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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节·不知名庄园中的死亡

等我再次醒来......不能说醒来,因为这时我并不清醒,脑海中混沌无比,记忆如同碎片般渐渐浮现。虽然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记忆已经被篡改,但现在想这根本不会是我真正的记忆。

这个不怀好意之人篡改我的记忆,我隐约想起在死前发生的一切“事实”:我在水中挣扎着,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见那个把我摁在水中的人,那个杀人凶手的真容——那时伊索的脸,他面带笑容,笑得像小时候一样开心。我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这笑容绝不会出现在他脸上,显得违和有惊悚。我又想起生前的种种,比如轮船上他也是带着那样的笑容看着我的,甚至还有我从皇宫的高台上坠落的场景——这本该是王子的记忆,却被篡改在了我的脑海中,而这个人想为我编造的假象便是:伊索一直都想杀我,纠缠了我的一生,最终在何种杀死了我。虽然现在我清醒的知道这些记忆篡改的多么拙劣,但当时我真的相信了。

我环顾四周,四周是一个个分割的区域,我身处的是一个狭小的,只够人站着的类似实验培养仓的地方,玻璃倒映着我的面孔,我整个人相识失去了色彩,左半边脸出现了骇人的裂缝。而在每个分割的区域都有一个这样的培养仓,每个培养仓中都有一个人,活生生的人,通过培养仓周围的仪器,我能看到他们每个人的心跳都很正常,他们都尚有呼吸,只是培养仓内部明明冷的像冰窖,我们却都无动于衷——我没有体温,就像那些冷血动物一般。这让我感到异样,也惊恐无比。在我的记忆中我分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有心跳和呼吸呢?又怎么能留有意识呢?我并不认识这个地方,除了这些培养仓中的人与仪器,这里空荡荡的。我心中有惊恐,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面前的玻璃罩被我暴力打碎,玻璃渣滓落了一地。我轻手轻脚的走出培养仓。这时我可不敢发出声音,万一要是这里有什么实验人员之类的,估计会被抓个现行吧。我看着那些仪器,他们都十分精密,不像是这个时代能够制造出的。吸引我注意的还有压在仪器下的一封信和一朵永生花。我的记忆已经被篡改,并不认得这个永生彼岸花。于是我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字迹清秀熟悉,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字迹的主人。这封信很长,我再三确认这里不会有人,才开始阅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法国,你的家中时,我13岁。

“这是个自由、浪漫的国度,我承认我一直挺喜欢也挺向往这个地方的。不过时候错了。我所希望的事父亲能放下他严厉的态度,放下他繁重的工作,带着我和母亲,一家其乐融融的来到这个国度旅游,是给我,也是给我们本就僵硬的家庭关系一个喘息的机会。而不是像如今这样,马车中气氛冰冷,像母亲那死水般的表情,无所动容,与世隔绝。

“我也第一次开始厌恶这个世界,这个绝望的,没有感情的世界。我唯一能够庆幸的是,我从英国逃出来,不用再无故遭受恶人的欺辱了。我唯一能够期待的是,我将去往的那个新‘家’,不会拒绝我,他们收养我,让我短暂的使我无依靠的精神不再流浪。

“不得不说,你的父亲比我曾经的父亲温柔,但也依旧严肃。克劳德是很友好的人,他欢迎我的到来,表示以后就是朋友了,他丝毫不介意我的沉默与我那时因失去父亲略显冷漠的神情。但是那时的你却与他截然相反,你似乎很讨厌我,偏偏我又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回忆起来你仿佛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与我唯一的交流只有一声‘约瑟夫’。

“起初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厌恶我,但我不想与他发生争执,所以也就处处躲着你。但似乎永远躲不掉你的刁难。还记得你在学校里联合了很多坏孩子来欺负我,比如说某次我放学去餐厅吃饭时你拦下了我,其实我当时是很慌张的,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你们打骂我,试图淹死我,甚至威胁要用刀剜下我眼珠的画面。我不敢去见你,也不敢与你说话,然而我永远都在暗中看着你,看你日夜研究我折的永生花。

“那个时候我就暗自想:他不是真的讨厌我吧?他既然会喜欢我的温柔乡,那如果他知道我就是那花的创作者时,会不会就不厌恶我了?甚至他会不会喜欢我呢?

