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尽记忆中，李然和桑可走的很近。
高中不许早恋，两人亲密却又低调，都是好学生，一个是要冲八大美院的美术特长生，一个是年级前十的985种子选手。
那时桑可坐他前面，李然坐桑可前面，他们两人那些亲昵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涩，可也不想调位置。
李然很优秀，父母是学校老师，性子好，画得一手好画，桑可在李然面前总能舒展地做自己，没有平日里那些局促和小心翼翼。
其实，他比李然更先认识桑可，他们同一个初中，班级相邻，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安安静静的女生，但也不打扰，只是放学路上喜欢多看几眼。
直到高一下学期分班，他竟然和桑可分到一起，还是前后同桌的关系，他很激动，本来相对桑可表示点什么，但发现桑可和李然已经走得很近了。于是，这颗种子还未完全发芽，就被他剥夺了出土的权利，埋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丁茂说，李然是高三上学期出的车祸，桑可受了很大影响，老盯着前面空位出神，最终高考失常，只考了个普通重本。
许尽抽回思绪，再次打开桑可的朋友圈，盯了良久，终于想起，那封面图是李然获得全市书画一等奖的作品，挂在学校走廊，叫《温柔地走进那良夜》。
原来，桑可一直还记挂着李然，以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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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桑可匆匆下楼，走向公交站时经过一家还没开门的日式料理店，上面贴了招收服务员，桑可拿手机拍下来。这家店她和易晴常来，味道不错，生意也挺好。
桑可在站台等公交车，掏出手机，打开和许尽的对话框，分享了刚拍的照片，发起了第一次聊天。
桑可：【早上好呀~我家楼下餐饮店在招人，可以看看呀。】
许尽：【好，谢谢。】
桑可没想到许尽回的这么快，公交车来了，桑可和一群乘客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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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公司楼下的公共食堂，桑可和易晴拿着餐盘在点餐队伍末尾排队。
易晴一脸嫌弃地看着打菜窗口的油腻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好想念你家楼下的寿喜烧和考生蚝。”
桑可也好久没吃了，想着顺便去了解下服务员的招聘情况，“晚上去吃寿喜烧怎么样？”
“好呀！”易晴一脸兴奋。
“你们今晚准备去吃什么呀？”李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
“桑可家楼下有家寿喜烧，味道不错！”
“那我请你们去呀！刚好星期五，庆祝庆祝！”
桑可和易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那个……”桑可没来得及找个托辞说出口。
“上次说好的，我再提请客可不能拒绝。”
桑可和易晴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有种认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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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夜幕降临，桑可一行人抵达新安天街。
夜宵摊还没出来，各式餐饮店正红红火火营业。
三人直奔日料店，里面已经有不少客人。
一行人刚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三人就餐吗？”
桑可一抬头，竟是许尽。
李铭点着头回答，“我们要个包间。”
许尽迈着修长的双腿带三人绕到里屋去，易晴凑到桑可耳边，十分激动。
“卧槽！这店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帅的服务员！”
