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是真的搞不懂安明怀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习惯性的压了下眉毛，“要不你再去找个人来，买个猪头，咱们去关帝圣君庙里插上三炷香，砰的一声跪地上磕三个头，结拜成兄弟怎么样？”
徐进以为自己拒绝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明显了，没想到安明怀居然一脸惊喜，“真的可以吗哥，那我给我好兄弟打电话。”
徐进冷着脸仔细端详安明怀的表情，发现这小子是真的清澈，而不是在故意玩他，只好瞪了一眼，“不可以，你想得还挺美。”
安明怀当然不死心，无视徐进冷硬的表情，“哥我真的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你再考虑考虑，要不我先让人把猪头准备着……”
徐进真是恨不得给他一脚，“不可以，闭嘴。”
“哦……”安明怀没再说话，乖乖站在原地。
徐进端着消毒喷壶走过来，“沙发上坐着去。”
安明怀又乖乖哦了一声，坐沙发上探着头问徐进：“进哥，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可以吗？”
“可以。”
安明怀又笑开了，“我还以为昨天加的微信是你的，结果早上发消息问你在不在店里，回消息的居然是雪亭姐。”
徐进路过他的时候将手机解锁扔过来，“自己加。”
安明怀倒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老实加了好友，给自己的备注也是名字，没加什么弟弟之类的奇怪后缀。
他没有随便翻人手机的癖好，弄好了就赶紧锁屏问徐进：“进哥我已经加好了，手机放哪里？”
徐进正忙着拖地，“过来揣我兜里。”
徐进今天穿的还是大背心，只裤子前侧有两个口袋，但他又弯腰拖着地，不好瞄准，安明怀试了几次都没装进去。
徐进啧了一声，杵着拖把站起来，安明怀没料到他会忽然动作，一把结结实实摸在了他大腿上。
徐进从安明怀手里抽出手机，“你这是在这故意摸我呢？”
结果安明怀居然脸红了，“没没没有，我没有故意摸你。”
徐进感觉气氛有点古怪，整得好像他欺负人了一样，安明怀这小子红着耳朵低着头，看着还怪纯良的。
自打他开始学纹身，各种稀奇古怪的客人都见过，但安明怀这样的还真是头一遭，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又瞪了安明怀一眼，“坐着玩你平板去吧。”
安明怀坐沙发上了才小声辩解，“我没有在玩，是在看练习题。”
徐进当然不相信，谁家看练习题连草稿纸都不用，但刚才的气氛实在怪异，他也没再说话。
还是外面进来的客人，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进来的是个20来岁的小伙子，看着很削瘦，边走边掏手机，“老板我有个图想纹，就拳头大小，纹胳膊上你看看得多少钱。”
徐进放下拖把，洗净手走过来，“不纹。”
小伙子愣了一下，“你这不是纹身店吗，怎么上门的生意都不做？”
徐进平静的说：“我家图都是原创的，不纹网图。”
小伙子诶了一声，“那你直接纹我的图，还省得你画了，钱我照给行了吧。”说完他又小声嘀咕起来，“不就是想多挣点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进转身就往里去了，“纹不了啊，你打车去步行街，那儿纹身店多，随便找一家都能纹。”
小伙子不甘心就这么走，“那不是都说你手艺好吗，步行街那儿的师傅哪能跟你比呀，你就给我纹吧，来你看看这图，这图可好了，保证你看一眼就喜欢。”
这会儿何雪亭不在，没人能把这人打发走，徐进只好又回来看了眼，嗤笑一声，“也就这样吧。”
小伙子急了，“是不是人家做的比你好你心里嫉妒，这图给你你还不一定能做出来呢，口气倒还挺大！”
安明怀有点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都说了不纹了非要纠缠，这会儿对进哥说话还不客气。
他放下平板站到小伙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伙就怂了，毕竟安明怀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你你你说不过人还想动手是不是？”
徐进双手环抱在胸前睨了他一眼，“这图是我几年前刚出师的时候纹的，水平也就那样吧。”
小伙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真是太有缘分了哥，既然这图是你做的，那你再给我做一份呗。”
徐进依然拒绝，“这图是当时那客人定制的，不可能给你做，你要是想让我纹，就交定金排工期，要不就直接出门去步行街。”
“工期多久？”小伙估计是舍不得徐进的手艺，还是问了一句。
徐进想了下说：“现在排到明年11月。”
这小伙子急了，“咋要等这么久，我看你这会儿不是闲着吗，给我插个队吧。”
徐进看了眼时间，离下个客人来还有一阵，毕竟前面那位怕痛的大哥没纹够4个小时就跑了，想插个号也不是不行，但他实在懒得理这人，转身上楼了，“插不了，想纹就加微信约号，不想纹就走人。”
小伙子还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安明怀噔噔噔跟在徐进屁股后面上楼，一路进了徐进的工作间，“进哥，他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图？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从学纹身到现在所有的图，徐进都有留档，就存在手机里，但他懒得翻，“做的不好，看什么看。”
