,旁边一个开着的小门,刚要走进去,门卫室里的保安十分眼尖地看见徐施铃,把她拦下来了。
“什么意思?”
徐施铃不耐烦地很,她对保安门卫这类人真的没什么好感,总是要多管闲事非不让她好过似的。
保安人高马大的,见小姑娘态度不怎样也不客气:“什么什么意思?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班主任叫什么?”
徐施铃一记白眼马上飘过去,她还没接着开腔,一道清脆女声急急打破僵硬的氛围。
“老师这是我们班的同学,班主任有急事找她可以让我先带她过去吗”
还未翻出去的白眼被收回,在场第三人将她视线夺走,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
徐施铃有些诧异,还没缓过神就被那高马尾一边拉着朝教学楼里走,一边回头微笑给那保安打招呼告别。
徐施铃把刚才收回的那记白眼这会儿又翻出去,甩手,十足地没好气:“你谁啊”
女生被甩个猝不及防,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她,捏着手指显得局促。
徐施铃觉得有股子淤气在胸腔里喘不开,眼珠子轱辘一转,问:“班主任叫你来找我的?”
女生脸憋得有些红,回答:“不是,学校开会讲会考注意事项,我帮老师把要用的资料拿过去,本来是要回教室的,正巧看到你”
见徐施铃没反应又支支吾吾补充,“我们是一个班的你可能不知道”
说个话怕不是烫了她的舌头。
学校制度是凭排名一年进行一次调班,成绩好的凑一堆,成绩差的一窝挤,徐施铃初一成绩好自然初二也在好班,她一年没去学校,班上有哪些人都不知道,甚至班主任姓甚名谁还是昨晚上她爸提那一嘴她才知道的。
徐施铃撇了女生一眼示意她带路,那女生愣住片刻反应过来后脸涨得像红苹果焖熟的外皮,
“哦、就是,我叫安唯,平安的安,唯一的唯”
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来,徐施铃古怪地看向前面带路的人,盯着安唯由面孔延伸到耳朵的红。
觉得莫名其妙。
真讨厌。
安唯把她领上楼先到班主任办公室,徐施铃跟在后面,班主任是个瘦条的中年男人,隔了距离都能闻到身上的烟味。
人倒是好说话,一句说教没有只对安唯吩咐事儿。
徐施铃也一句话没说,安唯为她忙前忙后拿字条子到教务处然后再去领初二的资料。
领的资料安唯搬一大半,徐施铃搬一小半,中途安唯又被哪个不相干的老师叫住又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真是个大忙人。
安唯满脸歉意,徐施铃耸耸肩,下巴一点示意她把另一半书给她摞上来。
本来也是她自己的事。
确定安唯走后,徐施铃就把那半人高的书往楼道里找个小角落摞下了。
她狠狠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认定班主任那抽烟抽得牙黄的老男人指定有什么精神问题。
初二的课程都要上完了,给她这一大堆书是什么意思?
她看时间,撇撇嘴,还有不到一小时就是初二的会考,根本就属于是无力回天。
趁着等开场间隙,徐施铃随手从走廊为布考场空置出的课桌上随手翻出几张会考知识点总结,这个时间点上这玩意儿满天飞,比看课本要来的实在。
她好歹是多扫了几眼。
不过结果如何对她来说其实无所谓的。
到底还是在里面熬了个把钟头然后提前交卷出去。
出考场拿到自己的小包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嘟嘟了几声后接起,
“哟,大忙人!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
“少来,我不跟你打过去你就不能主动一点自己打过来?”
一阵调戏,徐施铃心情颇好。
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等我一会回家吃完午饭我就去找你好吧”
对面嗤嗤笑:“不会吧你不会真被你爸逼着去考试了?说好的一起当精神小妹呢”
徐施铃脸上笑开了花:“去你的精神小妹!”
然后脚步轻快出了教学楼。
握着手机的一只手贴在耳边被猝不及防拽下,耳钉被刮蹭了一下,耳垂微微刺疼。
“你哪个班的?谁允许你把手机带学校来的?居然还敢光明正大拿出来!”