桑可有些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刚刚许尽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她也就没主动打招呼，两人装作陌生人。
她看着前面带路的许尽，身穿黑色制服，腰间系一条褐色花边围裙。这服务员制服让他显得桀骜又顺从、冷酷又贴心，像为了给女粉丝福利才扮演绝色男仆的男明星。
桑可不禁为自己想到这个比喻耳朵有些发烫，看到旁边满脸雀跃盯着许尽背影的易晴，不禁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桑可咳嗽两声，三人进了包厢。
许尽拿出菜单放桌上，“请问你们想选哪个套餐。”
李铭将菜单推给桑可和易晴，“你们选。”
易晴拿过菜单，显得有些犹豫“之前我和桑可都吃的都是和牛进阶版……”
许尽指在海鲜板块，“三个人的话，可以试试豪华海鲜版，升级鸳鸯锅，8款海鲜和多款牛肉都可以畅吃。”
易晴望向桑可和李铭，“海鲜版怎么样。”
桑可和李铭点了点头。
东西很快都上齐了，除了锅底是另外一个男服务员上的，其余东西全是许尽一个人上的。上完东西后，他就站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许尽在一旁，桑可总有些不自在。
李铭献殷勤地给桑可夹菜，夹完后，也给易晴夹一点，意思意思。
“铭哥，谢谢了，我晚上吃的不多。”桑可端着碗躲。
“你得多吃点，看你脸色憔悴的。”
“她这是没睡好，她那隔壁男室友老凌晨回家，吵得她睡眠不足。”易晴吧唧着嘴说道。
“换个地方吧，我有个朋友刚好在转租房子，离公司也挺近。”李铭给桑可夹一大卷牛肉。
桑可笑着拒绝，示意碗里还有很多食物没吃，“再忍忍就好了，那室友过几天就搬了。”
李铭想起身直接将牛肉放桑可碗里，许尽径直走来给汤锅加水，不动声色地将李铭的牛肉给挡了回去。
三人都愣了下，这锅里的汤明明还很多……
许尽退下后，易晴贴到桑可耳边，“真的好帅！”
桑可笑着点头，日料店的灯光暧昧，穿着围裙制服的许尽却一脸桀骜，确实有种反差的萌帅。
李铭将易晴犯花痴的行径看在眼里，略微不快。他长相普通，身高不高，看到这么有形的帅气服务员，多少有点儿自行惭秽。
李铭冲着许尽，“去拿两支甲州白葡萄酒。”
这语气里隐约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优越感，让人听着不是很舒服。
许尽面无表情离开。
“铭哥不是开了车吗？”易晴吃惊问道。
“叫个代驾就好了……啧，其实今天我生日，想喝点酒庆祝下。”
“生日？！”桑可和易晴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有点儿尴尬，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铭哥！你怎么不提前说啊！”易晴佯装恼怒。
“铭哥多吃点。”桑可给李铭夹了一只虾。
恰逢许尽拿着两支白葡萄酒回到包厢，看到这一幕。
不知为什么，桑可有些心虚地望了许尽一眼，缩回了筷子。
“两瓶都开了。”李铭觑了许尽一眼。
许尽低着长眼，开其中一瓶葡萄酒。
“铭哥怎么不喊公司同事一起聚聚？”易晴拿过开好的酒给李铭倒酒。
“周五嘛，不想占用大家休息时间。”
桑可拿起手机，给易晴发信息。
桑可：【看来这顿得咱们请了……】
易晴：【sad...(╥﹏╥)，他还开了两瓶葡萄酒……】
桑可：【等会儿我提前去结账。】
三人开始喝酒，李铭略微劝了两人几杯酒，就没劝了。
李铭今天和寻常有些不一样，喝得尤其开，不知是豁出去了，还是过生日太高兴了。
饭快吃完，趁着李铭和易晴对喝，桑可去卫生间。
桑可打算先上厕所再去结账，结果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李铭正低头从拐角出来，桑可下意识钻进旁边的空包厢。
通行的过道有点儿局促，她可不想跟李铭迎面撞上。
等了片刻，桑可纳闷李铭怎么还不走过去，正想钻出脑袋去看，突然闻到一股酒气，李铭赫然出现在门口，吓她一跳。
“铭……铭哥。”
李铭脸有点儿红，正砸吧着嘴，想说什么。
桑可怕他借着酒劲儿说出什么让两人关系尴尬的话。
“铭哥，生日快乐。”桑可抢先说道。
李铭略一笑，打量着幽静的包厢，反手将门带上。
“知道我有话想对你说，专门选了这么个安静的地方？”
桑可心急，“没有，没有，我要出去了。”
桑可作势要走，却被李铭大手握住右手，她下意识挣脱。
李铭口吐酒气，“桑可，你在躲我吗？”
“铭哥，放手，我得回去了。”
李铭反倒将手越握越紧，“桑可，你给我一分钟。”
桑可依然挣扎着，“那你先放手！”
李铭借着酒劲儿耍起了无赖，“不放，我知道你要跑，今天我要鼓起勇气给你说些话……”
“你可以发微信给我，我想先出去。”
