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白天上午的时候，请安结束，贵妃亲自去了一趟永和宫，美名其曰探望生病的德嫔。
贵妃穿着黄色满绣金凤的旗装，带着整套点翠的金饰，耳上带着东珠，特意装扮过的面容温婉秀丽中透着威严富贵。
佟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永和宫了，直接一步不停的向正殿走去。
桂香赶紧拦在正殿外：“佟贵妃娘娘，德嫔娘娘正病着，您不能进去。”
佟贵妃身边的宫女书意，趾高气昂的呵斥拦在殿门前殿的桂香：“贵妃娘娘都亲自来看德嫔娘娘，你们胆子挺大，怎么敢拦着，不让贵妃娘娘进去？”
经过书意为德嫔‘擦水’一事，佟贵妃认为书意干的好，又让书意成为贴身的一等宫女。
眼见书意先开口，得了佟贵妃的一眼赞赏，画意不服气朝书意翻了个白眼。
桂香立马跪在地上：“佟贵妃娘娘，不是奴婢不让，奴婢是怕您也染上。”
“本宫不怕染病，开门吧。”
昨天德嫔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生病了？
佟贵妃不信，怕是德嫔昨天出丑没脸见人吧。本宫还偏想再看看，她那矫揉造作的脸变成什么丑样。
桂香还跪着：“娘娘，为你贵体考虑，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佟贵妃眼见她再次阻拦，不耐烦的一甩帕子。
佟贵妃身边的画意眼珠一转，大声说：“德嫔娘娘病的都没脸见贵妃娘娘吗？”
其中‘没脸’二字尤为大声。
这话一出，两方对峙一停。
屋里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桂香一脸愤怒的瞪着画意，佟贵妃倒是眼中带着赞赏看了眼画意。
画意看佟贵妃满意，语气更加高亢，句句暗示德嫔容貌和不懂规矩。
“德嫔娘娘就是怕让贵妃娘娘染病，没脸出来，那也总该懂规矩，带着面纱出来亲自向贵妃娘娘告罪也好啊！”
“贵妃娘娘大度，不会与您计较。”
……
画意的话越来越难听，桂香激动的站起身，扑上去就要打画意，却被书意一把捂着嘴钳制着。
画意说的口干舌燥，德嫔还是不开门。
日头逐渐上来，佟贵妃也热的不耐烦，一直拿扇子放在头顶遮阳。
“算了算了，看在德嫔生病的份上，不出来也罢，本宫也与她不计较。走吧，回宫。”
佟贵妃一行人避着日头，急匆匆的走了。
不一会儿，永和宫的动静都传遍六宫，永和宫的太监宫女一出门就回被承乾宫和其他太监宫女们奚落欺负。
桂香实在无法，只能将哭闹的六阿哥抱来正殿门口，德嫔才出来。
德嫔平静装扮，亲自去了一趟乾清宫。
炎炎夏日，乾清宫门前，顾问行从殿内出来，仔细掩上殿门不让冷气跑出来。
顾问行转身带着笑脸，看着眼妆容精致，明显敷了不少粉的德嫔，一旁还有两个宫女打扇，为德嫔扇风，不让其流汗弄花妆容。
看来那流言是真的了。
“娘娘，皇上正接见大臣，没时间见您，要不您改日再来？”顾问行笑着拒绝。
“那本宫改日再来。”德嫔笑意勉强，转身嘴角的笑就掉下来了，眼神阴沉难言。
钮祜禄贵妃还在里面，皇上怎么会没有时间。
更何况，虽然顾问行的笑脸不变，但德嫔怎么会没有察觉到，顾问行那笑脸下没了往日的殷切。
情况很糟糕！
承乾宫的事，皇上知道，却只是让顾问行送了些料子和燕窝，如今更是连见都不愿见自己了。
德嫔本来以为皇上看在四阿哥和六阿哥的面子上，不会因为自己容貌有暇就冷落自己，但现在看来，皇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绝情。
顾问行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某种程度上顾问行的态度就是皇上的态度。
永和宫
德嫔也顾不得往日柔弱的姿态，脊背挺的笔直，快步走进殿内。
‘啪！’
德嫔刚坐下，就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摔了，坐在主位上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周围的小宫女屏气凝神，呼气都不敢大声。
良久，德嫔说道：“去请太医，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请来！”
桂香怔愣，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
这怎么可能，只凭娘娘一个嫔位是不可能的，要是两位贵妃娘娘还有可能。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德嫔声调不高，但看过来的眼神黑黝黝的，让桂香一下子清醒：“奴婢现在就去请。”
德嫔的情况，太医院的都知道，能在太医院干长久的，不仅医术高明，也都是人精，自然能察觉其中猫腻。
德嫔的病要是好治，早就治好。加上德嫔的脸算毁了，她日后肉眼可见的盛宠不在。
所以桂香去请太医时，太医们个个谦让，都推三阻四，生怕粘上麻烦。桂香掏空了德嫔给的荷包，才请来十几太医。
“各位太医要是有谁能治好本宫的脸，本宫重重有赏。”
