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质量分析会在三楼会议室召开，行政包段廖岩鹰副校长主持，他强调教学要落实基于情境与问题导向的要求，引导学生在问题情境中重构知识提升思维，继续抓实培优辅弱，落实追踪督促反馈。廖岩鹰今天的发言皆是套话。此次月考一班奖励436元，二班奖励387元，一次月考双班收入800多元，加上前几次累计也有两三千元。
会后岩鹰在群里呼:“本周六我们双班聚一下，时间地点落实通知大家，收到请回复，未能参加请说明！”发完微信群公告，岩鹰看着旁边的舞阳说:“双班明天晚上吃饭，我想吃小笋炒酸菜。”
舞阳说:“那你要对小笋说什么？”
岩鹰说:“小笋乖乖等我来吃，哈哈哈！”
岩鹰问舞阳:“你最想吃什么？”
舞阳说:“我要吃九转肥肠，有点臭臭的才好吃。还有我最想吃的是我妈妈做的溜溜，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吃过脑花。”
站在一旁的丁香一听露出觉得狰狞可怕的表情。
舞阳深深觉得奇怪，廖岩鹰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但是当他说要吃小笋的时候，却像个孩童，露出童真与可爱，这看似非常不搭的两项风景，但是配在一起却对舞阳造成强有力的灵魂冲击。
第二天双班如约聚餐，莫挽澜被问手是怎么受伤的？
挽澜说:“黑漆漆的，老婆叫我开远光灯，我说我看得清，下一秒钟，呯！撞树了！还好车速不是很快，没大碍。”
“你老婆要是不说肯定没事。”仰止笑着调侃。
“不听老婆话的后果就是受伤。”丁香接着调侃。
仰止八卦型人格又蹦出，如娱记般好奇:“当年你老婆追你还是你追你老婆？”
“肯定是我老婆追我，谁叫我这么帅，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帅的坏处就是如果不厉害，人家就会说那个帅帅的但菜菜的家伙，如果不帅菜一点没人说。”
众人一听，诶，好像确实蛮有道理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不帅又菜，根本没人搭理，如路边野草自生自灭，就是路人甲路人乙。
莫挽澜突然转向舞阳说:“哎，你老公林峰也很帅，而且我觉得他帅得很正气，称得上英俊，他也有桃花眼诶，我也是桃花眼，我当年可是倾倒过众生的，你老公好像比我还高一点，我一米七六，他有一米八，像仪仗队的士兵，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他帅，皮肤又好，性格又温柔。但是……整体魅力跟我比那还是差那么一丢丢，他没有我会玩，这四海八荒好玩的我都玩过。我裸泳过诶，说来很搞笑，我们的书记叫罗勇，姓罗名勇，第一次听到时我都笑死了。”
岩鹰补充:“晚上去打猎，动物的眼晴在深山老林黑幕里一闪一闪，甭提多刺激了。打猎的乐趣根本不在于打猎，而在于偷偷摸摸地打猎，一般都是无功而返，但就是好玩。”
挽澜与岩鹰连干三杯，他笑岩鹰:“廖副，这要论长相，你就不如我们，但还好你气场强大。”
岩鹰笑笑说:“粗柳壮来细柳抖，世上谁嫌男人丑，这可是天蓬元帅说的。我跟你说，我这叫险处见其美，你们帅得平平无奇，我不帅，反而让人回味悠长，有男子气概，有才华，有内涵，懂不？”
挽澜认同连连点头说:“你牛，你牛，你牛！”
丁香问挽澜:“什么时候新开楼盘可以卖了，价格没什么变化吧，小县城最稳定的是房价，一二十年五千六千几乎不变。”
挽澜说:“快了快了！”
他投资入股房地产开发项目，教书做生意两不误，前些年狠狠赚过快钱。如果细细研究，就是这种身在体制内拥抱稳定，又能在市场经济中享有利润，试问哪个不羡慕，所以挽澜人称莫少。你别以为他赚到钱教书就不认真，恰恰相反，他教书极其上心，且功夫都在实处。
金蔓蔓又是另一类潇洒人，干部子女，公务员家属，人际中松驰自在，令人如沐春风。她与岩鹰比赛喝醋，谁先露岀酸的表情谁输。两人用小杯倒上醋一杯来一杯往，还假装美味压根不酸，一杯又一杯，两个好胜倔强的人谁也不示弱，众人起哄。丁香觉得口水上涌，替他们酸到不行。最终岩鹰崩不住酸成表情包，金蔓蔓得意笑，廖岩鹰无可奈何笑。
仰止问:“丁香你怎么不结婚啊？”
丁香在心里说，哎呀，仰止你可真不把我当外人。
