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韩术拎件外套推开办公室门,里头李书达杨婧雪正对着电脑发呆。
“闻扒皮昨晚发群里的文件你们都看了没有?靠天气预报说今天要降温,亏我换了厚裤子还穿的外套,差点没给我热死在路上。”韩术将外套挂在衣架上,一屁股坐下连忙开电脑。
两人齐齐摇头,李书达打个哈欠,“晚上11点发文件,狗都睡了,看什么看。”
韩术从电脑后伸出头,“那你睡了吗?”
李书达一噎,“当然没有。”
杨婧雪伸出双手,试图从电脑里捞出知识灌进自己脑子。
“做法呢?”
杨婧雪趴桌上不动了,“老天爷,小导一直这么恐怖吗?”
李书达挠挠下巴,“也没有,估计是被时镜甩了心里产生变态,导致行为出现异常。”
杨婧雪冲李书达招手,“师兄,你过来,我给你说个法子。”
听完,李书达狐疑地看着她,“这能行吗?闻扒皮不得把我塞进反应釜里炼成仙丹!”
“你是小导的得意弟子,这事儿必须你来。”杨婧雪心中念叨,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师兄。
闻声早上有课,只来实验室转了一圈就去教学楼了,三人没找到发挥的机会,只能心惊胆战地等到下午。
闻声换好白色实验服,走进实验室,就看到三人正贼眉鼠眼打着眼色,他不动声色检查了一遍实验室,各种试剂都摆在原位,没发现有异常损耗,实验器材看起来也没出故障,那他们是在干嘛?
李书达轻咳一声,站到杨婧雪身后,“师妹,你喜欢玉吗?”
“挺喜欢的。”
李书达大呵:“不行!你要知道,现在市场上很多玉都是酸洗处理过的,质量很差,你不可以喜欢!”
杨婧雪连忙点头,“师兄,你说得太对了!我以后再也不喜欢玉了!”
闻声蹙起眉头,“学院有什么文艺表演吗?你们这是在彩排?”
背对着他的李书达瞬间垮脸,挤眉弄眼地问杨婧雪:“怎么办,小导不上套啊。”
杨婧雪心里也有些吃不准,又向韩术打眼色,韩术牙一咬走到两人身边,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二师兄说得对!卖玉还纹身,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坚决不能要!找对象,还是应该找有学识有文化的……”
在闻声的死亡视线中,韩术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蚊蝇一般,连近在咫尺的杨婧雪都听不见了。
她急得掐韩术胳膊,韩术也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闻声眼神在他们三个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圈,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咚咚咚——”,几人吓得抖起来。
“我并不反对学生谈恋爱,你们自己注意时间分配,不要耽误实验进度。”
杨婧雪大着胆子,“不,不不不是我们。”
闻声转身去看移液枪,“其他实验室的?那和你们没关系。”
杨婧雪一脸挫败,用力掐住韩术胳膊,“是时镜啦!我们这不是害怕他误入歧途,想开导他……”刚还鄙视韩术,这会轮到她,声音也越来越小。
闻声转过身,淡漠的目光瞥过来,“怎么回事?”
杨婧雪双眼紧闭感觉随时要厥过去,“就时镜发的朋友圈,你你你自己看吧……”
闻声心口猛地一跳,向来不出丝毫差错的手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三只魂惊胆落的鹌鹑手拉手缩在一起,根本发现不了他刚才的波动。
“继续做实验。”
闻声神色自若地站在操作台前,动作从容一如往常,只是失误率陡然上升。
下班时间一到,闻声转身换下实验服走人。
李书达连忙蹿到杨婧雪身边,“小导应该有反应吧?”
韩术闻言推推眼镜,“我打包票肯定有,你们没发现小导今天失误率特别高吗?4700一克的试剂,直接干废了4克,他不心疼,我看得都心疼。”
李书达捏着下巴沉吟,“你们说,我趁现在去找小导申请给咱们办公室换个大冰箱,小导会不会同意。”
两人齐齐转头看他,“我劝你慎重,要是小导把人没哄回来,大冰箱估计得用来冻你。”
李书达打个哆嗦,不敢动了。
闻声平静地开车回家,平静地吃完饭,平静地洗了澡,才坐在书房打开时镜的朋友圈。
只一眼,呼吸就开始滞涩,时镜这么快就有新的人选了吗?时镜笑着将小圈放在他肩头的样子,还没有变淡,怎么就……
以后时镜不会再喜欢自己了,这是好事,应该大方一点,献上来自朋友的祝福。
闻声深吸口气,忽略心底的酸意,点开对话框,“恭喜你找到,”删除。
“你的新男朋友可靠吗,需不需要”删除。
“抱歉或许你可以慎重”删除
这人……满手满胳膊的纹身,一看就不是好人,时镜怎么会喜欢上他?前两天时镜还在向自己表白,怎么这么快又在朋友圈发别人,是被骗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闻声心中开始焦急,时镜还小呢,识人不清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人居然敢拐骗时镜,其心可诛!
他作为时镜的朋友,有义务点醒他,让他迷途知返。
反正,反正,这种社会不良青年,配不上时镜!
闻声取出眼镜戴上,新建文档输入标题《扫黑除恶环境下纹身人士犯罪概率动态研究》
作为时镜身边为数不多可靠的长辈,他必须负起责任,把关时镜的伴侣义不容辞!