工作间里摆着个架子，旁边笔盒里装着削好的铅笔，徐进坐下开始画石膏
安明怀拉着板凳挤在他身后，“给我看一眼吧进哥，这是你进步的过程嘛，我保证看完就忘行不行？”
安明怀比他高一点，又在板凳上坐的笔直，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全部扑在他耳朵上。
徐进感觉气氛又有点奇怪，扭头瞪了安明怀一眼，将手机解锁打开图库丢给他，“自己看不许乱翻，还有，离我远点，两个大男人贴这么近干嘛！”
安明怀只好把凳子挪开了些，徐进还嫌不够，“继续往后退。”
“可是再退我就看不到你在画什么了。”安明怀清澈透亮的眼神看着徐进，徐进扭头一瞥，感觉安明怀的膝盖都碰不到自己，这个社交距离挺安全的，就嗯了一声，“那就这样吧。”
徐进画了一个小时石膏，安明怀就坐旁边看了一个小时。
下午来的客人是纹花臂，基本已经做完了，就差点收尾工作，按理来说挺好做的，可惜大哥有狐臭，胳膊一伸味儿就散开了，头顶的换气系统直接被狐臭打得溃不成军。
徐进刚纹了两笔，就去柜子里找了个口罩戴上，“我这两天感冒了戴个口罩，免得传染给你。”
大哥倒是没察觉到异样，安明怀幽怨地看了徐进一眼，“哥我也想要。”
徐进没拒绝他，手中线圈机已经嗡嗡响起来，“自己去柜子里取。”
安明怀知道狐臭是一种皮肤病，现在大夏天的天气热症状更明显，不好意思露出嫌弃的表情伤大哥自尊心，但实在熏得难受，坐了一会儿就跑了。
楼下何雪亭喝完奶茶心情已经大好，这会儿正在招待客人，安明怀下楼时正好听到她说：“真的考虑好了吗，纹情侣纹身后悔的概率是最大的，洗纹身又贵又疼，决定好了再交定金。”
热恋期的小情侣腻腻歪歪的，根本不可能听劝，两人手拉手挤在沙发上，“哎呀确定，我们感情可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分开。”
明珂在旁边笑了一下没说话，何雪亭微笑着递出付款码，“那就扫这里交定金吧，对字体有什么要求可以仔细说说。”
小情侣里的女生就问：“有什么区别吗？”
明珂解释：“看你是想纹中文还是洋文，纹洋文的话要设计花体，纹中文的话，行书草书楷书颜体柳体瘦金体，可以根据你们的需求设计。”
两个人“唉呀要这个好看”“宝宝我不喜欢”“那要不就这个”“都听你的”“还是那个好”“你挑的都好看”来来回回挑了四十几分钟，才勉强定下。
等把客人送走，安明怀问明珂，“反悔的人很多吗？”
明珂顿时笑开了，“岂止是多，我敢说纹情侣纹身的，95%都后悔了。有的人怕疼，一次纹不完，还没等来第二次呢，就已经分手了，洗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人和钱包一起疼。”
安明怀坐在沙发上笑得乱抖。
等到晚饭时间，徐进的花臂已经做完了，他今晚没活，可以提前回家。
安明怀不好意思再蹭饭，跟着徐进一起出去，“进哥你明天还来店里吗？”
这会儿街上依然热的厉害，地砖都被晒得烫脚，两人挑树荫处走着。
“不来。”光线刺眼，徐进微微眯着眼睛，明天是他固定的休息日，除非有客人有事儿要把时间往前挪，不然他是不会来店里的。
“哦。”安明怀想了想，“那后天呢？”
“后天有活。”徐进侧头瞥了他一眼，“你是到我店里监工来了？”安明怀这小子还挺自来熟，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到他店里来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
安明怀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就是喜欢看你干活，感觉你干活的时候特别厉害。”
徐进抿了下嘴，他干活当然厉害，要不然也不可能毕业回来就盘下这么大个店。
平日里说他厉害的人不少，但是安明怀夸他的时候总感觉有种特殊的真挚，他感觉有点不自在，舌头在后槽牙上舔了几下。
徐进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两步，问安明怀：“我这是要回家了，你打算跟我屁股后面一起回去吗？”
安明怀愣住，抓了抓头发，又笑起来，“忘了，那你快回去吃饭吧进哥，我打车回去了。”
徐进嗯了声原地站着，看安明怀打车走了，才继续往回走。
他的店离家挺近，走过去都不到10分钟，今天时间还早，菜店都开着门，他就顺路进去买了点菜回家做饭。
徐进做完饭满头大汗的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大狗和狸猫咪咪窝在沙发上吹空调，他啧了一声，“你俩倒是会享受。”
太热了胃口不好，徐进的面又没吃完，明明今天面的浇头里炒了肉，结果大狗还是不领情，见徐进要把剩饭倒在它碗里，叼着碗满院子乱跑，徐进只能把不好吃的剩饭喂给垃圾桶。
吃完饭他给奶奶打电话，“我明天回来看你，家里还缺什么吗？”
奶奶的声音听着很高兴，“不缺，什么都不缺，你回来吃饭，我等会儿喊人来杀只鸡，明天给你炖了吃。”
安明怀这种清澈透亮满脸无辜的人设，真的天克徐进的阴阳怪气哈哈哈哈
徐进：*%@&!^ !
安明怀：进哥你说话好有趣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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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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