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景汇新城大厦林立,恍若一片五光十色的璀璨钢铁森林屹立于城市中央,霓虹流转于各类CBD之间,身侧是无数条碎闪银河飞驰而过,伴随着各色鸣笛声筑起不夜城,文绛置身其中被满目的橙红闪得有些花眼,身旁少年声音逐渐听不真切,男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表情,嘴唇动了动,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不好再问,那就姑且认为他的回答是欣然答应了。
路上车人穿行不断,两人再没多说什么,一路走到地铁口。
进了站,两人瞬间被笼罩进暖调的白光之中,站内气温较室外升高了些,像隔绝夜色般,沿楼梯蜿蜒的墙面诉说着略显年代感风格的浅绿叙事集,文绛落后俞挽青一步的距离,感应到校服外套随着下楼梯的幅度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擦到俞挽青的手臂,心跳渐渐有些乱了节拍。
她自觉不是个自来熟的人,却破天荒地在俞挽青这主动了一次又一次,像是个忍不住糖果诱惑的小孩一样,变得都有些不像自己。
理性告诉她现在止住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才是正确的,但内心深处破土而出的青芽却不安分地提醒着她:像是莫名的磁力在作祟,他对她有着很特别的吸引力。让文绛想起自己很喜欢吃的80%夹心巧克力,浓烈的苦涩外衣下裹着与外层完全不同的口感纯度,勾得人心痒。
想到这,文绛有些矛盾,可是俞挽青不是巧克力,她也不懂追人,这简直是比立体几何难题还消耗构思的事情,她有些头疼,只觉得待在他身旁很有趣,也很伤神。
地铁显示屏上显示下一班列车已进站,文绛望着暗色透明屏蔽门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有些发怔,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索性沉默。
车厢门打开,不过这次一前一后是两个人。
车上人不算多,但也没有余座,俞挽青找了个高位的把手握着,可能有些累,眼睛没什么温度地看着车厢滚动屏里放映的日食记视频。
文绛靠在离他不远的车厢壁上,背着书包自顾自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轻扯了下他的一侧袖摆。
俞挽青低头看她。
文绛算高,甚至能赶上一部分男生的身高,没想到这个角度对方居然能让她感觉到一丝陌生的压迫感。
“你多高?”文绛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嗯?你说什么?”俞挽青靠近了些,一侧耳朵离她更近。
车厢里忙音很杂,轨道声、人声、电子播报声混杂在一起,能轻而易举地覆盖文绛不算清晰的问句。
见他没听清,文绛踮了点儿脚,正准备再问一遍。
原本正常速率前进的列车突然晃了一下,紧接着文绛感觉到由于惯性作用,自己扯着书包肩带有些不受控地往前倒,鼻尖正好磕在俞挽青肩上。
“……”
鼻尖霎时间被一阵强烈的柠檬气味覆盖,像是打破了一整个种满青柠和阳光的盛夏。
“各位乘客,现在是临时停车,列车设备安全,请您耐心等候。请不要触动车上的设备,感谢您的谅解与合作!Attention please! This is a temporary stop. Please be patient and……”
缓了两秒,文绛捂住磕得有些发疼的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耳朵也跟着悄悄红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闷闷磁磁的,估计是真被撞疼了。
看着莫名有些惨。
俞挽青:“你的……鼻子,没事吧?”
目光关切,却没来得及藏起此刻盈满笑意的双眸,现下不再是初见时凌厉的一双弯刀,倒像是两轮皎月。
不,有事,文绛心里苦。
但刚刚是自己没站稳不小心磕到的人家,倒打一耙的行为她暂时也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干。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后怕般往旁边挪了又挪。
俞挽青留意到逐渐挪步的某位,口罩下的嘴角弯了弯,眼眸中笑意更盛。
文绛眼下没心思留意俞挽青的微表情。
吸了吸鼻子确认没有血腥气后,放心不少。
这么一打岔,也暂且没了纠结刚刚问题的念头。
下一站就是炀覃了,俞挽青准备下车,余光瞥到时不时就揉一下自己鼻子的文绛,抬起右手擦了下眉尾,眼角微敛,略带促狭地笑了笑,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文绛眼前视线忽然被一个人遮挡住,穿着是兴雅的校服,她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俞挽青被口罩遮住大半张的脸,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在车厢白光映射下显得很亮,像展柜里被精心雕琢过的黑玛瑙,定定地瞧着她,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光泽。
“那隔壁桌,我们明天见。”
声音透过口罩模糊传出,混杂在车厢忙音中像是接通了某个遥远电频的波道,顺着宇宙轨道航线依稀回报到文绛耳中,引起鼓膜的震颤。
一如文绛此刻心脏血流供应速度的逐步攀升,交感神经系统达到兴奋状态,动脉舒张压升高,大脑在多巴胺神经递质的刺激作用下感到愉悦,或者应该说,变得雀跃。
恍惚间,文绛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明天见。”
俞挽青的身影随着出站人潮的汹涌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仿佛这个人的真实性存疑。
而他留下的话却像是掷入静湖的惊石,在文绛心头荡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一击石而千浪起。
文绛发现俞挽青这个人,貌似有些爱捉弄人。
尽管他采取的方式十分隐秘,像是机敏的松鼠随时观察并适应周遭的环境,确保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安然脱身,一旦事情发展方向脱离自己的掌控范畴就迅速开溜。
被戏耍者无法分清他究竟是临时兴起的一时起意又或是蓄谋已久的精心策划,并且由于控局者的手段张弛有度、分寸拿捏得当,当局者实际上对他的恶劣和乖张无可奈何。
她好像无法对俞挽青的捉弄感到讨厌。
回到家刚好十点。
文绛开灯走进房间,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望向窗外灯光渐渐,末春入夏深夜伴蝉鸣声声,唱乱了少女青涩心事。
翻出许久未动过的日记本思前想后,学着转了转笔,潦草写下:
2021/9/21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21号同学,他叫“俞挽青”。
周瑜的瑜不要王字旁,挽留的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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