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都睡/过我了，睡过还不算熟吗？”
倪蔓这话说得无辜极了，钟黎听得牙痒痒，手也痒痒，就很想把她绑起来，咬哭她！
这人说得好像每次快乐的只有自己一样。
明明每次最积极最闹腾的都是她，在这装什么大白兔呢？！
钟黎越想越气，心头闷得慌，也顾不得那么多，强挤出一抹笑，说着伤人也伤己的话，“睡过就一定很熟吗？我睡过的人多了去了，我连她们的名字都不一定能记住。对了，说到名字，倪小姐叫什么来着？”
睡过的人多了去了？连名字都记不住？
倪蔓怔怔地看着她，嘴角溢出一丝浅淡的笑，轻咬下唇，“是吗？可是我只被学姐睡过呢，学姐真的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钟黎闻言迟迟未说话。
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淹没在倪蔓破碎的眼神里。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微信提示音，她才从那份破碎里抽离出来，将视线挪开几秒，羞恼地轻哼一声，转头死死盯着倪蔓的眼睛，直白而不留情面，“倪小姐，你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念念不忘，死心塌地，爱到不行吗？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倪蔓听得心口发堵，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从试衣间出来的鹿鹿给打断了。
“钟老师，倪老师，怎么样？可以不？”
钟黎闻声迅速收拾好心情，转头看向鹿鹿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初，像往常一般淡淡道：“可以，这套更适合你。”
倪蔓也很快将情绪都藏好，跟着看过去，附和道：“这套很甜美，很适配你的气质，特别漂亮。”
听到夸赞，开心地将裙子递给一旁的导购，“那就帮我都包起来吧，这些都要。”
不过她依然纠结到底是该穿哪种风格去，她自己当然更喜欢适合自己的风格，但第一次一起吃饭，难免会希望自己在对方面前留个好印象，也就必然会考虑对方的喜好。
见鹿鹿有些犹豫不定，钟黎不紧不慢道：“喜欢你的，不管你穿什么她都会喜欢，不喜欢你的，你做再多，对方也不会喜欢。”
说后半句时，她用余光瞥向倪蔓，眼神淡漠。
倪蔓会意，也不多说什么，反而笑着附和：“鹿鹿，我觉得学姐说的对，你就做自己就好了。”
鹿鹿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最终还是没有换下身上的黑色裙子。
除了这件黑色的，她还挑了一些衣服和鞋子，让导购包好。这一趟下来，她也算是收获满满，满载而归。
买完见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跟人约定吃饭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她便跟钟黎和倪蔓说道：“倪蔓，钟老师，我晚上有个饭局，就先走了，咱们下次再约！”
倪蔓点点头，“好，你忙，刚好我跟学姐许久未见，可以好好叙叙旧。”
她说这话时，笑得尤为灿烂，那笑容看在钟黎眼里刺眼极了，径直否决，“我还有事，不方便。”
“这样啊，那学姐可以送我回家吗？我没开车过来。”倪蔓自顾自地得寸进尺。
“你没有助理吗？”
“她今天有急事，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倪蔓可怜兮兮地看向她，见她没反应，眼神更加无助，“学姐，我刚出院，还有点头晕，现在外面这么大太阳，万一晒昏过去了，也太惨了吧，说不定还会上头条……”
还未走的鹿鹿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起劲，听到后面径直笑出声来，不嫌事大地说道：“钟老师，你就送送倪老师吧，今天确实挺热的，倪老师这打车也不太方便……”
钟黎瞥一眼，又深深看一眼倪蔓，半晌后也不说话，只是径直往前走。
倪蔓见状立马戴上墨镜，拉着鹿鹿就走，很快跟上钟黎的脚步。
一路上，倪蔓跟鹿鹿聊了许多东西，美容护肤化妆……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聊着聊着，两人还互加了联系方式。
钟黎听着两人无关紧要的谈话，嘴角微微向下，原本冷淡的眸子越发冷淡。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么健谈，跟谁都能聊得来。只要她想，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到停车场时也不过十几分钟，一路下来，倪蔓和鹿鹿看着似乎已经很是熟悉了，跟好姐妹似的。见鹿鹿要走，倪蔓笑得灿烂，挥挥手，“那你赶紧去吧，我们下次再约，回见。”
“回见，钟老师，你好好将倪老师送回家啊！”说完，她也不等钟黎回答，朝倪蔓挥挥手，径直解锁车门上车。
倪蔓目送鹿鹿的车开走，直到车辆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回过头。
与此同时，钟黎冷冷道：“看完了？能走了？”
“能，当然能！学姐，你跟鹿鹿是怎么认识的呀？她好有趣呀！”倪蔓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话听在钟黎耳中，形同暗示。
她深深地看着她，脑中浮现出前几天看到的她发在小号的微博，眼神越发冷淡，嘴角一撇，“倪蔓，你就这么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五年前的她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要是换做别人，她可能不会多管闲事，可那是鹿鹿，她做不到不管。她宁愿是自己，也不愿意是鹿鹿……
更何况她也实在看不上她这种行为，不吐不快。
“学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倪蔓听得难受，将墨镜拉下来一点，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满是委屈。