徐施铃火气上头,抬眼,说话的是一腆着啤酒肚的老头,估计是学校某位领导。
刚刚还笑脸如花登时急转而下:“关你屁事!姑奶奶不念了你管得着我?”
大拇指操作挂断那头电话,想把胳膊抽出来怎么使劲都没用,
“你撒手!”
“嘿,这是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你哪个班的!把你班主任叫来!”
再怎么张牙舞爪小姑娘力气到底还是比不过肥胖的中年男人,
“主任办公室有人找”
又是那道清亮的女声,带着急切。
—
那主任依旧不依不牢,拽着徐施铃胳膊生怕她跑了,“今天谁来我都要治治这丫头,目无尊长,作风不端,就是这种学生带坏学校风气!”
徐施铃肆无忌惮翻了个白眼,脸侧的长发往后撩,嘴唇上扬勾起一抹讥讽:“这学校真是晦气又恶心,大白天的老师和学生拉拉扯扯,谁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话一出口,性质都变了,明显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正是考试结束学生陆续出教学楼去吃午饭,有人经过时不时往这边打两眼,拉拉扯扯确实不好看。
主任脸都气绿了,指着徐施铃鼻子,嘴里喷口水:“你!给我到办公室!叫你家长!”
徐施铃毫不客气刚要出口继续驳过去,安唯眼见僵持不下,真是把事情闹得谁都下不来台。
急的要跳,身体已经率先作出反应,当机立断用力往他们中间一劈,力气惊人的大,主任捂着自己的手一脸诧异。
等反应过来俩女孩早跑出视线范围。
—
“你干什么你也给我撒手!”
徐施铃大喘气,发现自己身体素质其实真的不太好,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那一劈把那主任和她都劈了个懵,小臂后知后觉肿胀,酸疼逐渐蔓延没完。
下手可真狠。
“你没、没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后半头转了一大弯,本来想说要不要去医院,可安唯裤兜向来比脸干净,要是真去了医院还要人家自己掏钱,那她真是连脸都不想要了。
好在徐施铃压根没听进去她说的,反手捏揉着手臂那块劈出的红痕,与徐施铃白到突兀的肤色形成惨烈对比。
安唯更愧疚,头低低地声音跟蚊子似的小:“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徐施铃皱眉觉得要犯恶心:“你贱不贱?”
安唯愣住片刻,不可置信抬头。
徐施铃正面迎上去那对天然的大眼睛,眼睛里要刺冰锥一瞬不瞬,嘴巴吐出的话语理所当然的冷漠:
“我惹你了么就三番两次上赶着当小丑,明明就是那死门卫死主任找我茬,学校那么多违反纪律的,抽烟的打架的搞霸.凌的,一有事就当睁眼瞎怎么到我这就不瞎了?真是显着你了,要当学校走狗就找其他人好好表现,逮着机会就拼命摇尾巴呵,别多管闲事可以么?”
话就摞下了,擦肩而过头也不带回一下。
后边那人没一点儿响,徐施铃更烦躁了但还是接着走自己的路。
又是打车坐靠窗,又是往后倒的熟悉场景,这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
郁闷难消直至到了家门口才暂时把刚才的一切抛之脑后,想开门结果想起钥匙搁厕所忘记拿,生疏地抬指敲门,“咚—”一声,门就被打开。
江芳那张看过无数遍的脸充满笑意,灿烂极了。
徐施铃却心里“咯噔”一下,对于江芳比过年还重要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江芳迎接她进屋,尽管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还是在瞟向厨房餐桌那边看见徐致远的时候吓了一跳。
—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有快两年没见面了吧。
爹妈离婚,她妈是块石头怎么也捂不化。
她不强求便跟了徐致远,至少不用整天受着自己亲妈白眼,看她跟看垃圾似的嫌恶眼神。
他俩婚姻告破第一天徐致远就往家里带女人,是她还见过几面的,“江阿姨”地叫过人家几次。
甚至后来她无数次地想会不会就是因为那几声江阿姨亦或是她乖乖巧巧见谁都礼貌的性子,她妈才不要她,觉得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怀胎十月养了十几年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不是说,为母则刚,母爱无私而又伟大。
她那么聪明考试随便考都能考高分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
人生总会有一段迷茫无耻的过往,想不明白的事情没必要刨根问底,放着过去也没多大关系。
而此刻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逃了一年的学。
徐施铃钉在原地盯着徐致远,平时把翻白眼当饭吃,现在眼珠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多溜达一圈。
“哎呦小铃坐下吃饭啊”
江芳十分亲昵地搂着她把她按到餐桌前坐下。
在此期间徐致远一字未说只是闷头吃菜,江芳给她拿来碗筷盛饭盛了小半碗,还特别贴心给她夹菜。
“知道你胃口小先给你盛半碗,要是不够阿姨再去给你添”
江芳极力活跃气氛,话说的热络,“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现在说的小鸟胃吧”
徐施铃要吐。
看给你装的老不要脸一大个人。
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一点表现没有。
筷子戳进碗里,一个接一个小洞。
“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把筷子放下!”