“随后就发生了你在家庭聚餐时作势打我的事。

“后来我猜测一定是我的方式方法不对,我不该那么张扬,我所要做的或许只是默默地把一本教材交给你就好了。

“于是在游轮上,这起效了。

“很难说为什么我对待那些之前欺辱过我的人都采用‘送他们去往地狱永眠’的方式处理,而对于你确实不断的奢求原谅与和平。我想是因为之后你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善,也因为之后你不愿意与我有过节一事被那帮坏学生教训了一通,与我有同样的,类似的经历吧。

“之后与你分离的纪念,我一直在杀死那些曾伤害过我的人,也一度想置你于死地,所以其实游轮那件事只不过使我设置的迷惑你的圈套罢了——我对你有种非常复杂的情感,有上文所述的宽容,也有发自内心的憎恨。

“可这一切在你道歉那晚后就灰飞烟灭了。

“你显然知道了你的错,从游轮那次开始,我就能感受到你仍是关心我的,你不像我认识的所有人,无论是讨厌我的、取笑我的、爱我的、恨我的,那些人只是对我抱有某种情感,然而都不真正在乎我,在乎我的心情,在乎我的生死,在乎我的......我的一切。我能感受到你从心底的,对我的,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关注。我第一次从这个忽略了我的世界中感受到了一丝我与它的联系。这让我感受到我存在的目的不只有泄愤,还有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原来我也是其中真实的一部分。我想我不该斩断这份联系,否则那将是无比空虚的啊。我想留住你,便不想你被我杀死,我开始意识到,原来我真的是来赎罪的,我的空虚、无助不是来源于他人,而是我对他们的仇恨。我想放下,把真相告诉你,所以在舞会上杀死了王子,如果你生疑了,是否会远离我?我便不会伤害他,斩断与世界的联系了,我只需默默地跟着他,看他留在我身边,又那么遥远。

“但你似乎很信任我,这份信任在我看来有些傻了,因为现场种种迹象都无不说明了我是那个最可疑的人。

“于是在为王子入殓时,我想我是应该承认、公开自己的罪行,我要你他彻底离开我身边,只留一丝交集,或是离我远去也好,我当然不想斩断这联系,但我更害怕我因此伤害你。所以就有了计划的失败,我被逐出英国境内。

“虽然从现在看来,他人生中所有最坏的时刻都是我造就的,但我并不后悔,你本该是厌恶我的。回到那时候,你伤害我,反倒成了我如今想要的。这样说下来,我似乎总有点矛盾,我要你爱我,但又要你远离我。但总之,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对不起,虽然我还是会这样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与你见的最后一面时提起这件沉重的事,也许是因为九天前,我生日时你曾挽留我,然而我却逃避掉了。我想把这样残酷的事实告诉你,如果你还未放下的话,我想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你也会认为我是个没有底线的小人吧。

“现如今我已经抵达了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小国度,你应该不会来找我了,我要做的就是度过每一个无意义的日子,就这样平淡的度过余生。我也可以选择继续想尽办法泄愤,我有人脉将那些我憎恨的人待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他们赶尽杀绝。但这也没什么意思。以我的理论,还不如为我自己入殓一下,去温柔乡等他。我不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我还抱有一丝对你的妄想罢了。

“这封告别信的最前面一段,是我初来法国时写下的日记,之所以继续从前的事记录下去,只是想自嘲的告诉自己,看啊,经过了那么几年的欢乐,你却还是落得个悲哀的加长,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上帝想和你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我想这封信已经经由我拜托的人送到你身边了。这里没有落款,我想你应当知道。”

读完信后我感到疑惑,盯着那没有落款的最后一行,突然头痛欲裂。脑中思绪混杂,伴随着刺痛的神经,一些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刹那就要掩盖那被篡改的记忆时,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本该记得的落款中的名字。头痛的撕裂感逐渐蔓延至全身,我俯下身,手中的信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等那阵钝痛逐渐消逝,我仍然喘着粗气,在培养皿旁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我显然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是再次悄悄站回培养皿,还是四处走走,尝试逃离这个怪诞的地方。站回培养皿显然不是办法,培养皿的玻璃罩已经被我打破,只要有人来,就可以猜到这里发生的事儿。于是我选择了那时我能想到的第二个办法——我在那些一模一样的培养皿之间穿梭,发现并不是所有在培养皿中的生物都像我一样仍然保持着人的形态,有些生长出了蛇还有蜥蜴的尾巴,有些长出了如同章鱼般的触手,还有些虽然还长得像人,但总有一些细节违背了作为人的生理原则。就像在腹中生长出了矿石,在脖子上有缝合线的痕迹——这些都像是把人体分割后又以不同方式拼接在一起的迹象,令人感到恐惧。这些人显然都不是活人了(甚至连我也不一定是),但在培养皿旁的仪器无不显示着他们都存在活人的生命体征。