钟黎与她对视一眼，见她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轻哼一声，也不多说，径直将视线挪开，走到主驾驶那侧车门边，拉开门上车。
倪蔓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车里，又将车门关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钟黎的车算是越野车，车身很高，视野很好，前排也很宽敞，就很适合做些什么……倪蔓想到这里又使劲摇摇脑袋，暗骂自己还没爬上，就开始想着坐上，真是思想有问题！！！
不过，她确实还没试过这样，不知道这样是什么感觉。
好奇一点点在她心里发酵。她下意识偷瞄钟黎两眼。
钟黎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视线，冷冷道：“安全带。”
倪蔓闻言“噢”一声，顺手拉起安全带两端用力扣，但就是扣不上。
钟黎原本要启动车辆，余光瞥见她一直在捣鼓安全带，停下动作，疑惑地看过去。
倪蔓见她看过来，睁着无辜的眼睛回望，放软声音：“学姐，你能帮我系一下安全带吗？我手有点使不上劲儿，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好。”
钟黎微眯了下，眼神里充满怀疑，“身体还没恢复好？”
倪蔓连连点头，一脸无辜。
“那我把你送回医院？”
“别别，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住医院了，消毒水的味道熏得我发晕犯恶心。”
倪蔓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几分难受和可怜，像极了被带去宠物医院时的贝贝，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当然，想归想，她终究不是贝贝，钟黎现在也不可能像摸贝贝那样摸摸她。
沉默半晌，无声对峙，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俯身凑近倪蔓，和她隔开一些距离，顺手拉住安全带两端，摇晃两下示意她松手，避免和她有肢体接触。
倪蔓配合地松手，见她心神全部集中在自己身前的安全带上，趁她不注意，径直低下头，很快地在她脸上轻啄一下，一触即分。
与此同时，安全带扣上的声音在两人身体之间响起。
钟黎闻声，瞬间回过神，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立马松开手，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眸迅速烧起来，语气森冷无比，“倪蔓，你是忘记打疫苗了吗？”
倪蔓听懂了她的话，知道她在骂她，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难过，反而一脸惊喜，软连带着声音也跟着高了几个分贝，“学姐，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呀？”
说完，见钟黎的神色更冷，她又压下嗓子，可怜巴巴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真是忘记打疫苗了……我……抱歉，要不，我给你亲回来？”
此时，钟黎的怒气值俨然已经达到顶峰，冷冷睨她一眼，拉直身子，厉声道：“下车。”
“学姐，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求你别让我下车……我这样很容易被拍的……”
“让你助理来接。”
倪蔓闻言，一时语塞，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可怜巴巴地胡说八道：“助理她领证去了，我这打扰人家也不太好……”
钟黎没说话，深深看着她，警告道：“倪蔓，别再碰我，不然我随时把你扔下去。”
“我知道了，我保证不再乱亲，你放心好了。”倪蔓边说边往车门那边缩，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钟黎也没搭理，冷冷道：“自己把地址输进导航。”
倪蔓“噢”一声，坐正一些凑近导航，仔细地输入自家的地址。结束后，她扭头朝钟黎粲然一笑，“学姐，我输好了。”
钟黎的目光在导航那儿扫一眼，径直启动车辆，驶离停车场，一路前行，汇入来往的车流中。
行车途中，倪蔓窝在副驾驶，时不时看两眼钟黎，也不管她是否察觉。
不过，不知是钟黎的车技太好，还是夜晚耗费的能量太多，或是两者都有，路程还未过半，倪蔓就睡着了。
钟黎感受到这突然的静谧，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扭头看过去。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倪蔓安静的睡颜。
倪蔓睡觉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用嘴呼吸。这个习惯几年前就已经存在，一直到现在也没改过来。
几年前她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说如果发现她用嘴呼吸，就帮忙把她的嘴堵上。
第一次，她还疑惑地问她怎么堵。后面次数多了，都不用她说，但凡见到她用嘴呼吸，她便径直用唇吻上去，将她的呼吸尽数吞没，迫使她改变呼吸方式。
此时见到她微微启唇，她的喉间发涩，下意识想用什么将唇间那处缝隙堵上。
好在耳边及时传来滴滴的提示声，将她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瞬间抹去。她禁不住暗自松了口气，抬眸看去，原来红灯已过，绿灯正亮。
看着前面驶离的车辆，她轻轻摇晃脑袋，暗骂自己有病，而后径直踩下油门，目光直视前方，再没有侧头看过副驾驶睡着的女人。
约莫十五分钟后，车辆到达导航目的地。
钟黎终于得空，扭头看过去，却见倪蔓依旧紧闭双眼，粉唇微启。
迟疑一瞬后，她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眼睛不自觉地勾画着她的轮廓，待反应过来时，已过去良久，她不禁有些懊恼。
沉默半晌，她终于出声。
“到了，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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