桑可想挣脱，却被李铭控制在狭小的角落。
李铭摇着头，“不，你听我说！你刚来公司就我喜欢上你了，我能给你在上海一个家，不用在外面租房子，挤公交，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对不起铭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李铭下意识一愣。
“我高中同学。”
“你压根没男朋友，为什么要用个高中同学来搪塞我？你就这么不愿接受我？”
李铭竟想借着酒劲儿往桑可身上蹭，桑可吓得赶紧躲开，狭小角落却堵住了她的退路。
“铭哥！你让开！”桑可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将李铭从桑可身上拎开。
醉醺醺的李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跌坐到一旁的座椅上。
“你没事吧。”许尽关切地看着桑可。
桑可摇了摇头，顺了顺凌乱的头发，有些后怕。
李铭气势汹汹地从座椅上跳起来，“你干嘛呢！”
许尽一把攥过李铭的衣领，正想抡拳头，却被桑可阻止。
李铭手放身后撑着桌子，声音有些颤抖，“你想干什么！把你们老板叫来！”
“这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你刚说的那个高中同学？！”李铭复杂地看着桑可。
“我……”
桑可刚想解释，被许尽截了话。
“对，杀过人，坐过牢，你别惹她。”许尽冷冷看着李铭。
李铭视线来回在两人脸上逡巡，反应过来了一般，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桑可脸上，“没想到你看上的人这么垃圾！”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桑可不由一急，想维护许尽。
李铭看着桑可嗤笑了一声，用力挣脱许尽双手，气冲冲离开。
包间一瞬间安静，只隐约传来外面食客的喧哗声。
桑可和许尽站在狭小角落里，气氛逐渐尴尬。两人挨得有些过分近了，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桑可脸颊微微发烫。
“谢谢你，又替我解了一次围。”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都毕业了还会碰到这种事儿。”
桑可知道，许尽是指高二上学期她有次被校霸围堵，还是许尽带着张潇他们给她解的围。
桑可站直身体，抻了抻衣服，“你怎么今天就上岗了？”
“有个员工请假，刚好让我顶一天试岗。”
“哦，挺好的……”
桑可想走，发现许尽站在之前李铭的位置，像座大山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我先走了。”桑可小心翼翼挪动着身子。
“嗯……”许尽却并没有要让的意思。
“那你让让。”桑可声音有些小，觉得和许尽的距离又近了些。
许尽也反应过来了一般，侧身让出了一条道。只是这空隙太窄了，走过去两个人身体肯定会碰到。
桑可侧身，想挨着墙顺过去。
“桑可。”
这喊声卡得正好，刚好是桑可背对着许尽，两人身体不到一指间的距离。桑可甚至都感受到了背后某人有些粗重的呼吸正喷在她裸露的脖颈处。
“怎么了？”
桑可声音发颤，脑袋有些缺氧，用仅存的一丝理性，硬着头走过去，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一只胳膊那么长时才回过身子。
不知是日式和风吊灯下渲染出的红，还是许尽脸上自带的绯红，许尽嗫喏着嘴，显得有些难为情。
“你想说什么？”桑可启齿轻问，觉得自己脸上也有些发烫。
“你说你隔壁室友过几天就要搬了？”许尽说得飞快，却掩盖不住他有些紧张。
桑可点了点头。
“我刚好想找个附近的房子。”
桑可愣怔片刻……
“你是想……”
“我会很小声的，不会吵你睡觉。”许尽加紧补充，眼睛却有些躲藏地瞟向别处。
“……”
桑可从没想过10年后会跟自己的后同桌住一个屋檐下。
见桑可犹豫，许尽眼色一暗，“不方便也没关系。”
“桑可！”门外传来易晴的呼唤声。
“诶！”桑可应了一声。
“当我没问过，先走了。”许尽恢复一往的冷漠，转身就走。
看着许尽失落的背影，桑可不禁也有些神伤，来不及多想，下意识蹦出了两个字。
“可以！”
许尽身形一滞，顿了片刻，头也没回，就应了声，“好。”
易晴走到门口，和许尽擦身而过。
“卧槽，这个服务员帅哥笑起来好好看啊！诶，他怎么也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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