等太医一个一个给德嫔诊完脉，四下互相对视都知道德嫔脉象的蹊跷，但都治不了，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德嫔表面平静的让桂香送客。
等太医们都送走走了，桂香回到正殿说：“娘娘奴婢只请了一半的太医，许是他们医术不精，等下午奴婢再去请其他太医。”
谁知，下午还不等桂香再去太医院，就有太医自己来永和宫找桂香了。
那太医是上午来过的，看着桂香苗太医犹豫道：“娘娘这病也不是不能治，但要治好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桂香惊喜的说：“只要能治就好，走跟我去见德嫔娘娘。”
德嫔也有些激动：“你说本宫这脸还能治？”
苗太医犹豫道：“娘娘的病是能治，但代价太大。”
德嫔的激动稍稍不减：“本宫不怕。”
“娘娘，且听微臣细说。想来娘娘也知道，您的病是因被人下毒。这毒不伤身只毁容貌但难解。”
“但有一种奇毒叫美人面，会使人如盛放的花朵，面容越来越美，肌肤白皙细腻，同时也会消除此类斑点。”
“可这毒却是以寿命为代价，长则五年，短则一年必然一命呜呼。”说完，苗太医紧张的额角不断渗出汗水。
德嫔稍稍冷静：“既然被称为奇毒，苗太医你又如何得知？”
苗太医回道：“此毒奇在能让女子容貌大盛，太医院也不乏太医知道，美人面盛行于江南瘦马之间，老鸨们为讨好权贵会让她们服此药。”
德嫔问：“服了此药最长只有五年？”
“娘娘，您不能……。”德嫔却抬手制止了桂香劝阻的话。
看德嫔盯着自己，苗太医头上的汗流的更厉害：“是，起码在江南老鸨手里的姑娘们最长活不过五年。”
德嫔沉默良久，才说：“宫中珍稀药草医书无数，太医你你既然敢将这毒说出来，可是有解决此弊端的方法？”
苗太医拿袖子擦了额角的汗说：“微臣无能，这药方改良后，去除其他效果，只保留祛斑只效，或许其就不用消耗太多寿命。”
德嫔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或许？太多？也就是还要消耗寿命。不过，本宫也没别的选择了。”
德嫔目光灼灼的盯着太医：“苗太医你下去再继续改良药方，最好做到能祛斑的同时，不损寿命。”
“桂香送赏。”
“还请苗太医用心改方子，若是改好了，永和宫少不了太医您的好处。”
“是，是，一定尽心。”
桂香拿着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苗太医，并将满头大汗的苗太医送出永和宫。
等桂香走了，苗太医赶紧打开荷包，看着满满的荷包苗太医长松了一口气。
这苗太医也不想来永和宫，这法子只是以毒攻毒，后果还不一定呢。拿出这方子，就是自己主动跳进沼泽。
但苗太医实在是没办法啊！
中午，家里向太医院送信，说是自己那游手好闲的儿子欠了赌债一万辆，债主上门，儿子的左手已经被砍了。
债主放话，三天后要是还不上，就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可苗太医家里银子不到四千两，再怎么借也肯定不能凑齐一万两。
再加上，苗太医虽然有三个儿子，最后却只有一个儿子长大，苗太医不能不保。
苗太医只能拿出那方子去永和宫，那方子本是江南老家那边，拖自己改良的。
可现在改良差不多了，江南送银子过来，一来一回要十几天，自己儿子的命可等不及啊！
等太医告退，桂香小心劝说：“娘娘，您不能用这药，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德嫔闭眼：“你去找吴太医问问他说的美人面是否属实，再去查查他。”
“这就当是最后的办法吧，你继续去请其他太医来。”
本宫再也不想，连一个宫女都敢在本宫头上撒野！
佟贵妃！
德嫔面无表情的在心中默念着，连小指精心修剪的长甲，因手掌紧握被折断，断甲参差不齐刺入掌心，血珠凝结，滴落。
时间流逝，秋日气温渐降，绿叶泛黄。
乾清宫
近日康熙不忙，常召叶蓁去乾清宫练字习画。康熙确实会教人，起码叶蓁的字好看工整多了。
画梅叶蓁练的差不多，笔法熟练，至于梅花的风韵，那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慢慢画或许那日灵光一闪就开窍了呢？
现在跟康熙学的是画竹，随着两人教学时间变长，两人日渐亲昵，叶蓁也逐渐习惯。
叶蓁缩在康熙怀里，两人执笔落于纸上，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讲解着落笔的技巧。
两人靠的极近，地上的影子亲密缱绻。
叶蓁学的的专心，却不知身后，能一心二用的康熙竟有些不习惯。
眼前，近在咫尺的白玉般小巧耳垂，不再像以往般娇红剔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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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美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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