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走了几十米,她来到一处酒窖之中,这里放满了整整四大架子的北斗七星盏。一盏千金的北斗七星盏,在这里多如牛毛,比之上京皇城的酒窖都要多出好几倍。
她站在这一面铜镜的面前,铜镜旁边还有一个空空如也,落满灰尘的衣架。
这边曾经挂着一件黑红锦袍,以及一张银质的半脸面具,属于沅榭尊主的战袍,属于沅榭的荣耀。
她盯着那镜子里,她拿出帕子沾了水将镜子上的厚灰擦干净。而光滑透亮的镜子,姬蘅看到镜子里映着一个黑红长袍,脸上带着面具的人。
这一身搭配是何等地意气风发,何等地睥睨张扬,熟悉又陌生。
姬蘅唤道:“沅榭尊主!”
等她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镜子之中的人也消失了,姬蘅轻笑一声,自己怎么出现幻觉了?
沅榭尊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一任沅榭尊主昭王谢识秋被囚禁二十年,在凤璇殿中已经疯了,难道沅榭令在宫里失窃的事情终于被人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六年前,她无意之中闯入了凤璇殿,遇到了疯癫之症发作的昭王殿下。
——你是哪家的千金?居然擅闯孤的殿宇,真是罪大恶极!
——臣女姬蘅。
——姬蘅?你跟我姬家表兄靖安侯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你是他的妹妹?跟我母后也有几分相似,你是来拜见我母后的?
——您,您是昭王殿下。
——我给你这传说中的沅榭令,孤是高高在上的沅榭尊主,我的沅榭令呢?沅榭令不见了,我的令呢?谁把我的令抢走了?父皇会打死我的。
——殿下,昭王殿下,先帝不会打死您的。
——你说先帝,父皇,父皇......我父皇没了,不,不,啊!啊啊啊!!!我的头好疼,好疼。
姬蘅收回思绪,她看着酒坛上面的铭牌,她拿了一坛三十年的北斗七星盏。
“嘀嗒,嘀嗒。”
在这安静的密室之中,她耳畔听到了一滴落水声,如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之中炸裂,她要怎么办?
而她捧住酒坛的手开始收紧,而她余光瞥见这架子里有隐藏的一面小镜子,有一抹紫色类似流苏的影子晃过。
她更加确定这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她只是微微愣了几秒钟,她抱着两坛子北斗七星盏,加快了脚步,便离开了这里。
待到姬蘅离开之后,从天花板上落下一个人。那人的装束黑红锦袍,外加一张半脸面具,“他”一缕淡紫色的发丝露了出来。
这是新一任沅榭尊主。
“他”刚潜入这里,便遇见了姬蘅,因此“他”才趴在天花板上。
……
楚鹤淮喝了好几碗,脸色通红,这是她第一次以楚鹤淮的身份在豪饮。很快,一坛北斗七星盏便空了。姬蘅又给她倒了一碗酒,“别喝那么快,没人和你抢。慢点!楚鹤淮,你慢点!”
楚鹤淮央求道:“阿蘅,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好。”姬蘅温柔地点点头,她拿起碗给楚鹤淮碰了碰,楚鹤淮歪着头,闷闷地喝了一口酒。姬蘅盯着桌子一坛空荡荡的酒坛,这人平日里那是乐天派,这副模样倒是罕见,“你怎么借酒消愁了?”
“我,我......”楚鹤淮刚要说出我不是楚家人,可浑浊麻痹的意识之中,让她差点出口的话,又被她生生止住了,她叹口气道:“我爹娘不要我了。”
“为什么?”姬蘅意思意思珉了一口酒,这里有一个醉鬼,不需要再来一个。
什么叫做爹娘不要我了?
楚家疯了呀,还是癫了呀,放着好大孙不要。
楚鹤淮轻声嘀咕:“我爹娘就是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姬蘅放下手里的碗,指尖滑过楚鹤淮泛着红色霞光的脸,“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你是楚家未来的家主。”
楚鹤淮像是听到了那句,你是未来家主,她用手推开姬蘅的手,身体的燥热让她将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语气沙哑,低声呢喃一句地说道:“我,我,我不是楚家人,怎么做楚家家主?”
不是楚家人?
姬蘅眼底划过一丝疑惑,没错!她是经常嫌弃楚鹤淮长得太逆天了,太自恋了,说她是楚家祖上冒青烟才生出怎么一个小孽障。
可这般说来,她仔细端详着楚鹤淮的容貌,用眼神描绘着楚鹤淮的骨相,笑时迤逦无双,阳光灿烂。不笑时清冷温柔,风华正茂,她跟楚家人是不像,那她会是谁?
楚鹤淮是谁?能生出如此优秀的楚鹤淮。
她的父母曾经名扬天下,姿容绝世。若说姿容绝世太多了,江山代有才人出。
楚鹤淮见姬蘅没有反应,手指戳了戳姬蘅的掌心,絮叨又啰嗦,绝望又伤心,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可我是谁啊?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是谁?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是女子,我父母就跟老爷子一样,重男轻女。”
姬蘅听着她伤心欲绝的话,她想起了她的伤心事,她喝下了那一大碗的北斗七星盏,冰镇过的酒,在她的舌尖清爽又醇厚。
她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我带你去找你的父母,我带你走遍全天下好不好?”
“全天下,哈哈哈,阿蘅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谢朝全境多少城,谢朝至北,有漠北王廷绵延数百里。漠北之外有什么。谢朝至南,有燕南皇族。谢朝至东,我去过山脉环绕,一眼望不到头。谢朝至西,那边荒芜瘴气。天下,天下,这辈子我是走不完的。”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父母。”
“那你是谁啊?”
“我?”姬蘅笑了笑,低头望着那醉眼朦胧,眸光染上一层水雾,心疼又怜惜。她缓缓抬头,看向那如广阔无边的黑夜,漫天的繁星灿烂。
她很认真又很骄傲地说道:“我的曾祖母是姬涵月,涵月郡主,与宣帝共谱君臣佳话。前几年故去的太后,是我曾祖母的女儿,我称呼太后是姑祖母。我祖父是当朝吏部尚书,我父亲是靖安侯,我一出生便封月成郡主。”
当然,我已经被废了月成郡主的封号,跟平头老百姓没关系。这话就不跟醉鬼说了。
姬蘅的身份揭开一下,她是皇亲国戚,六年前她发现沅榭令丢了,她才来沅榭酒肆的。也就说沅榭令丢了不止六年,我之后会把主线的事情捋一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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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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