正当我四处观望时,从这偌大的实验室尽头走出一个人影,应当是实验人员(然而这些实验是违法的,以我的话来说,这些研究者都不配称作人),我下意识要躲藏起来,但我所在的位置除了培养皿的遮挡并未他物,我下意识藏在那些足以挡住我身形的培养皿后。望着那个实验人员径直走向了我打碎的培养皿前。这样可不行,迟早是会被他发现的,我得设法悄悄刺杀他才行。幸运的是周围就有现成的武器——那个长得如同蜥蜴般的实验体的各种器具旁就有一把看上去陈旧但仍然锋利的长剑。我一边注视着那个实验人员的动向,一边朝着长剑的方向挪动。当我终于能够得着长剑时,那实验人员却正正好好看向我的方向。在摆放长剑的地方,是没有什么遮挡物的,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到我伸出的手。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我看见他愣怔了一下,而就趁着这个空挡,我拿起了长剑,然后收回手躲回了那些仪器背后。

实验人员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以并不慢的速度走过来。脚步声在实验室中回荡,在它距离我不到三米时,我突然从那些仪器背后站起身,一剑直直刺向那人的胸膛。

下一秒我却愣住了——不仅仅是我,对面的那个人也愣住了。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灰色口罩,熟悉的灰色制服,还有与我相当的身量。可是只看着我所熟悉的这些,我却依旧只能想起,在我死前杀死我的那个人——而不是伊索。也许是因为还尚留有一丝意识,我知道那些并不是真的,面前的这个人肯定不仅仅是与我有这点关系,也肯定不会是那个杀死我的人。却也如同看那封信时一般,总也想不起来,反而感到头痛欲裂。可面前这个人却知道我,也记得我,他看着我痛苦无比,眼中复杂的神色深深刻在了脑海,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我似乎记起来一些什么,无数种同样声线,不同语调的“约瑟夫”在我脑海里会想,我知道这一定是面前此人的声音,却始终想不起我与他能有什么交集,他为何要唤我的名字。疼痛还在加剧,但当我收起这些思绪时,疼痛也像思绪一般骤的收起了。我一手扶额,一手扶着培养皿,只为缓解一点残余的痛与些微的头晕。

“约瑟夫,你是不是想不起我了。”面前这人开口了,声音与脑海中回荡的无数声我的名字重合。

“你是杀了我的人。你是恨我的人。”我能给出的回答只有这悲哀的两个。

“没关系,最好再也不要想起,真相远远比这更加让你心痛。你就一直恨着我吧。假使你看到了一封信,就无视它吧,信中内容都是胡说八道的。千万别信,也别试图通过信件想起什么。”他朝我点点头,彬彬有礼却又苍白单薄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就要没入黑暗时,他转过头,“当你想要杀死我时,请不要手下留情,因为这是我心中最好的结局了。”

我目送着他的离开,长剑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

要是他这样不愿我想起他,那我便不要想起好了。虽说他杀了我,但我其实并不恨他,因为我知道因果报应,他杀了我总是有不可言说的原因的。另外一点,是出于最不可相信的直觉,但我就是有种直觉,要是我恨他,我绝对会懊悔一生。

我捡起地上的长剑,走到那一地散落的玻璃面前,看着这个培养皿。目光缓慢的转移到那封信上。永生彼岸花是苍白的白,就如同刚刚见到我的那人一样。不需要多余的思考,我就确定这是来自那个少年的信。可即便有了这些,我仍然无法想起任何事情,即便我深知如今的记忆是被人篡改的。

我将信纸折叠好,放入外衣口袋中。我塞了很久额信纸,但似乎外衣口袋中原本就有东西,也是一张很薄的纸。我将纸拿出,那时一张相片,相片中的人正是我自己。我不明白这张相片有什么用处,于是只好再次放回口袋。以及那朵永生彼岸花,我将它别在了胸前,白花花的,像是在参加葬礼,有些滑稽。当我再次拿起长剑时,这个实验室里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声音,如同嘶哑的大提琴音,机械又冷漠。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拿着的长剑横在身前,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那个声音无处不在,我找不到他的位置,也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是第521场狩猎实验,我会邀请五位幸运儿进入狩猎场,祈祷自己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吧!”声音语调中带着笑意,他似乎在俯视整个实验室,挑选着合适的人选。

“哦!今天又新朋友来到我的庄园了吗?那就请这位新朋友来完成这场实验吧!他的实验一定十分精彩,别出心裁!让我荣幸的邀请摄影师——约瑟夫!”他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还给我套上了摄影师的名号——虽然这个名号没什么不妥的。声音的主人明显已经疯了,当时我以为他是精神不正常了,在胡说八道。然而下一秒,一束强劲的白光打在我身上,以至于我失明了大约三秒,这三秒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我再次能看清的时候,我已经站在红色的毛毯上,处于一个荒废的教堂中。那道声音再次传来:“欢迎各位来到红教堂,你们将要在此完成第521次实验。请尽情释放你的怨恨、愤怒、悲伤吧!请尽管发挥你的求生本能,尽全力奔走吧!”说完这一段不知所云的话后,那道声音就消失了,无论我怎么呼唤他都没有用。

我手中握剑,在我面前的是一台摄像机。那个声音并没有明确告诉我要做什么,是要拿这个摄像机拍照吗?拍什么呢?