她轻描淡写:“我暗恋你多年，始终放不下这点情愫，于是我选择孤独终老。”
仰止反击:“去你的大头鬼！”
丁香正经一点:“没找到那个两斤半的石头，他不能是两斤的石头，也不能是三斤半的石头，你说难找不难找。”
仰击不准备善罢甘休:“舞阳这么漂亮，你嫉妒她不？”
舞阳说:“丁香肯定不会。”
丁香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仰止追问:“那你到底会不会嘛？”
丁香肯定地说:“会呀，我嫉妒呀！”
看到丁香一本正经的样子，舞阳笑到肚子疼。
仰止感叹:“挽澜你们地理组组长白头发好多啊！”
莫挽赶忙回答:“怪我怪我 ，把他愁成那样！”
丁香说:“2035年前还是教师的黄金时代，35年后学生断崖式减少，前途未卜。”
仰止说:“学生才是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养活了玩具店，养活了周边小吃店，养活了文具店，推高学区房的价格，养活了学校和老师，唯独燃烧了自己，毕业即失业。”
仰止说:“反季节绿叶蔬菜不要吃，都是大棚养出来的。”
舞阳说:“街上开了一家，咖啡店叫星期八。”
众人议论为什么没有星期八。
岩鹰说:“一周七天，七代表趋势已尽，周而复始。端午节之后就很少很凉的天气，中秋之后就很少很热的天气，很准的，古代节气真神秘。”
挽澜半真半假表扬:“廖副你学数学的，咋天文地理啥都知道？你大脑有装芯片吗？你想抢我们地理老师的饭碗么？”
酒酣之际，廖岩鹰不经意地低声问舞阳:“你评职称还缺什么条件？”
舞阳说:“缺一个优秀班主任。”
岩鹰点点头:“评职称校级优秀就可以了。”
舞阳感慨:“是哩，年段十二个班级，要前三才有校级优秀，大家都很优秀，量化评估分一个比一个高，真猛啊！”
岩鹰笑笑！
仰止提议:“足浴城走一遭，小米椒去寒气。”众人否决。
仰止说:“采耳很享受，从此耳清目明。”
众人说:“去你的，仰止！”
金蔓蔓说:“动物咖啡馆，边喝咖啡边撸猫。”
众人摇头:“莫去莫去！”
挽澜说:“去大地飞歌。”
众人问:“为啥？”
挽澜故作神秘状:“你们没听廖副唱过歌吧？他唱歌可难听啊，难听到你想哭，感受一下。你看他是不是长得挺粗犷的，可是他唱歌很娘，很抒情，我的妈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好笑了。”
真的那么好笑吗？众人好奇:“好啊，好啊，去唱歌哈！”
众人同意，到大地飞歌888，于是唱歌事业如火如荼。廖岩鹰唱歌，他敢唱，众人不敢听，你看到一个强悍的人突然将很媚的一面表现出来就是非常搞笑。
岩鹰唱了一首老歌，是张立基的《我放不下的是你》
“我放不下的是你
无缘由等着你，
是因为我还年轻，
你就这样没消息，
倔强地伤害自己……”
明明是一首悲伤抒情的歌，但不知为何，岩鹰唱得难听加走调使大家都想笑，成功地娱乐了大家，舞阳笑弯了腰。
舞阳从不唱歌，她唱得最好的一首歌就是生日歌。据说花有香则无色有色则无香。茉莉花香则色素，牡丹艳光则无香，所以世人爱玫瑰，只有玫瑰又艳又香。舞阳就是那朵白牡丹，美则美矣但五音不全，唱不了歌，吼不了嗓子，所以舞阳的最弱项就是唱歌，何况她不敢像岩鹰那样，豪迈不内耗地展示自己的弱项，所以她一首也不唱。
丁香因为时尚的歌儿不会唱，老的歌儿不想唱，也耽搁了下来。
岩鹰唱完一直被嘲笑，但他似乎无所谓，能娱乐到大家也不错。金曼曼似乎对唱歌不太感兴趣，只对喝酒情有独钟，只要谁抓话筒，她就找谁喝一杯，两杯，三杯，不亦乐乎。所以最终话筒都在高仰止手中，成为他的独家演唱会。
莫挽澜倒是有种遗然独立的气质，在喧闹的歌厅中，微笑着看大家闹腾。
金蔓蔓慢慢发疯了，解下头发，拉上舞阳和丁香，群魔乱舞，魔性摇滚乐响起，最后众人开始跟着音乐律动，活生生把歌厅变成迪吧。
又一次行政会，会后岩鹰将仰止叫到办公室，单刀直入说:“今年高一优秀班主任定鸿志班的刘毅，清北还要靠他努力，给他一股强心剂。第二个是曾雨婷，上次我们班主任论坛到黄宁镇，她老公招待得甚是周到，我们总得意思一下，给她一个优秀班主任。第三个给吴舞阳。”
高仰止打开手机备忘，将三人姓名记下，两人再商量了一下细节。
岩鹰说:“优秀班主任是按量化评估分数，到时要公示的！所以在每个月的量化评估上做一些文章，既能够在程序上公平公正，又能够在结果上如我们的心意。”
高仰止频频点头示意:“好的廖副，一定办到。”
