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了韩风致家门前。
林生先下了车走到铁门前,他向里面张望了一番,既而低下头看向铁门的门锁,却惊奇地发现门锁竟然从里面扣住了!再抬头看院子里的景象,果然从大门到小楼台阶前的杂草被踩出了一条并不怎么起眼的通道,那足有小半人高的杂草正微微向两边伏倒。
叶淮潇付完车费走了过来,同样发现里扣的门锁和伏倒的杂草。
“他回来了。”
林生左右看了看,既而抬手按下了门铃,不出所料地没有响。他回头看向叶淮潇,见他正看着二楼的窗户,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悚然一惊,那里竟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在林生的目光投过去的同时,轻轻一晃消失在了窗户后。林生只觉心脏怦怦直跳,连呼吸都跟着紧张起来。
“那里……”林生抬手指着二楼的窗户,叶淮潇沉默地点了点头。
林生张嘴还想说什么,小楼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沉重的防盗门被拉开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刺啦——”声。
紧接着,一个身穿军大衣的人走了出来,正是韩风致的父亲,韩朔江。
这两年来韩朔江苍老得厉害,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便已花白,脸也瘦得几乎脱了相。韩朔江穿过杂草向他们走来,步伐倒是还算稳健。
韩朔江走到铁门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林生一眼,而后转向叶淮潇,嗓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你是谁?”
叶淮潇与林生对视一眼,说:“我是林生的朋友。”
“朋友?”韩朔江又看向林生,那目光阴恻恻的,直令人脊背发凉。
看到韩朔江的眼神,林生不觉心漏跳了一拍,他点头道:“是……韩叔叔。”
“不……不是……”韩朔江眯了眯浑浊不堪的眼睛,盯着叶淮潇道,“你不是。”
“你是……警察,对,警察,我记得你,姓叶,对吧?”韩朔江顿了顿,不等他回答,又对着林生说,“你竟然找了警察……哼,也好。”
说着,韩朔江便抬手打开了铁门,拉开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缝隙,转身向小楼走去:“进来吧。”
林生看着叶淮潇,不知道这门进得进不得,只见叶淮潇轻轻蹙了一下眉,然后他上前一步,准备推门而入,但由于铁门后的杂草阻隔,很难再将门扇推开一个角度,他只得从门缝中挤了进去,林生也紧随其后。
林生见韩朔江并没有进小楼,而是站在院子中央,便张口叫道:“韩叔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韩朔江转过身看着林生,眼神中竟有些许怨恨。
林生不明所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从林生发现寄日记本的人是韩朔江时,一切都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着。
“韩叔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有韩风致的日记本?”林生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吗?”韩朔江抬脚向林生迈了两步。
林生竟不自觉地后退去,因为刚才进门时跟在叶淮潇身后,在叶淮潇停下脚步时便站到了他的身旁,此时后退更是踩倒了几株杂草。
“我什么?”林生着实不知道韩朔江在说什么。
叶淮潇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两人。
韩朔江又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生:“小致一直把你当朋友,不是吗?!”
林生见韩朔江步步紧逼,只得连连后退,在满是杂草的院子里又开出了一条小径。
不等林生回答,韩朔江又问:“他亏待过你吗?”
“没……”
韩朔江当即打断了林生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准备让林生回答。
“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你说!是不是你!是你!是不是!”
开始还能平静说话的韩朔江,此刻越说越激动,双眼猩红得骇人,一张脸更是因为情绪激动几近扭曲,他抬起枯槁的手指着林生,沙哑的嗓音又莫名带了点尖锐,直令人头皮发麻。
叶淮潇看着突然发狂的韩朔江不由得心里一惊,他敏感地觉察到要发生什么,当即上前想劝阻两人:“韩先生,您先别激动,我们来找您……”
韩朔江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他沉浸在自己扭曲的世界里,不管不顾地伸出双手一把推向林生。
林生本就震惊于韩朔江突如其来的质问,此时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向后退的同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韩朔江的手还没碰到他,他就直挺挺地向后仰去,“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背后的疼痛让林生一时没爬起来,随即身下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咔擦”声,他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来不及反应,只是一瞬间他所在的地面骤然四分五裂,紧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的失重,他猝然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叶淮潇一把推开韩朔江扑了上去,险伶伶地抓住了林生的一条胳膊。
林生条件反射地惊叫出声,那声音转瞬便消散在院子里,又从林生所在的地方回荡出来,一声连着一声诡异又凄惨。
林生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喘息着,并且他的声音因所处之地被无限放大,心跳声也因此无比清晰,不断地回绕在耳畔,宛若一道催命符。
因为刚刚扑的太猛,叶淮潇现在整个人趴在地上,他一手扒着边沿,一手拽着林生,一时完全找不到着力点将人拉上来,被一个成年男性这么吊着,饶是训练有素的他也有点吃不消。
“韩先生……不管您有什么怨气……先把人拉上来再说……”叶淮潇艰难地开口道。
韩朔江被叶淮潇一把推到了地上,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于是他赶紧爬起来,帮着叶淮潇将林生拉了上来。
林生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同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拼命想要运作,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掉,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时难以平复,“扑通扑通”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叶淮潇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人,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深洞”,说:“这里怎么会有一口井。”
韩朔江双目无神地说:“一直都有,只不过后来干了。”
叶淮潇往井里望了一眼:“可是这里有水。”
“有,后来小致说……说井水冬暖夏凉很舒服,我就找人又挖深了。”韩朔江似乎脱了力,靠到了井口的外沿,语气里满是落寞。
林生看了看韩朔江,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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