我走到相机旁,尝试使用它——这的确是一台可以使用的摄像机,于是我调整相机位置,拍了一张教堂的内部照片。与我之前使用的相机不同的是,影像没有出现在胶卷上形成相片,而是透过相机的摄像头投影在空中。这已经不是我们这个时代拥有的技术了。我感到惊奇,于是伸出手去触碰那层根本没有实体的投影,更令我惊奇的是,我的手指可以穿过这层投影,它像是黑洞一般,容纳了我整个身躯。

进入投影之后,周围忽然就失去了色彩,脚下的毛毯变成了黑色,教堂墙壁上的十字架变成了黑色。虽说现在身处不知是危险还是安全的空间,但看到这如同魔法般的一幕,我还是忍不住惊叹。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周围的一切。我也低头看看自己,我像是有了色彩般原本苍白无力的肤色变得有生机起来,身上的服饰也不再像丧服一般,而是变成了深蓝,看上去很庄重(虽然我认为这个场合没必要这么庄重)。

教堂外是凋零的树木,沿着红毯还能看见位置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座位,在那些座位的背后,是一扇铁门,要开启铁门,必须要输入密码才行。在这左边是墓地还有危墙,在这右边是有着玻璃窗的小木屋,不知道用途是什么。我只走到木屋那里,周围的景象又以我为中心恢复了原有的色彩,我也如褪色般又变回了在没有进入投影前的样子。走了这么久,这个地方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小木屋的窗户上,透过窗户看见了一个身影。我从窗户上下来,看向那个身影。那人看到我就跑了,我甚至没有看清是男是女。我下意识要追过去。于是翻过窗户追向他跑走的地方。那是个女生,棕色头发,戴着小草帽和一个箱子,似乎是——脑中刚要想起她的来历和我与她的交集,就感到头痛欲裂,就像之前在实验室里那样。我停下脚步,只能看着她远去。我努力想着有关于她的记忆,却总是在呼之欲出之时被那阵疼痛打断。之前在实验室的那个声音出现在了脑海中:“快去杀了她!她也是杀死你的共犯!”头痛突然停止,我的意识忽然被仇恨占据了,满心只想着追上她,杀死她,为自己复仇。

一片混沌之中,我就那样残害了一个花季少女。

长剑的剑刃上挂着血滴,我便从外衣口袋中掏出白布擦拭剑刃。

那时远处还站着一个少女,头上戴着护士帽,也是棕色的头发,她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和正在擦剑的我。我显然不认识这个少女,但看她的神情,她肯定认识刚刚被我杀死的那个人。在惊恐之后,她似乎无比愤怒,对着天空咆哮一声,再次看向我的眼中布满血丝。像是质问着我。

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除了他无尽的笑声,还有那如同深渊一般的劝说:“她会阻碍你复仇的,快点杀了她呀。杀了她!”我当然知道我不应该杀死这个陌生的女孩。可手中的剑刃却不会听从我意志的使唤,它不会听见我内心歇斯底里的怒吼,它不会听见我脑海中一声声的“停下”。它只知道杀戮、杀戮、杀戮。

我也只知道杀戮、杀戮、杀戮。

这才是人最痛不欲生的时候吗?远比那阵阵的头痛来得更猛烈。

我的生命中又多了一重罪恶,但我的意识却在告诉我,这种感觉令人上瘾。

印证了在进入这里之前,实验室里那个声音的一番话。这里的确就像狩猎场一般,但不是属于那两个被我残杀的少女的,也不是属于我的。

而是属于那个所谓的庄园主的。

我感到悲伤无比,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如同断了线的项链。在这个狩猎场里我也是猎物啊。每一个看见我的人都惊恐无比,但或许当我看见他们时,我也是那样的惊恐,甚至比他们更加惊恐。