回到高一办公室，仰止点开高一班主任群，将前几月政教处反馈的量化评估成绩做个表格。志勤班的刘毅分数名列前茅是没问题的，关键是吴舞阳和曾雨婷。仰止将他们几月的量化评估总分做了一张表格，拉了一下数据，发现排在她们前面的是六班的吴迪以及十一班的阮文英。最有效的方法是将这两人的量化评估拉低，而拉低量化评估分数最有用的方法是什么呢？成绩是不能造假的，这是有目共睹的，那只能从常规入手，检查头发，男生要留寸头，女生头发不过肩刘海不过眉，仪容仪表违规一人，将在该班当月量化评估总分中扣一分。于是仰止加大仪容仪表检查力度，结果六班十一班各扣三五分，量化评估分数就打下来了。还有卫生也可做些文章，吴舞阳班曾雨婷班不扣分，另外两个班多扣分，一来二去差距就出来了。
上午七点半，最是一天中的好时光，吴舞阳、丁香、金蔓蔓、莫挽澜站在走廊，边监督学生早读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舞阳最近很爱站走廊，以前早读课，她都是站在教室讲台上督促学生读书，但最近她更喜欢站走廊。每天廖岩鹰都会携段长高仰止在圈楼，走走看看。每天见面，再加上经常喝酒聊天，逐渐变得熟稔。每次岩鹰经过，舞阳想到他唱歌时娘娘腔的样子，都深觉搞笑，每次都笑成一朵花。
丁香说:“廖副最近很爱笑，以前我觉得他臭脸有点凶，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他嘴角都要笑到眼角了，郑校长念个硕士，廖副这代理校长，当得甚是开心哪！”
丁香说:“最近廖副很积极，每天早读课都来巡视，以前是副校长的时候不一定天天来，现在是代理校长果然不一样，会不会代理转正呢？这得看背景，升迁是一门玄学。”
挽澜说:“我昨天游泳看到他。”
舞阳问:“在泳池里**坦诚相见么？”
挽澜摇头:“切！谁在泳池里游啊！那不是小学生才在泳池游，我们在冬泳基地游，天然水域，又长又宽，可以尽情发挥。”
金蔓蔓诧异:“天转凉了，你们还真是勇啊！”
“梨城不是还有个冬泳协会吗？我们都是泳协的，听说罗勇书记也很喜欢游泳。梨城的冬泳协会远近都很有名，桃城啊李城啊每一年都过来参加冬泳比赛。”
“冬泳真的那么好吗？”
“游了不容易感冒，但有的人关节会痛可能是受寒受湿的原因，秋天还好，只要比别人勇敢一点点。冬天下水真的想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哈哈哈！冬天的时候，我们都是咬紧牙关下去游个来回，拍个视频发朋友圈，炫一下，然后急急忙忙往家赶。廖副在水中是飞鱼，我一般赶不上，奶奶的，官没他大，连游泳都比不过他，你说气人不气人。”
蓝婷回到家高兴地说:“儿子回来了！”
廖云深像小婴儿一样张开翅膀蹦跳向妈妈扑来，一米八二的大个子，这瞬间却有着幼稚的可爱，那是在妈妈面前才显露的天真和依恋，他是怎么做到又帅又萌的？
云深将五花肉切成大块，皮朝下加点油，先煸先炒，炒出香味煸到焦黄，冰糖熬呈焦糖色，加生抽八角黄酒，加热水加松茸鲜再用高压锅焖煮二十 分钟，瘦而不柴，肥而不腻，是云深最爱吃的红烧肉。
云深问:“爸爸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蓝婷说:“他中午有饭局。小丽爸爸和她的男朋友昨天见面了，这么快就见家长，不是高中生吗？你们学校风气不好吗？”
“妈妈，这些都是被边缘化的人不是主流，学霸都不屑于这些，谁会关注这些？我们关注的是清北与数理化，每天一两题保持手感，英语学累了，再刷一两题数理化放松一下。妈妈，等下饭吃完，我要出去一趟。”
“干嘛嘞？”
“我把你的电动车轮胎换一下，它车齿都磨平了，抓力太小，你骑着不安全。”
“还能骑，我小心一点就好了。”
“不安全，不安全知道吗？防患于未然。”云深有点心疼这个对儿子事无巨细的妈妈，对自己却如此粗枝大叶，不以为然。蓝亭摸摸云深的后脑勺，婚姻里最大的礼物就是这个儿子，一切都值了，他竟然会细心地发现轮胎磨损，蓝亭自己都没有发现，廖岩鹰就更不会发现，廖连说话都带着明显的敷衍，嗯，嗯，好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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