闻声写论文效率极高,他又是许多数据库内部会员,需要的数据轻松就能搞到手,很快,一篇8000字论文出现在桌面上,他将文件发送到手机,关机去卧室。
很好,今天的论文进展顺利,这会儿时间太晚,明天就给时镜打电话。他的论文数据充实模型科学,一定能说服时镜放弃纹身男!
天气预报没有报错,这会儿开始降温,很快气温骤降10度,下降趋势却还没有止住。闻声从柜子中取出厚被子放在床上,终于找出一条给时镜发消息的理由——
“天冷了,你记得添被子,明天我打电话给你有事要谈,希望你能接听。”
*
翌日,闻声的计划终止于时镜不接电话。
他眉心不自觉蹙起,难道时镜还没睡醒?
等到中午,他再次拨了电话,听筒里不断传来等候铃声,直到即将自动挂断,“滴”一声接通了。
时镜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
闻声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是我,闻声。”
对面只剩呼吸声,几息后,时镜才继续说话,“是闻教授啊,怎么了?”他鼻子好像不通气,鼻音格外重。
闻声顾不得劝阻他与纹身男的爱情,语气少见的急切,“你生病了?”
时镜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他脑袋晕晕沉沉,身上冷得厉害,“好像是……”
“家里有药吗?有没有发烧?”
时镜的大脑根本不处理信息,他恍惚间差点睡过去,听到闻声的声音又惊醒,“嗯?你刚才说,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清。”
“你有药物过敏吗?”
时镜又想了半天,“没有。”
闻声好像说了什么,关掉电话。时镜感觉胃里空空的,有点饿,又实在没胃口,看着手机屏就头疼也不想点外卖,翻个身抱着卡皮巴拉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镜已经做起梦,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同时传来的还有电话铃声。
“时镜,是我,帮我开门好吗?”
时镜手边没有厚衣服,他已经想不起来去衣柜里找衣服,穿上拖鞋努力挪去大门,给闻声开了门。
大门一开,闻声就看到他烧得满脸通红,整个人却穿着单薄的睡衣。他不由皱眉,“发烧了怎么穿得这么少?”
时镜反应很慢,半晌才“哦”了一声,又转身打算挪回卧室。
他依然没想清楚闻声为什么会在他家,刚走一步,忽然天旋地转,等他看清眼前的事物,发现是闻声打横抱起他时,已经到了卧室。
“你有厚被子吗?放在哪里?降温了,你只盖一条被子不够。”
时镜头疼不想说话,听见声音,只将头往卡皮巴拉肚子下钻。
闻声只好说句抱歉,打开衣柜自己去找。还好时镜的被子就放在柜子上层,长时间不用有股潮湿的味道,但也勉强能用。
他先给时镜压好被子,拿起床头的水杯出去倒水,却发现水壶里空空如也,只好去厨房烧水。
烧水壶正响着,看到空荡荡的厨房,闻声忽然意识到,时镜肯定没有吃饭。他去冰箱一看,感觉只有罐装八宝粥现在时镜能吃两口,便将热水倒出来一碗,打开盖子放进热水里加热。
感冒退烧药最好饭后吃,不过八宝粥很快就能热好,刚才抱时镜时,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出来,他显然烧得厉害,还是尽快吃了药才行。
他按照说明书取出药,端着热水进卧室时,时镜又睡着了,身上显然出了汗,鬓发有些湿润。
闻声硬叫醒他,将枕头立在床头,叫时镜靠着,又取来件厚外套给他披上,“吃药。”
时镜摇头。
“不会很苦,快吃。”
生了病时镜格外孩子气,“太大了咽不下去,你给我掰碎。”
如果是别人,闻声会严肃告诉他:“药剂的大小是严格按照进入人体后的缓释时间设计的,不要掰开。”
被时镜水汽朦胧的眼睛盯着,什么药剂缓释理论,瞬间被抛到脑后。闻声用力将白色药片掰成四瓣,放在时镜手心,“好了这些可以吃了。”
时镜乖乖低头从他手心舔走药片,又就着他的手喝水,仰头咽下去。
他体温烫得惊人,舌头甜到闻声掌心时,热度一路沿着手臂烫进心里。
闻声迅速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我去厨房看看八宝粥好没。”
时镜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被门框磕了一下,又闭上眼睛,睡着了一般。
厨房水声哗哗响着,降温后水管里的自来水也冷得厉害,冲在手心,快速带走余温。闻声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态,仔细将手洗了很久,直到双手冷冻变僵,才关上水龙头。
八宝粥已经热好了,温热不烫正好入口。
时镜闻到食物的味道挣开眼睛,闻声眼眸低垂,“来吃点东西。”
时镜哼哼一声,“没有胃口。”但是他也知道,生病了吃饭才能好,只好说服自己少吃一点。
时镜浑身发软,自己根本拿不住,闻声举着勺子喂他。
发烧后时镜没水喝,嘴唇已经干得起皮,刚才喝药时喝了半杯水,嘴唇却还没得到滋润。闻声手中勺子在罐边刮一下,又送到他嘴边,时镜便张嘴,等闻声喂进来。
这个角度,闻声能看到他灵活的舌头。
手心好像又开始发烫,闻声呼吸越来越慢,几乎屏住呼吸。
喂饭这件事,对他与时镜仿佛都是折磨。
八宝粥只吃了小半罐,时镜就不肯再张嘴,闻声只好端着水杯叫他喝几口漱漱口。
不知道时镜家有没有体温计,闻声在药店买了一个老式水印体温计,他半抱着时镜,将时镜塞回被子里。
他拿着甩好的体温计,对时镜说:“来量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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