这座红教堂究竟承载了多少冤魂,承载了多少仇恨,承载了多少悲伤。

也许我待在某个角落,就不会有人看见我了吧,也就不会有人再惨遭我的杀害了。

我背负着满心的罪恶,沉默着步入教堂。第一次看到这里,我心中是惊奇还有好奇,再一次来到这里时,心中只有罪恶、懊悔和沉默。

“约瑟夫?”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了我的名字。

“是你吧,我不会看错的。”我转过身,看到的还是那个在实验室里找我搭话的年轻人。

“你......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不要靠近我,我怕我控制不住——”

“没关系,我知道你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杀欲。你也不必要控制,也没人能够控制。”他声音平静温和,但却冰冷,仿佛早已没有了活跃的心。

“你是实验室那个——”脑海中再一次响起那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是你的仇人啊!是他杀了你!快去复仇,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可以解脱了快动手啊!”这次的声音不再是优哉游哉的,而是带着焦急与期待。手中的长剑震动的比之前更加猛烈,根本无法控制分毫。剑尖对准了他的脖子,鲜红的液体顺着苍白单薄的脖颈滑下。面前的人张开双手——这是个拥抱的姿势。

“如果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很乐意。”

如果说杀之前两个女孩时,我用了十分的力道控制自己,那我在剑尖即将没入他的身体时就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硬生生使剑尖没入他的肩膀。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姿势,和闭上的双眼,我一边流泪,一边问:“你不会痛吗......”声音是颤抖的,小得也像是蚊子在叫似的。

“是你的话,

“或许不会吧。”

“为什么......你一定知道控制神志的方法吧,告诉我求求你了......快告诉我......”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或者,你赶紧跑吧,趁着我还能控制,能跑多远就多远吧求求你了......”

“我已经犯了太多错了,我不想再犯更多了。”

“这不是犯错!这不是犯错,你是在救我也是在救你自己啊!伊索!”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封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覆盖过了被篡改的记忆。我仍然记得他的笑容,轮船上的那晚,莱勒集市的回忆,还有共同面对国王的时刻。

真好......我都没有忘记......

但找回记忆并不代表我能控制住自己。

“你竟然还记得我......你记得我什么,记得我骗了你吗?”伊索自嘲的笑笑,那笑容比记忆中的难看多了。

“不,都是美好的记忆......所以求你,求你别,别让我杀死你。”我对着天空怒吼着,长剑再一次被举起,这次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为什么要哭呢,杀死一个曾经无数次欺骗过你的人,你难道不应该高兴——”

“不是的!”剑尖颤抖着,划伤了他的衣裳。却像是刺进了我的心脏,刺穿了五脏六腑。“你不是骗我的那个伊索,你是那个会为我做手工教程,会带着我去莱勒集市买花,会和我一起为死者入殓,会共同面对国王的那个伊索!我不能杀死你,我不能杀死你......这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不可以......”剑尖抵住了他的胸膛。

他忽然摘下口罩,像小时候那样天真的笑了起来,笑容甜美,远比之前的那个更令人难忘。我一眼看见了他脸上的那道疤。

——那是小时候我霸凌他时留下的。

“我最遗憾的事情,是在法国最后一次见面时,没有抱抱你。”

我哭的更伤心了,仿佛要把眼泪流干似的。

“所以我更不能杀死你。”我感到筋疲力竭,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将那剑尖捅入他的心脏。这时我多想砍了自己的手脚,徒有这些却用在错误的地方,却用来屠杀,却用来杀死我最爱的人,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碎的事。

“对不起。

“如果当时我没有提出去找国王的事,

“如果我从最开始就不想杀你,

“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我身子往前一倒——

剑尖没入了心脏。

“你......”

“谢谢你......如果你没有给我这封信......我或许真的就要做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了。”剑尖贯穿了我的心脏,鲜血淌在嘴角,“下次......我还想去莱勒集市......我们要在那里......”

买你最爱的玫瑰花。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朵被鲜血染红的彼岸花上。

那是伊索给我的,我不能弄脏啊。

他抱着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哭的他,即便是被人生生从五楼推下楼顶都不曾落泪的他,这时却因为我哭了。

这是莫大的殊荣,让我感到即便最后还是没有去成莱勒集市,也都值了。

他抱着我唱起了歌。

“黄莺与蝴蝶,

“鲜花与春草。

“盛夏!盛夏!

“女孩轻抚过风的足迹,

“追随那阳光!

“盛夏!盛夏!盛夏!”

他将我平放在教堂的正中央。

“向着太阳照射的路!

“飞奔吧,撒欢吧!

“管他困苦或烦恼,

“太阳教会了我们快乐!”

我看见他将粉红色的药剂一饮而尽——

那是“温柔乡”。

他也躺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

“黄莺与蝴蝶......”

鲜红色的血液形成一朵朵温柔乡,在身侧绽开。

真好......我们要去那温柔乡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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