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北山坳——】
仲夏夜里,山间草虫此起彼伏地叫个不停,偶尔三两只萤火虫飞入夜空,妄图将自己与漫天星辰混为一谈,但在人们眼中却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草舍门前摆着一张竹制摇椅,布衣蓝衫的青年窝在上面闭目养神,右手里握着一个小酒壶,伸着胳膊搭在扶手上,左臂揽着趴在胸前的小娃娃,轻轻拍着小娃娃的后背,将之哄睡后便停下了动作。摇椅随着惯性前后摇晃,哄睡了小的,却没能将大的也哄睡着。
林墨将吃过晚饭后的碗筷收拾好,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如此一幕,他不禁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你现在是愈发的懒了,珩儿睡着了,你也不将人送回去放在床上好好睡,窝在这儿像什么话。”
“唉......”摇椅上的青年还没说话,张嘴却先叹了一口气,“别人都说人老珠黄、色衰爱弛,看来果真一点都不假,这才多久啊,子痕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往后几十年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看你最近是闲得都快长菌子了吧,不然也不会在这没事找事。”林墨边说边弯下腰,准备将趴在沈册胸前睡着的李珩抱回房里去睡,却猝不及防被沈册一把抓住衣服前襟往下拽,迫使他不得不双手按住摇椅扶手,才算稳住身形,他看到沈册睁开眼,问道,“又作什么妖?小心别把珩儿弄醒了。”
“作什么妖?”沈册抿着嘴笑,一双乌黑眼眸里笑纹浅浅、狡黠重重,“自然是‘做’你这只妖——桃花妖。”
说罢,沈册伸手攀上林墨脖颈,迫使他又凑近几分,而后抬头在林墨唇上亲了一口,一口不够,接着又是一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没人记得到底亲了几下。
林墨在听到沈册说‘桃花妖’的时候便想起来,他们初到此地落脚之时,沈册头枕着锄头把儿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正难分难解之际,两人的耳朵均不约而同地动了动,隐约听到数里外有马蹄声渐行渐近。沈册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句这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然后松手放开了林墨,让他把睡着的李珩抱回房去。
林墨抱起李珩,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对沈册道:“你天天支使我支使得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
“我若去支使别人,怕是你的醋缸又要翻。”沈册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起身回房洗了把脸,等会儿也好见人。
果然,半盏茶的工夫不到,便有两匹快马在他们居住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来的人是青渊和梁英。
自沈册和林墨二人退隐江湖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间他们居住的这个小院儿也不是没有人到访过,但像今日这般,却从未有过。梁英和青渊两个人一起来,想必江湖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林墨和沈册两个人回去镇场子,以及主持大局。
虽然居陋室、着布衫,却仍旧无法掩盖沈册两人举手投足之间所透露出的贵气,林墨淡淡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你们深夜来此。”
“禀圣君,近来江湖上出了一件怪事,甚为诡异,属下等怕其背后另有阴谋,故而前来请示两位圣君大人,该如何处置。”青渊单膝跪地,拱手回道。
“诡异?”沈册笑了笑,觉得青渊的这个用词有点意思,“怎么个诡异法?”
“近来江湖上有不少人都说自己见到了前任武林圣君南宫卓,包括章宗主。”梁英接替了青渊,回答道,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呈递给沈册,“这是章宗主的亲笔信,宗主请过目。”
“死而复生?呵~ 那确实有点意思。”林墨虽然话是这么说,却从心底里觉得‘死而复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沈册一目十行地将章羽的亲笔信扫了一遍,然后将其递给林墨道:“你也看看吧。当年参与‘诛君’的人可不在少数,如今此事一出,恐怕要弄得大半个武林人心惶惶了。”
说到这里,沈册顿了顿,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禁笑了起来,接着道:“哎,子痕你说,倘若南宫卓真的死而复生,来找我们报仇雪恨,你说他会先找谁的麻烦?”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才在下的林某,毕竟当初送他上路的人可是我。”林墨如此说道,但是却听不出他对鬼神的丝毫畏惧。
当年沈册血洗楚国皇宫,扶持李凡登上皇位,那天夜里,林墨陪同沈册走出宣德殿时还劝沈册以后若无必要尽量少杀些人,否则恐会不得善终。但其实林墨一直明白,无论如何‘不得善终’这四个字始终会纠缠他们终身,所以像是他们这些人,对鬼神之说根本就不屑一顾,林墨一直认为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冤魂恶鬼索命一说。
沈册闻言哈哈一笑,拍着林墨肩膀道:“放心,我可不舍得让你独自一人面对南宫卓的索命冤魂,管他什么恶鬼还是罗刹,我也要去会一会!”
林墨也跟着会心一笑,而后吩咐梁英道:“子华兄,珩儿还在里面睡着,不方便挪动,你们就先在这里守着吧,等明日一早珩儿行了再动身,我和阿文先行一步,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诺,属下遵命。”梁英和青渊二人一同应道。
片刻后,沈册和林墨二人换了一身装扮,骑上了青渊他们来时的马匹,飞奔出了山坳。换下粗衣布衫的两人便又变回了武林上人人敬畏的林圣君和沈圣君,圣君令出,无敢不从!
我之前写过一篇原耽,叫《问鼎》,这篇可以算是那篇的番外,也可以单独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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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001章: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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