突然一句,徐施铃没设防到底被吓得一激灵。
“你江阿姨炒这么多菜你是一点不吃,你存的什么心思?你心里在想什么!”
徐致远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扒干净摔筷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给谁怄气,学校不去上,老师也是的,孩子一年没去学校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徐施铃心里发苦地笑,大概老师之前都是把电话打到妈妈那边吧。
徐致远自顾自说教,江芳在旁边象征性地安抚,她干坐在桌前受着。
“我也不管你了,你以后想怎样就怎样”
等到徐致远怒气平息下去点儿,摔门回房,江芳跟着进去,客厅静悄悄的。
徐施铃盯着自己碗里一粒未动的米饭,盯得眼睛发涩,放下筷子出门了。
打车到福心酒店,走进大厅碰到的前台保洁安保无一不跟她打招呼。
坐电梯上到自己熟悉的房门。
开门,关门,泄力地往大床上躺。
这家酒店是她换来换去觉得住的最习惯的,半年多的居住让这里比徐施铃那个老小区的家还要有生活气息。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比较恪尽职守,从没问过她一个小女孩怎么一个人出来住着。
躺了会,想起中午被迫挂断的电话,又给闫惜打回去,电话很快被接起,徐施铃贴着床沿听着自己微微起伏的呼吸声。
“小铃?”
“哼哼让我猜猜,你现在肯定在福心,对吧?”
徐施铃笑:“真聪明”
声音虚弱的有些轻飘飘,连翻个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掉。
闫惜听出了她状态不太对劲,轻声问:“小铃?”
“没事,就是想听你说说话,现在好一些了,有空见”
轻轻按下挂断键,仰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
泪水总算沿着眼尾处流下,隐进乌黑的发间。
徐施铃也搞不懂,半天功夫她能把事情演变成这样糟糕的局面,一年未见的父亲与女儿刚一见面就刀剑相向。
不,准确来说,是徐致远单方面的斥责。
哪怕是在得知她逃学一年之后,他也没有站在她的角度稍微想一想,只揪着是她不对这一点。
反正,总是她的错。
从前也是这样,她和一个表姐玩的亲近,索性指名道姓,不再以表姐相称,徐致远几次叫她改一定要叫姐姐,规矩教条不能改。
去几次骂几次,最后一次去那个表姐家,她依旧是下意识喊名字。
结果就是,徐致远给了她一巴掌。
可第二天又像个没事人和她上演父慈女孝,徐施铃没看过变脸的戏法,但却从自家老爸身上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变脸。
从此她也再没去过那个所谓的表姐家。
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在她家经常上演。
徐施铃跟母亲讲,母亲也只觉得她小题大做不知感恩,是个铁不知耻的白眼狼。
让她一度自我怀疑,后来她妈不声不响地离开。
哦,看吧,原来你也受不了。
总之,她心态一直挺颓的,上学无所谓,成绩无所谓,家庭无所谓,被大家讨厌也无所谓。
心乱如麻,眼泪干涸在脸颊上,困意袭来,徐施铃眼皮渐渐撑不住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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